女皇紀事 如履薄冰 第六十九 失陷

作者 ︰ 照燒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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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第二個禮拜日,倫敦城風雨大作。人群密集的街道上撐起的黑色烏傘和夾著寒意的雨絲將人們的視線隔斷的愈發凌亂不堪。

安東尼*布倫特一手努力維持著雨傘不被風卷翻,一手扯起斗篷蓋住腋下的畫板,淌著地面上的雨水往銀行街走去。他剛從白金漢宮出來,原本準備直接回家的,但想起昨天男僕送來的BO銀行提款函,便決定即使是天氣如此糟糕也必須去一趟銀行街。

銀行提款函是BO銀行為高端客戶開發的一種意外服務,當有人從外地給客戶們匯來匯款時,銀行便會簽發一張提款函送至客戶手中,便于他們更加清晰的了解自己的財務狀況。而布倫特的提款函還附帶了另一項特殊的作用,它表示有新的消息或者總部來的指示。

他走進銀行,服務生立刻拿來了干淨的毛巾和一杯暖胃的酒,並接過了他手中的傘。布倫特用過後直接去了自己保管箱。他打開保管箱便看見一封粉紅色的信箋靜靜的躺在那里,從信箋的顏色看這封信與倫敦上流社會常見的情書規格相仿,但實際上布倫特明白信箋的顏色只代表一個含義︰最最緊急的情報。

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便飛快的拆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句話︰你有暴露的危險,請盡快撤離。

布倫特皺起眉頭,他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岔子,怎麼會突然風頭緊了呢?不過以BO銀行的保管箱傳遞信息,只有銀行行長普羅旺斯子爵能做到,而這位倫敦最著名的美人銀行家實際上便是駐英契卡的最高領導人。

因此對于這封信上所寫的信息布倫特不敢質疑,但對于一名職業契卡而言,撤離絕不是立刻抬腳走路,它還包含了毀滅所有痕跡的含義。

布倫特首先要回到住地銷毀掉房間內的密碼對應表,還需要通知與他一直有往來的朱利安*貝爾和「小王子」菲比,相比起他宮廷畫師的身份,菲比在議會中的影響力更大,若是他落了網則後果不堪設想

布倫特飛快的吞下通信紙條,鎖好保管箱轉身就奔出了銀行大門,他甚至連雨傘都忘了拿,服務生跟在後面大喊著追趕他,都沒能令他停下腳步。

他穿過兩個街區,渾身淋的透濕,終于到達了住地。他住的房子距離市中心不遠,但作為一名並不富裕的宮廷畫師,他能租得起的房子緊緊是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

布倫特飛快的開門上樓,放下畫板、翻找出桌上的密碼表,剛準備銷毀,大門便被砰的一聲撞開了,兩名軍情五處的探員舉著槍闖了進來,他們想必早就伏擊在布倫特的公寓外面守株待兔了。

「舉起手安東尼*布倫特,你被控涉嫌出賣國家利益而被捕,請你保持良好的態度與我們合作。」

布倫特手拿著密碼表,背對著門口的探員渾身僵硬。

「我不清楚你們所說的是什麼。」停頓了幾秒鐘,他鎮定的張口回答。

「我們有證據證明你涉嫌一樁情報案,所以有權逮捕你,這是逮捕令,你的一切反抗都是無用之舉。」那名探員回答說。

「我是一名宮廷畫師,」布倫特緩緩的放下手臂,非常自然的揭開帶回來的那副畫板,「我與皇後陛下有非常好的私人關系,並與帝國的多位要員也保持著長期友誼。你們若是想用一樁無名無姓的誣告往我身上抹黑,也起碼也要顛顛你們的分量」

他的口氣極其傲慢,故意將那副畫展露在兩名探員面前。畫上畫的是皇後陛下也就是瘋子國王喬治三世的妻子、現任帝國立憲君主威爾士親王的母親。老婦人端莊的坐姿展露出來的強硬氣勢仿佛是在為布倫特保駕護航

布倫特說完這話便用手中的密碼表輕輕的按在畫板上,紙張吸飽了畫板上的雨水,字跡變得模糊起來。在那兩名軍情五處探員看來,從頭至尾背對著他們,現在還在忙于修整畫作的布倫特分明是在故作聲勢

「大膽」那名率先開口的探員沖上前,狠狠的扭過布倫特的手臂,「你小子以為你是在沙俄帝國呢?大英帝國以憲法立國你犯了法即使是國王陛下本人都庇護不了你」

望著已經濕透了揉成一團的密碼表,布倫特嘴角微微翹起,于是他便不再開口,任由兩名探員在他居所中一頓翻找,最終他們什麼都沒找到。

兩人押著布倫特從二樓下來,剛走到門口,眼尖的布倫特就看到對面街拐角處的朱利安*貝爾。他不由停下了腳步,隔著滂沱的暴雨,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望。

「走啊你還想玩什麼花樣?」探員推搡了他一番,布倫特朝街角處微微一笑,便低頭被押進了馬車里。

或許這就是他們畢生最後一次見面吧,布倫特長長的出了口氣,至少貝爾已經看到他被抓,應該能很快會通知菲比並與其一同撤離倫敦,返回沙俄帝國了吧?這意味著他的所有收尾工作宣告完畢,至于自己會遭遇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車窗外呼嘯的寒風 里啪啦的作響,布倫特閉上眼楮,將頭靠在馬車靠背上,回想起故國。

多少年沒回國了?不知道現在的聖彼得堡變成了什麼模樣。該死的倫敦潮濕陰霾,他終于可以擺月兌它了……

朱利安*貝爾呆呆的望著布倫特被帶走,他手中的傘滾落到了地上,懷中剛買的熱燒酒也被澆的冰涼。

多少次,他做夢曾夢到這樣的時刻,作為一名契卡,他和布倫特早就有被抓的覺悟,可真當這天來臨時,貝爾還是覺得虛假的如同夢幻……

他手腳冰冷渾身僵硬,布倫特臨走時的微笑仿佛生生的從他心頭挖去了一塊肉般,令他整個人疼的都不禁蜷縮起來。他靠著街角的牆壁緩緩坐倒,在漫天大雨中失聲痛哭,眼淚順著雨水磅礡而下,卻似乎沖刷不掉心頭的痛楚。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猛的站起身,飛快的沖來路蹦去,大雨中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只留下空蕩蕩的街道……

朱利安*貝爾抵達哈羅德*菲比家的時候,他正在用晚餐。看到好友來了,菲比開心的站起身說︰「啊朱利安你來的正好,吃過晚飯了嗎?我剛得了塊上好的鹿肉,來一起嘗嘗吧這麼糟糕的天氣就該喝點酒吃點上等鹿肉」

隨即他才發現貝爾渾身濕透,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哭泣。

「怎麼了?貝爾?」菲比抓抓頭疑惑的問道。

「布倫特被抓了。」貝爾月兌口而出。

一時間房間里寂靜無比。

呆愣了三分鐘之後,菲比突然大叫一聲跳起來,蹦入書房。貝爾抱著膝蓋坐到地板上,凝視著身上滴下的一小汪水澤,只听到書房內傳來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就仿佛有個巨人在拆房子

十多分鐘之後,菲比拿著個手提箱沖了出來,看到靜坐的貝爾,大喊道︰「還坐著干嘛?趕緊走啊總部不是給我們指令,只要一旦事發就即刻撤離的嗎?你回去收拾過東西沒有?」

「你走吧。」貝爾低著頭平淡的說道。

「什麼?」菲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楮,「你不是說布倫特被抓了嗎?難道事態沒有那麼嚴重?」

「不,很嚴重,」貝爾說,「我們三人在劍橋時的關系有目共睹,知道的人太多了,即使布倫特守口如瓶,軍情五處也很快就會懷疑到我們身上。而且你我平時的來往也是半公開的,我和布倫特的關系又……所以菲比,你趕緊走能走一個算一個」

「那你怎麼不走?」菲比問。

「我要去陪著布倫特。」貝爾站起身,直勾勾的盯著窗外呼嘯的樹影,「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那些豺狼即使是要上斷頭台,我也會一直陪著他」

「你瘋了」菲比猛的楸住貝爾,「你腦子進水了嗎?你以為你也陷進去了布倫特會很高興嗎?我知道你們倆相好,但是此時此刻先回去找帝國人事部,說不定還有什麼辦法能將布倫特撈出來,你若是陷進去了又能有什麼用?」

「你覺得他還能救出來嗎?」。貝爾呆呆的轉過視線望向菲比,「前幾年英國和我們對峙時抓捕的那四十名契卡,不管真的假的有人被救回去了嗎?不都是上了斷頭台?我們這種人不被發現就是幕後英雄,一旦被抓就一定是犧牲的命不會有任何退路的」

他嘶聲力竭的喊道,菲比聞言不吭聲了。

「所以,你趕緊走,別再耽擱時間,他們隨時都會來」貝爾費力的將菲比推出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門外菲比矗立了幾分鐘,狠狠的一跺腳轉身下了樓,而屋內的貝爾端起他喝剩的酒杯,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桌上的鹿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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