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幾個丫頭都愣住了,想起那賈書生眼珠兒亂轉的色樣兒,小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拿著包子的手也放下了,如果夫人真嫁了他當小妾,那她們幾個丫頭豈不是也要被糟蹋了。
冬至、可心臉色也有些發白,還是春分在木艾身邊時間長,對自家夫人的脾氣最是清楚不過,看她們幾個人害怕,就開口說道,「你們幾個多想什麼,咱們夫人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咱們自家人還不知道嗎,那賈書生八抬大轎來明媒正娶做妻,夫人都不見得會嫁,更何況是做妾了。再說了,別說夫人那麼睿智,就是我們幾個笨的,也不會放著**不做,給個窮書生做妾啊。」
「啊,可不是,我真是笨死了,白嚇了自己一場。」夏至一听春分說的有理,立刻笑出聲來。冬至笑嗔了她一眼,「你何止是嚇自己,我們也被嚇得差點失了魂。」
「那你們豈不是和我一樣笨了。」夏至嘴皮子利索,也不饒人,惹得好脾氣的冬至也拿了筷子敲她,「我再笨也知道要洗過手再吃東西。」
「啊,冬至你怎麼不早說,我都快咬完一個包子了。」夏至夸張的慘叫一聲,忙忙的去尋水盆洗手,幾個丫頭一起都笑了開來。
幾個丫頭吃過了飯,春分在桌子上鋪好紙張,又從腰間的大荷包里拿出半截兒鉛筆。木艾倚在榻邊,拿了那本《三國演義》出來,前幾日開始,她就開始和春分日日堅持抄寫幾頁,以前講的《西游記》听著比較新奇有趣,在木艾心里更適合給孩子們听。而以後她要把食為天和百姓醫館,甚至以後的鮮果店開遍百花,這就需要她的人手腦子里都有些算計,最好能夠獨當一面,雖然沒存了害人的心思,但是,多些謀略總是沒壞處的。《三國演義》里諸多計策和忠義之事,都很是符合她得打算。所以,她打算先抄寫下來一小半之後,開始每日給府中眾人傳看,然後讓郭淮帶著大家討論,天長日久,總會有些收獲的。
木艾讀起來倒是輕松,春分抄寫就有些受累了,所以偶爾她也讓小安夏至幾個換換手。
郭嬸兒進來時,木艾還剩下半頁未讀完,笑著示意她找個地方坐,然後接著讀完了這一章,才收了書,吩咐小安給她母親倒茶,郭嬸臉色有些不好,似乎剛發完脾氣,勉強擠了個笑臉兒,說道,「謝夫人,剛才我那當家的把賈書生送走了,那人…那人實在是太無恥了,听得我都想上去撓他兩把。」
木艾淡淡一笑,問道,「他說什麼了,把郭嬸氣成這樣?」
郭嬸當下就把賈書生的原話一字不漏的學給木艾听,倒是和歐陽听來的那些話差不多,無非是嚇唬郭淮那邢光家里多有勢力,然後又說他如何費力周旋,最後才半是為難半是勉強的說,他們兩人是多年同窗交好,如果木艾答應做他的妾室,刑光看在他的面子上,再送上些錢財,這禍事也就算揭過去了。
木艾被這套漏洞百出的說辭差點氣笑了,心里感慨,這個時空的人還是太單純了,如果是現代的那個流氓看中哪個漂亮女人,起碼先把人家父母或者兄弟之類重要的人弄監獄里吃些苦頭,然後再以英雄的姿勢出場相救,得了美女感恩相報,那多有品味啊。他這空口就來說,嫁他做小妾就能避過禍事,不是明顯落井下石嗎,原本還以為他會有什麼手段使出來,沒想到會這麼無趣。
木艾有些興味索然,喝了口茶,吩咐郭嬸,「跟家里人說一聲,他如果再來這麼,就直接拎到門外打一頓,記得拎遠點兒,別髒了咱們府里的地,溫伯掃地也很累的。」
「是,夫人。」不等別人回答,夏至就已經脆生生應下了,小臉兒笑得快成一朵花兒了,心里盤算著,一定要讓清風明月留點兒神,到時候來喊她一聲,她也要打兩下出出氣。
郭嬸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就被冬至笑著挽了出去,出了門幾步遠,郭嬸還是一臉急色的說道,「冬至姑娘,怎麼不讓我勸勸夫人,夫人是一定不會嫁賈書生,但是拿出些銀兩打點他一下也行啊,這麼得罪了他,萬一那被打的書生帶人上門來怎麼辦啊,那人的叔叔可是城里的大官啊。」
冬至松開她,笑道,「嬸子,難道你是急糊涂了不成?那人的叔叔不過是個主簿,連六品都算不上,怎麼能說是大官。就算他是府尹又能怎麼樣,你忘了誠少爺和濤少爺家里都是什麼身份了。」
「哎呀,」郭嬸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可真是笨到家了,怎麼就忘了這兩位少爺,可不是,他再大還能大過刺史不成。這下,我終于可以放心睡個好覺了。」說到這兒,想起剛才她急慌慌跑來給夫人報信,自家夫君的古怪樣子,原來他早就明白了,卻不告訴她,讓她白著急,忍不住在心里罵道,「這死老頭子,你看我怎麼收拾…」
「呵呵,郭嬸放心就好了,快回去吧,廚房那邊肯定還忙呢。」冬至笑嘻嘻的送她出了二門。
郭嬸一直兼職木仙府小廣播的職責,她放了心,府里眾人很快也都跟著放了心,轉眼就把這事兒忘了,在他們眼里這幾個跳梁小丑,就像那孫猴子,怎麼跳也是跳不過自己夫人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兒。
夜深了,幾個丫頭都收了手里的活計兒回房睡覺,春分幫著夫人放下床帳,低聲說道,「夫人,今日從地里回來時,我好像看見西院角門里有個人影兒一晃兒就沒了,不知道是听了動靜兒出來看看,還是站那兒听了有一會兒了。」
木艾正解衣裙的手微微一頓,微微皺了眉,說道,「我倒是疏忽了,那幾人是怎麼知道咱們這里有個荷塘的,村里人應該不會到處亂說。告訴冬至,最近對西院多留意些,看看和往日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春分低聲應下了,心里盤算著一會兒可要回去跟冬至好好說說才行。西院里除了老太太,剩下那父子倆都不是省油的燈,李大爺日日不見人影兒,虎子小少爺,更是照著一日三餐打手板,都學了三個月了,也不過才能磕磕巴巴背上一頁三字經,哪像自家的少爺小姐聰明勤奮。那父子倆將來肯定沒有好結果啊,只可惜了老太太一片苦心。
歐陽照舊提了食籃送到南山下,黑衣頭領抱了只酒葫蘆喜滋滋的在籃子里翻找半晌,怒道,「十三,怎麼沒給我帶豆干兒」
歐陽挑挑眉,冷冷瞟了他一眼,「你今日沒有吃豆干兒的資格」
黑衣頭領瞬間垮下了臉,他就知道,今日那幾個人的事,十三一定會算到他頭上,忍不住委屈辯解道,「那些人是昨日下午來的,我們也不能攔著不讓進村啊。」說完沖著周圍猛吃包子和咸蛋的手下們擠眼示意,「兄弟們說,是不是?」
胖手下接到信號,來不及細品他最愛得咸香滋味,急忙咽下,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幾人又是書生打扮,誰知道會干這蠢事啊。」
歐陽轉而打量了兩眼大塊朵頤的眾位同僚,這一月的好吃好喝,讓他們都胖了一圈兒不止,于是,冷冷扔出一句,「這幾日我忙,你們自己找吃食吧。」
說完也不管身後突然四起的哀聲,拎了空籃就走,黑衣頭領跳著腳的喊著,「我剛弄了壺好酒,怎麼能沒有豆干下酒,小心我晚上自己去拿」
歐陽的身影頓頓了,迅速從兜里模了一物,隨手打了過來。
黑衣頭領利落的接下一看,一只巴掌的油紙包里摞了六塊方方正正的褐色小塊,低頭一聞噴香撲鼻,果然是他最愛的雞汁兒豆干兒,于是嘿嘿笑著安撫眾位明顯為了以後的美食猶豫的手下,「放心,十三這小子看著臉黑手狠,其實心最軟。明晚肯定還會來送吃食的。」
胖手下嘴角抽了抽,頭領這話恐怕靠不住啊,十三從不多話,但是只要說了就絕對會兌現,明晚一定是沒有好吃食了。還是提前準備一下吧,這麼想著,手里的兩個包子就被留了下來,明日再去弄點鹽巴,打只兔子,到時候在山洞里烤一烤,總比吃生的強啊。
木艾照舊一身利落的黑衣,站在樹下望著頭上不高處的一條枝干,心里猶豫著,要不要試驗一下能不能跳上去,白日里她只是一蹦就撞到亭子橫梁了,想來應該還是容易的。
她深吸了幾口氣,伸開雙臂,微微一哈腰,果真就「蹭」的一下竄上去了,雙腳站在枝干上,雙手盡量保持著平衡,心里因為第一次跳的如此高而踫踫狂跳著,好半晌才平靜下來,慢慢直起腰身,看著四周突然就變矮了得灌木小樹,心里別提多高興了,這是不是表示以後她也能飛檐走壁,夜行幾百里了。這般想著,一時興奮得蹦了蹦,卻忘記了腳下的樹枝太細,突然失去平衡,一頭就栽了下去,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卻沒感覺到落地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