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走在歐陽身側,悄悄牽了他的小手指,低聲笑道,「廣告做的真好,可惜這里沒有攝像機呢,否則咱們小酒莊就真出名了。」
歐陽把她整個細長柔軟的手都握在手里,側身擋開前面的樹枝,溫溫一笑,「放心,江湖消息傳的快。」
「哦,我忘記江湖人最愛八卦了。」木艾俏皮的吐吐舌頭,「過幾日任先生一定要頭疼了,客似雲來,還不能多賣,哈哈。」
兩人說笑著就落在了後面,顧老爺子抱了酒放在桌上,回身催促道,「你們小兩口回家再說私房話吧,先過來見見我這幾位老友。」
木艾只顧說話沒見小路已經到了盡頭,那酒桌旁還有三位白須老者正齊齊注目在他們夫妻身上,她就微微紅了臉,退後半步,歐陽嘴角微翹,心下溫暖,兩人成親後,只要不是在家里或者熟悉之人面前,她都會這般收起一切真性情,退在他身後,守著一個妻子的本分,雖然他並不在意別人的閑話,可她卻是堅持不肯讓他受半點委屈。
兩人走過去,歐陽當先抱拳行禮,「晚輩歐陽警悟,攜妻木仙氏拜見各位前輩。」
幾位老爺子都笑著點頭,「小友客套了,我們幾個老家伙好酒,倒累的你們舍了心頭好了。」
歐陽還要客氣,先前那矮胖的老者已經忍不住了,揮手打斷他們,說道,「都是江湖中人,哪那麼多酸文縟節,小友快坐下吧,咱們先嘗嘗這好酒。可饞死老頭子肚里的酒蟲了。」
顧老頭瞪了他一眼,「都多大的年紀了,還這般口急,也不怕讓小友笑話。」
他旁邊一個干瘦的老者也笑道,「老酒鬼這脾氣多少年不就這樣,哪還有顏面可丟了。」
「正是,別讓他急了,咱們就嘗嘗小友這好酒吧。」對面一位紅臉老者也附和道。
白胖老者立刻揭開壇口,就倒了滿滿六大碗葡萄酒出來,立刻酒香撲面而來,他舉起碗就咚咚灌了進去,末了打了一個酒嗝,咋咋嘴,哈哈笑道,「真是好酒,好酒!」
另幾位老者一听他贊,齊齊都舉起了碗,卻沒有似他一般牛飲,只兩口就放下,紛紛贊道,「醇厚中透著甜香,回味悠長,色澤又如紫玉般絕美,真真是人間難得佳釀!」
顧老爺子又喝了一口,得意說道,「我原來和這丫頭同路時,日日都要喝上一壇。為了救這老酒鬼,南來這兩月,當真是少喝幾十壇。可惜,可惜…」
「哦,難道這酒是這小女子所釀不成?」老酒鬼眼里放光,牢牢盯著木艾,好似一听老友說聲「是」,他就要立刻把木艾綁回家去,日日釀酒一般。
顧老爺子狠狠瞪了老友一眼,他可知他這嗜酒如命的脾氣,萬一真冒犯到木艾,可就麻煩了,先不說她是什麼身份,就是歐陽小子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如果撒謊騙老友,他又不喜,一時到有些為難。
這時木艾開口解圍道,「不瞞這位前輩,這酒最初是我的婢女動手所釀,只供自家喝,不過,前些時日這方子我送給朋友,他在蓉城開了家閑听落花小酒莊,那里就有這酒賣。前輩以後若是想喝,就去蓉城走走,一定可以喝得痛快。」
「這丫頭說話干淨利落,不像那老顧頭吞吞吐吐的,來,我和丫頭說兩句。」老酒鬼一把推開老友,湊到木艾身邊,笑呵呵問道,「丫頭啊,老頭子算起來,年紀和你祖父輩差不多,平生就是好酒,一日不喝酒就沒命了,你看,酒爺爺給你多買幾個漂亮婢女,你把那會釀酒的讓與爺爺怎麼樣?」
木艾盯著他紅彤彤的酒糟鼻子,鄂下的白胡子和堆滿笑容胖臉,手下死死扯了帕子才勉強忍住爆笑的沖動,這老爺子如果穿越到現代,套上紅衣服,就是一活月兌月兌的聖誕老人。
歐陽見木艾胳膊微微哆嗦,還以為她在害怕,眉頭就皺了起來,顧老頭立刻一把拉開老友,笑罵道,「這老酒鬼,為了討婢女,還攀扯著要做丫頭的祖輩,真是厚顏無恥,我混了幾月都未敢開口。」
另外兩個老者也不是傻子,听出他話里的深意,也笑著附和,「這個老不羞,怎麼好討要晚輩的婢女。」
木艾安撫的拍了拍歐陽的手,笑道,「前輩們有所不知,我那幾個婢女都是在身邊伺候幾年的,平日待她們如同姐妹一般,我許了她們來去自由,如今倒不好相強,而且,釀這酒需要的果子很獨特,就算栽種也要幾年才能收獲釀造。酒前輩,莫不如去小酒莊買來喝更方便。」
老酒鬼一听如此麻煩,就泄了氣,「這般麻煩,那等去司馬老頭那里轉轉,開完狗屁武林大會,我就搬去蓉城長住。」
顧老頭等人哈哈大笑,「好,你最好搬去酒莊住,就更近了。」
木艾听得武林大會幾字,心里又驚又喜,原本只在武俠小說和電視劇里出現的江湖大聚會,真讓自己也趕上了嗎,她連忙去看歐陽,盤算著怎麼開口讓他答應帶自己去湊熱鬧。
可是,歐陽臉色如常,並不見好奇之色,木艾就猜到他定然是先前听說了,卻沒有告訴自己,于是偷偷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歐陽側頭看她,眼中帶笑,卻也沒有說話,只微微點頭。
木艾立刻喜笑開顏,為他續酒夾菜,很是殷勤。
幾個老者看在眼里,嘴角就都換了苦笑,他們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一代俠客,年輕時或多或少都有幾位紅顏知己,可惜當初年輕氣盛,未曾珍惜,此時老了時時覺得身邊寂寥。此時再見歐陽小夫妻這般和美,心中難免勾起舊日回憶,臉色就黯淡了下來。
木艾看到,初始不知為何,但立刻就醒悟過來,于是笑道,「晚輩夫妻,今日偶遇顧老爺子,又有幸結實幾位老前輩,共品美酒,心中喜悅。小女子家鄉有首歌曲子,很是豪邁,今日送與老爺子們助助興,可好?」
江湖人本就不像讀書人那般對女子苛刻束縛,揚名天下的女俠又多如過江之鯽,一起喝酒高興了,往往大聲笑罵,唱些小調,所以,幾位老爺子都不覺有何不妥,臉上都帶了笑,「好,有酒有老友小友,還有歌,真是快意!」
木艾微微一笑,隨手把空間里的吉他拿了出來,左手按和弦,右手微撥,檀口輕啟,
紅塵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人會老,心不老。
愛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霧非霧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壯志鐵傲骨
原來英雄是孤獨
江湖笑,愛消遙,琴或簫,酒來倒
仰天笑,全忘了,瀟灑如風,輕飄飄…
秋夜微涼的晚風輕送,清雅悠長的女聲慢慢就散在了園中的各個角落,剛剛還在推杯換盞的眾人,都不禁放下了酒杯,靜靜听了起來,最後甚至跟著輕輕哼唱,年輕豪氣的喜唱那句,「仰天笑,全忘了,瀟灑如風,輕飄飄…」
幾位老爺子卻一起為那句,「原來英雄是孤獨」大聲叫好,心中自然明白木艾是借這首歌勸慰他們,于是更覺熨帖,紛紛出言對歐陽贊道,「歐陽小子,你真是好福氣,能找到這樣的女子為伴,以後可一定要珍惜!」
老酒鬼也叫道,「對,丫頭,以後我酒鬼張昭就是你的親爺爺,江湖上誰敢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號。」
「還有老頭子我斷筋杖祝無敵!」
「我金弓趙德也算一個!」另兩個老者也笑著附和,他們都是沒有兒女的孤老頭子,頂多有一兩個徒弟傍身,今日被木艾一曲打動,喜她乖巧細心,就動了收她為干孫女的心思。
可惜,木艾卻沒有多想,還以為這不過是他們的客套之詞,收了吉它,笑道,「謝幾位前輩厚愛,若是過些年,前輩們厭倦江湖漂泊,就去晚輩夫妻那里頤養天年吧,晚輩久居之處,風景秀美,極適合安閑隱居。」
老酒鬼幾人見她沒有順勢認下他們做爺爺,還以為她是嫌棄他們江湖草莽,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歐陽知其原因卻不好多說,勉強閑話幾句就帶著木艾告辭了。
酒桌上一時就靜了下來,顧老爺子見幾位老友面色不好,卻哈哈笑了,指了他們道,「你們幾個老頭子,妄我平日常被你們耍得跳腳,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還想要白撿個好孫女,也不看看這小夫妻是誰?」
「是誰?她們還能是天皇老子啊?」老酒鬼嘟囔著倒了碗酒,一口喝了大半。
顧老頭點頭,「對,就是天皇老子。你們都沒細听細听人家夫妻的名姓吧,這天下姓歐陽的小子不少,可是娶妻木仙氏的只有一個!」
「木仙氏?你是說…」祝老頭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但是想起剛才那女子乖巧溫婉的模樣,又覺不可置信,于是遲疑起來。
「金刀戰神!護國仙夫人!」趙老頭隨後驚呼出聲。
老酒鬼一口酒嗆在了嗓子里,猛力咳嗽了好酒,啞著聲音問道,「剛才…那小夫妻倆,就是那江湖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