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你還出身書香世家,你那些書都讀到了別人身上不成,整日里就知道爭強好勝。上次就因為衛夫人的衣料是上等內造雪錦,回來就撒氣打殺了翠玉。你也不想想,我在人家手下謀差,日日都要看人家臉色行事。你不但幫不上一點忙,反倒和人家夫人置氣。你可還有半點兒眼色?平日里如果把這些心思都用在強兒身上,他也不見得會像如今這樣頑劣。他那功課師傅都換了第七個了,再不好好管教,花王城里怕是都請不來先生了。」
「怕什麼,請不來就讓哥哥在花都給找。你也別整日里對著那衛廣卑躬屈膝,哪日我哥哥使些銀錢,說不定你就成刺史了呢。我就是看不得他們一家子張狂,今日,我去喝壽酒,居然還有人給她們送年禮,都是些新奇吃食,還有新鮮蔬菜和活魚活蝦。最讓人眼紅的是那個什麼蜂蜜,喝了能美容養顏…啊,你干什麼?」
馮氏剛說到一半,就被陳乾抓住了手腕,驚叫出聲。
「你說什麼,有人到衛府送年禮?而且是新鮮菜蔬和魚蝦?」陳乾沉聲問道。
馮氏不明白夫君為什麼如此嚴肅,有些膽怯,回道,「是啊,都是我親眼所見。」
「知道…是從哪里送來的嗎?。」
「嗯,好像是一個女子從山里送來的,她和肖恆夫婦交好,是肖恆的義妹。」
陳乾松開手臂,心里盤算了起來,那日派出的人只听了個只字片語,他正加緊人手打探這位仙夫人的底細,沒想到今日倒意外多了個收獲。這女子居然還有這等手段,新鮮菜蔬,活魚蝦,加上新種子,哪一樣拿到手,都是主人的一條財路啊。那麼作為功臣的自己,絕對會前途無量,起碼以後的藥丸是不會再斷了。
陳乾越想越高興,大步出門安排去了…
花都安國侯府,肖老侯爺手里掐著大兒子傳來的密信,一臉惱怒的滿地亂走,有心想招幕僚們來商議一二,又驚覺此事絕對不能泄露半句。可是,花王城那邊的事又不能拖下去。
當下心里權衡一二,重重一跺腳,沖著門外喊道,「肖大,備轎進宮。」
肖大應了一聲,吩咐小廝們去準備,然後開門進去幫忙打理官服。
老侯爺坐了轎子,一路進宮,很快就得了恩準面聖。
上官御風面色很好,馬上就要到年終封筆的時候了,他這個一國之主也終于可以歇上幾日。這一年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風調雨順,全國沒有出現大面積的災害。當然最重要的是,發現了一種新糧食,以後可解無數百姓溫飽,作為一個愛民如子的明君,還有什麼能比他治下的百姓衣食無憂更讓他高興的呢。
揮手退下大殿里的太監宮女,又免了老侯爺的跪禮,溫聲問道,「安國侯此時求見,可是那邊又送信來了?」
安國侯連忙跪倒,顫聲說道,「陛下,老臣是來請罪來的。」
「哦,安國侯,可是有人發現了五皇子的行蹤…」不關心則以,關心則亂,老侯爺一請罪,上官御風馬上就想到他那五皇兒,還怎麼坐得住,「 」的站了起來,一雙龍目死死盯住地中央的老臣子。
「不,不,陛下莫急。是老臣沒有說清楚,讓陛下擔憂了,還請陛下恕罪。」安國侯連忙磕頭謝罪,然後組織了下語言,盡量吧事情說清楚。
「陛下,老臣當初因為擔憂我那大兒知道五皇子身份,對他過分恭敬關心,引來他人懷疑,所以去信說那孩子並不是五皇子。這些日子的一切消息來源也並不是出自他手,都是我另外派去的護衛送出來的。沒想到老臣如此,卻是好心辦了壞事。我那大兒因為酒樓里賣了新菜蔬生意興隆,所以一切行動都受到了有心人的密切注意,他為了不暴露試種新糧食一事,不得以把新菜蔬的種植者就是那位寡居女子的消息放了出去。雖然他和花王刺史衛廣都派了人手保護,但是,財昂動人心,難保沒有人使些下作手段,老臣擔心會妨礙到五皇子的安危,特來向陛下請罪。陛下,我那大兒如果知道那孩子是五皇子,就是拼著暴露糧食,也不會做出半點兒對他有害之事。」
不得不承認,老侯爺高居高位多年,說話之道已經練得爐火純青。這番話,說的是入情入理,完全把一個臣子為了陛下多方考慮,卻犯了無心之失的惶恐悔恨表現的淋灕盡致。
果然上官御風雖然沒有松開緊皺的眉頭,語氣里卻沒有怪罪之意,「胡說,五皇子的安危再重,還能重過新糧食種植?如此說來,你那大兒也是無心之過。花王城刺史衛廣就是武威侯世子吧,嗯,倒也是個妥當之人,有他相助你那大兒,新糧食種植也能順遂許多。只是,那寡居女子究竟種了什麼新菜蔬,惹來如此麻煩?」
「回陛下,老臣原本對這女子也未曾太過注意,後來還是新糧食種植成功之後才多留了些心。
沒想到,那女子確實有些不凡之處。她對外宣稱的身世,是因為遭遇海難,不幸與親人失散,獨自一人漂泊來我百花國。
據說她隨身帶了許多家鄉的菜蔬種子,都是我們百花國沒見到過的。她在神山腳下落戶後,以無償提供菜方為條件,成功把那些試種成功的菜蔬賣給我那大兒經營的酒樓,而且幫助我那大兒種稻也是駕輕就熟。
我那大兒也曾懷疑當初賣給他稻種之人就是這女子喬裝改扮,卻因為沒有證據而放棄。這女子才智過人,精通小兒病癥診治,我那不成器的小孫子和衛大人獨子都曾經她手,救回性命。所以,我那大兒和衛大人也對她格外感激。不止這些,她似乎還懂些暗器類的小巧功夫,倒不是個隨意可欺之人。
對了,她對于馭獸也有些涉獵,現在府里就養了兩只十分威猛的白虎。所以,此次麻煩上門,以她的能力,加上衛刺史和我大兒的維護,倒也不見得會出什麼問題。老臣也是實在擔心五皇子,才特來向陛下稟告。」
上官御風听後,眼里也閃過一絲興味。家居海外?才智過人?精通醫術?能夠馭獸?身懷多種新菜蔬種子?這樣的奇女子惹來麻煩也是必定的,只不過是時間上的早晚罷了。如今朝廷里爭斗不但沒有平息之勢,反倒愈來愈烈,此時是絕對不能接五皇兒回宮來的,說不得還要她繼續照料…
想到這里,上官御風抬手虛扶了老侯爺起來,說道,「安國侯一片忠心,孤心中有數。如今孤身邊可信賴之人實在沒有幾人,五皇子那邊就要你多加費心了。」
「不敢,老臣惶恐。陛下,這是老臣應該做的。老臣府里還養了幾個功夫不錯的護衛,此次就全派到五皇子那里去,定會保他平安無事。」
上官御風點點頭,哪個世家大族背地里都有些隱秘的護衛力量,何況還是跟隨先皇沙場征戰多年的安國侯府,這在百花國高層是公開的秘密,所以,他倒是不擔心五皇子的安危,轉而想起那些有心奪此財路的有心人,沉思片刻,恨聲說道,「那些人,現在手都伸到了花王城那麼遠,可謂是缺錢以極。就是不必派人去調查,孤也能大致猜得出是誰。不過如今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安國侯,必要之時立你那大兒為世子,那些人忌憚你府上勢力,起碼明面上會老實一些。」
「是,陛下英明。如此明暗雙管齊下,那女子可保無憂了。老臣這就告退回去,盡快安排護衛一世。」安國侯連忙跪地謝恩,不著痕跡的捧了上官御風一把。
上官御風擺擺手,「去吧,記得要暗中護衛,不可引來他人猜疑。不管有任何消息,都要立刻來報。」
安國侯恭敬應下退了出去,出得殿門,抬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雖說這位陛下性子較為寬仁,但是今日也實在是趕上他心情好。
老侯爺笑著對守在門口的段公公點了點頭,一錯身間不動聲色的塞給對方一只上品碧玉扳指,然後穩穩的下了台階,出宮門去了。
當日晚間,花都東部一家高掛了大紅燈籠的花樓後院廂房里,一位笑眯眯的微胖中年人,輕輕抬手在燭火上把信紙點燃,似笑非笑說道,「這麼說來,陳府尹這次倒真是立了一大功。以後前程必定無可限量啊。」
桌邊的另一位中年人連忙拱手謙虛道,「都是大人提攜,我那妹婿此次也是無意撞了大運,才探到如此財路。」
「馮大人不必如此小心,這件事如果辦成了,娘娘和殿下必不會虧待我們的。不過,陳府尹所說的那女子,如今有安國侯大公子庇護,倒是件麻煩之事。陳府尹也說了他那里因此進展不大,馮大人可有何良策啊?」趙啟抬手斟了杯醇香的狀元紅,一口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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