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昊兒也沒大事了,咱們老哥倆去喝一杯,這幾日都提著心,突然一放下來,還真有些不適。」孫老爺子說這拉了王老爺子往外就走,王老爺子回身喊了一句,「孫桐佷兒,給小昊子再喝兩杯水,記得擰緊了蓋子,別跑了藥氣。」
一直安靜站在椅後的中年人連忙應下了,看到兩位老爺子出了門,這才模索著慢慢擰開瓶蓋,倒了一杯水,拿到床邊給兒子,「昊兒,潤潤喉嚨吧,這是王老爺子特意給找來的藥水。」
「謝謝父親,讓父親為我擔心了。」孫昊掙扎著坐起來,雙手接過茶杯,一口口喝干之後,微帶疑惑的問父親,「父親,這是什麼藥水,怎麼沒有苦味,而且喝下後,身上都輕快許多。」
孫桐接過空茶杯,又倒了一杯給他,說道,「這是王老爺子派人回花王城取來的,听說是從一位夫人處求得的。除了這水,還有一株百年的仙夜草,若不然,你這次恐怕真…辛苦你了。」他說道這里,臉色也黯淡下來,他身為孫家長子,卻天生體弱習不得武藝,平日只能掌理些賬冊文書,好再孫昊從小就刻苦懂事,練得一手好劍術,又在江湖上闖出了不小的名頭,才讓他們孫家免去了後繼無人的危險。
孫昊知道父親心里自責,連忙轉移話題,笑道,「王家爺爺如此勞心勞力,祖父要怎麼厚謝于他,恐怕祖父那壇五十年的竹葉清要開封兒了。」
孫桐想起剛才兩位老爺子就是結伴去喝酒,現在他父親一定在心疼他的陳釀,臉上就露了笑意。
孫昊見到父親轉了心思,就開始順著說些此次押鏢的見聞,直到疲累了,才再次躺下睡去。孫桐站在床頭看著兒子蒼白瘦削的臉孔,沉默了好半晌,才仔細囑咐丫鬟幾句,轉身離開了…
不提孫府的歡慶振奮,這一日的下午天氣晴好,孩子們照舊出去練武了。
那日夜里姐妹倆把話都說開了,第二日小丫頭的眼楮有些紅腫,但是卻抱了她的胳膊說,「姐姐,做里衣還是細棉布好。」樂得木艾簡直恨不得抱著她親上幾口,雖然她說的那些假設,有些並不一定真的能發生,不過,卻也不都是危言聳听。那王家老太太絕對不可能對栓栓好就是了,而書生如果真高中了,王老太太肯定會更加嫌棄栓栓,惡性循環,小丫頭怎麼可能有幸福而言。莫不如找個踏實可靠的好人,平實安然過日子。
如今小丫頭想開了,木艾也就不再談及此事。為了讓小丫頭更快轉開心思,她特意連著整理了兩日,給了她一份香瓜種植技術,這也是當初栓栓要求自己賺嫁妝銀時,她答應過的。果然,栓栓拿到那幾十頁的小冊子後,再也沒有心思想起什麼落魄書生,賢惠娘子的事情,整日里除了學女紅、廚藝、練字、做賬本之外,兩只眼楮冒著小星星,把全部心思都用來研讀小冊子了。
而老太太那邊,王書生已經開始給虎子啟蒙,不出眾人所料,虎子的頑劣性子,怎麼肯整日里老老實實做在椅子上寫什麼大字,堅持不過一刻鐘就跑出去玩耍了。
王書生當年的啟蒙恩師是他父親生前的一位摯交好友,在花王城中是有名的嚴師,王書生五歲開蒙,曾因患了風寒發熱未完成功課,被恩師打得皮開肉綻,他現在還忘不了恩師當時的話,「天下沒有不成器的學生,只有心慈手軟的師傅。」後來,雖然恩師早早去世,沒有看到他十六歲考取秀才,但是,他一直把恩師的話擠在心里,也把自己今日的成才歸功于恩師的嚴厲。
于是,對著異常頑劣的虎子,王書生半點兒不心軟,握著烏黑油亮的戒尺, 里啪啦就打了下去,打得虎子如殺豬一般,哭聲震天,和他比起來,那日辛巴和誠兒的哭聲簡直可以歸類為哼哼。
老太太在屋里听著孫子的哭聲,心里簡直猶如油烹火烤一般,針線也做不下去了,滿地轉悠的直發暈。誠兒辛巴那日正巧也在西跨院玩耍,听見隔壁熱鬧,就偷偷開了側門躲在窗下瞧了兩眼,結果都沒看上半刻鐘,就一窩蜂似的跑了回來。兩個淘小子顫抖著小身子,躲在媽媽懷里不吭聲,心里再也不埋怨媽媽那日打了他們的,因為和王書生比起來,媽媽那幾戒尺懲罰絕對是太輕了。
木艾擔心老太太跟著心疼上火,再犯了老毛病,就派了冬至、春分過去把老太太接過來小住幾日,可能是眼不見心不煩,加上原本心里也有些預料,幾日下來,老太太精神頭兒明顯好了許多。
此時,孩子們都出去了,木艾就在東跨院里找了個背風又能曬到太陽的角落,讓丫鬟們安放了躺椅和小幾,帶著栓栓一起陪著女乃女乃做針線閑話。
姐妹倆為了哄老太太開心,專門撿好話說,什麼嚴師出高徒啊,虎子將來出息了光耀門楣啊之類的,讓老太太著實心情不錯,手里拿了個繡撐,慢慢一針針繡著那朵鵝黃的迎春花。
祖孫三個正其樂融融的享受著閑適時光,二門外響起稟告聲,小安上前詢問,然後回來說道,「夫人,阿大稟告說,幾位族老和李大*女乃上門來了。」
木艾囑咐了老太太幾句,就起身接出二門去,然後請了幾位族老和李大*女乃進大廳奉茶,李大*女乃卻不肯跟進廳里去,笑言,她是來找老太太來拉閑話的。木艾就吩咐小安請了她去東跨院,陪著老太太曬曬太陽,然後進屋招呼幾位族老去了。
族老們寒暄客套幾句,也沒有轉什麼彎彎繞繞,直接說明了來意。一是李三那邊已經簽了不少買賣契約,村里人擔心木艾這里種子不夠,特意來詢問一下,商定一下今年要分出多少畝地種新菜蔬。第二件事就是,天氣暖和起來了,族老們準備在祠堂邊蓋上幾間屋舍,給村里的孩子們做學堂,也不指望以後村里能出息幾個秀才或者官老爺,只要孩子們能寫會算,不當睜眼瞎就行了。蓋學堂的銀子村里不缺,只是卻擔憂不知根知底,請不到有真才實學的先生。听說老太太家里這幾日請了王秀才單獨給虎子啟蒙,就上門來看看,想讓王秀才給村里也推薦一位好先生。
這兩件事都不是什麼難事,況且種蔬菜是全村人富足的希望,請先生是為了孩子的教育大計,都是再正經不過的事情,木艾是相當支持。當下心里快速計算了一下,肖恆在周邊幾城都有小莊,今年一定也會種植新菜蔬。如果村里種了太多,經由城中商人倒賣過去,就分了肖恆的財路,最好是村中的產量和花王城里的消耗持平…
木艾心里有了數,淡淡笑了笑,說道,「我手里的種子,豆角、茄子、黃瓜和柿子都夠種五畝地的,加在一起就是二十畝。這幾樣都是產量很高的菜蔬,價格哪怕就定幾十文,鄉親們每家的進項不但不會少于去年,恐怕還能翻上一番。」
幾位族老听了都是喜上眉稍,既然解了壓在心頭的生財大事,就剩下學堂先生的事了。這件事更是好解決,木艾派了個丫鬟請了王書生過來,把事情一說,並且許諾,村中每年會出二十兩銀的束脩。王書生想起那些听說他被聘做西席時,滿眼羨慕的同窗,當即滿口答應,一定為村里選一位德才兼備的好先生,只要學堂蓋好,就能順利開課。
族老們順利解決了兩件大事,喝了兩杯茶,也就告辭離開了。木艾送了他們到二門口,然後轉回東跨院去。
栓栓避回了屋子,院子里只有兩個老太太在喝茶,不知道李大*女乃說什麼趣事,惹得老太太正笑得開懷。
木艾走過去,給老太太重新蓋好腿上滑落的毯子,小安連忙上前安放了椅子,倒了一杯熱茶雙手捧到她面前。木艾接過來,喝了一口,客套幾句,然後微笑坐在一邊听著兩個老太太說話。
李大*女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三拐兩拐,話頭兒就拐到栓栓的親事上,「老妹子,現在這十里八村都知道咱們村里馬上就有好日子過了,什麼好後生、好閨女都想往咱們村里來,這才幾日功夫,村里都定了七八家了,咱家栓栓也到了定親的年歲了,你心里有沒有個譜啊。說實話,那些走村竄戶的媒婆說話也沒邊兒,你真有什麼打算,老嫂子我去給你打听去。」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繡撐,笑道,「栓栓還小呢,虛歲也不過十三,這兩年仙丫頭又寵她,把這孩子嬌慣的不成樣子。我想著,還要把她留個兩年,慢慢留心尋個踏實勤懇的後生,最好家里人口少一些,這孩子過日子也能輕快些。」
李大*女乃哈哈一笑,「老妹子這打算不錯,栓栓這丫頭雖說從小沒有娘,可你和仙丫頭當真疼她,說是半點兒沒受過委屈,也差不多了。如果真嫁到哪個大家門里,恐怕真會受累。就說咱們當年剛嫁過來,雖是莊稼院的小門小戶,在長輩跟前也沒少立規矩,就是生孩子頭一日,還要洗衣烙餅,不得安歇。可不能讓孩子們再受這苦。」
(1974262@冠玉美人簡介︰失意小白領,得遠古玉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