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愧是仙丫頭,我老頭子沒有看錯你,當真是胸有溝壑的奇女子。」王老爺子哈哈大笑,大聲夸贊起木艾。他一生醉心醫藥,老了之時,能憑借一身所學為百姓們做些好事,實在是非常高興。況且,木艾詳細解釋了醫館的銀錢來源,賺取富人錢財,為窮人謀利,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別看他是大夫,可是年輕時和孫家老頭也是一起闖蕩過江湖的,骨子里有藏不住的俠義豪情。
老爺子是個急脾氣,既然決定坐鎮醫館,就開始詳細打听起醫館的改建和具體細節,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到城東去看看才好。算上買院子那次,木艾也只去過兩次,走馬觀花一般,怎會記得太多細節,老爺子問了兩句,索性要她明日派馬車送他去醫館看看。
木艾當然答應下來,老爺子帶著孫昊也不多坐,起身就告辭了。木艾親自送了他們到二門口,歐陽正站在院子角落里,見幾人出來,微微躬身行禮,然後就緊盯了孫昊不放,眼楮里的寒色好似要臘月里的冷風一般,瘋狂卷了過去。孫昊微微一愣,極有風度的點頭回禮,然後跟隨在王老爺子身後出了大門。
直到走回王家院子,孫昊腦子還在細思著剛才那黑衣男子的眼神,那種好似凶獸隨時準備撕碎獵物一般的狠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行走江湖多年,賊寇、凶徒見過無數,可是全都及不上這人一半。剛才乍見之下,他心里也著實打個突兒。看其身形衣裝、站立位置,無不顯示出這是個會武之人,而且還是個高手。可是,如此人物怎會屈居在這樣的小山村里?
王老爺子一進院子就喊著二牛去收拾行李,孫昊揮手招來個大漢,也吩咐道,「孫利,你帶著咱們的人也收拾行李,一會兒就趕路回蓮城去吧。替我捎話給老太爺,就說,我自有打算。」
那大漢一愣,隨即躬身施禮,微帶擔憂說道,「公子,您身體里余毒未除淨,還要再吃上半月藥湯才行。如若我們都回去了,誰伺候您飲食?不如,讓我和孫達留下吧,我們一定不會給公子再添麻煩。」
孫昊微一沉吟,還是說道,「飲食方面我自由辦法,你們不必擔憂。還是都回去吧。嗯…如果孫成孫功走鏢回來了,就讓他們過來吧。」
孫利是從小跟在孫昊身邊的,自然清楚自家少主的脾氣,看著溫和不爭,其實最是果決,什麼事情一旦決定了,就連老太爺都很少能讓他改變主意。于是,只得躬身應下。
孫昊走進大廳,王老爺子正在喝茶,偶爾喊著里屋收拾行禮的二牛,別忘了哪本醫術或者那件衣衫。見到孫昊進來,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把人手都打發了,你這小子不會是動了什麼心思了吧。」
孫昊連忙賠笑著上前給老爺子續了熱茶,說道,「佷孫能有什麼心思,不過是想著,這些手下人既然招了恩人的厭煩,索性都打發了回去,以後,我也能清清靜靜的養病,不是更好。」
老爺子一挑眉,「哦,是嗎?我和二牛一會兒也要去城里,你自己可會烙餅煮菜,熬藥炖湯?」
孫昊眼里閃過一抹狡黠,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老爺子盡管去,佷孫自由打算。」
老爺子哈哈笑了起來,「好,好,不愧是那老刀頭的孫子,有股子悍氣。行,我老頭子也不管你了,藥材都是配好的,你每日記得早晚吃上一副,半月後毒就清利索了,不過,你這身子最好還是要多補補。」
「是,老爺子,佷孫記下了。」
半個時辰後,孫利留下了一輛普通小馬車,一臉無奈擔憂的趕著其余四輛馬車,載著所有孫家人和王老爺子祖孫倆離了村子…
木艾送了客人,返身回了大廳,小安正好奇的看著桌上那塊木牌子,見到夫人進來,就笑嘻嘻的問道,「夫人,王老爺子說這牌子很貴重,可是,我看了半晌,就是烏木做的啊,非金非銀在,怎麼能貴重呢。還不如送些綢緞首飾實在些。」
木艾拿起細看半晌,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牌子,正面中間刻了一個大大的義字,幾乎佔去整個牌面,筆鋒凌厲,一筆一劃,一點一折,無不透著殺伐果決;背面則是四個小字「蓮城孫家」,筆鋒卻和正面完全相反,穩重大氣而又不失圓融。整個木牌雕刻非常簡潔利落,四周連個雲紋都沒有,烏木紋理細密,觸手光滑。可以說除了字體特別,其它真的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憑借直覺,她就是相信這東西確實如老爺子所說,一定很「金貴」。
木艾笑了笑,隨手把木牌收到空間里,然後說道,「牌子之事記得不要多說。去廚房看看飯食開始準備了沒有,馬上就散學了。」
「是,夫人。」小安連忙收回眼里的好奇,輕聲應下轉身去了小廚房。
木艾順著游廊進了東廂房,大禹和濤兒正分別握了辛巴和誠兒的手認真的在描大字,幸兒則和她的貼身丫頭彩雲、追月湊在一起不知說什麼,其余幾個孩子也都在低頭寫字,春分坐在門邊看見夫人進來,連忙起身行禮,其余孩子也連忙齊聲問好。
木艾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描紅,然後走到幸兒面前,笑道,「幸兒今日怎麼偷懶不描紅?」
幸兒小臉紅彤彤的,一雙小手捂在書桌上,極力想掩蓋紙上的圖案,「媽媽…嗯,幸兒描完五張了,一會兒再接著描。」
「是嗎,可是幸兒怎麼不讓媽媽看看,紙上畫了什麼?媽媽好傷心,幸兒都開始有秘密不告訴媽媽了。」木艾好似一臉傷心的看著小女兒。
彩雲笑嘻嘻的說道,「小姐畫的極好,給夫人看看吧。」
追月也脆生生附和道,「是啊,小姐,夫人一定會夸贊的。」
木艾更是好奇,不知道小女兒畫了什麼,結果,幸兒羞澀的把小手拿開後,居然是個驚喜。紙上蹲了一只黑漆漆的小青蛙,雖然筆法還很生澀不流暢,但是卻別有一種童趣,那大眼楮里甚至還點了瞳仁兒。「呀,原來幸兒在畫畫,這小青蛙真可愛,比媽媽畫的還要好。媽**幸兒真聰明。」
幸兒得了夸獎,歡喜的咯咯一笑,樓了媽**腰,說道,「幸兒沒有媽媽畫的好。」
「不,媽媽畫的好,是因為練習了很多年。當年,媽媽也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畫不出這麼可愛的小青蛙,還是幸兒厲害。」木艾親了親小丫頭,又說道,「幸兒,喜歡畫畫嗎?。」
「喜歡,幸兒也想像媽媽那樣畫故事。」小丫頭重重點點頭。
「嗯,幸兒這個願望好。不過,學畫畫可是很辛苦的,幸兒能堅持下來嗎?。」
「能,幸兒一定要學。」小丫頭還是不改初衷。
木艾笑了笑,放開女兒的小身子,鄭重說道,「好,記住你現在說過的話,以後辛苦了可不許哭著說不學了,而且功課也不能耽誤。」
「幸兒不會耽誤功課的。」小丫頭連忙保證。
「好吧,那媽媽手下你這個徒弟了。先描紅吧,午飯前要再描一張出來。」說完,木艾伸手給女兒重新鋪好了紙張,然後又去兩個淘小子。兩個淘小子一臉獻寶般給媽媽看他們桌邊的大字,直到得了夸獎才樂滋滋的繼續寫去了。
大禹和濤兒一左一右站在媽媽兩側,眼里都有擔憂,低聲說道,「媽媽,弟弟妹妹們,我們會照料的,您回去歇息吧。」
木艾拍拍他們的肩膀,笑道,「媽媽歇了大半日,覺得好多了,明早就繼續上課,你們不必擔心,咱們少學一些就是了。」
兩個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點點頭,木艾笑眯眯的囑咐他們幾句,就帶了春分又去小廚房看了看菜色,這才回了屋里,喝了兩杯茶看了兩頁書,孩子們就散了學。小安可心幾個丫頭麻利的擺了飯菜上來,一家人吃過了。
孩子們午睡去了,下午還要跟著歐陽師父習武,沒有精神可是不行的。木艾原本想要開始準備答應孩子們的禮物,可是,春分卻堅持要她小睡一會兒,木艾無奈,知道這丫頭自責當時沒有保護好自己,一直繃著神經想要補過,于是也就順著她的意思,躺在床上養神,結果,居然一覺黑甜得睡了過去。
直到模糊間,她听到門外好似有人在輕聲說,「夫人累了,還在睡著,少爺小姐們先去洗漱吧,一會兒再過來和夫人吃晚飯。」
晚飯?木艾立刻睜開了眼楮,透過淺碧色的床帳看向窗口,果然,有淡淡的晚霞光芒映在窗欞上,朦朧而溫暖,自己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坐起身子,長長伸了個懶腰,當真是精神飽滿,全身都舒坦了。不過,恐怕晚上就會睡不著了。
起身下了床,春分听見屋內有聲音,連忙在門外輕聲問道,「是夫人醒了嗎,可是需要洗漱?」
「醒了,打盆溫水來,我要重新梳發。」木艾淡淡吩咐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