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點頭,伸手從空間里拿了一盒金銀首飾,笑道,「你這丫頭以前性子多穩,怎麼才過幾年,嘴皮子就這般利落。拿去給自己挑件喜歡的吧,就當賞你應對鄰人不易。」
小安連忙裝了大喜模樣,行禮道謝,惹得木艾又笑了半晌,扭頭看見惜福幾人面露羨慕之色,就說道,「你們幾個也別羨慕了,最近出門在外也沒少吃辛苦,都去挑一件換著戴戴吧。」
惜福幾個立刻歡聲一片,一時齊聲行禮道謝,圍在書桌邊和小安一起挑首飾。
她們四人也都是有眼色,雖然嘴上唧唧喳喳說著這個成色好,那個樣子別致,但是卻都沒有動手,直到小安選了只赤金喜鵲登梅簪,這才紛紛各揀了一只,或者絞絲銀鐲,或者耳墜兒,或者發釵,笑嘻嘻的揣在懷里,等著閑時再細細觀瞧。
木艾收了盒子,吩咐幾個笑嘻嘻的丫頭拿了賬冊和算盤出來,然後連同大禹一起開始核對賬冊。
百花一共二十四城,現在她們府上的鋪子已經開遍了十六城,食為天、奇味居、醫館外加仙果齋,除了醫館需要開銷銀子外,其余三家都是日進斗金,每月下來,進項銀子實在是個大數。這兩年隨著各種水果和花生、芝麻等等作物的推廣,點心方子也放出去不少,已經漸漸有一些老字號的點心鋪子分走了一些生意,但是,大頭卻還是握在自家手里。
每月各城的大掌櫃會通過威揚鏢局,專門為自家運食材和貨品的車隊把賬冊和通存通兌的銀票捎回花王城,年底大核算時,千里之內的掌櫃也都會趕回花王述職,但是,太遠的就沒有辦法了,畢竟不能讓人家一年中半年都在路上度過。所以,派到遠處的都是原來木艾身邊極信得過的,比如夏至和木六在最遠的白露城,清風和春曉在涯城,明月在豐城。他們都是最早跟在木艾身邊的老人兒,忠誠而且經驗豐富,有他們在,哪怕那些城池遠在天邊,也月兌不出府里的控制。
幾人忙碌了快一個時辰,夏烈才領著幸兒和辛巴回來,三人神色都笑眯眯的,手里還各提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和吃食,顯見這街也是逛得極歡喜。
木艾吩咐收了賬本,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好菜,給夏烈分了一份過去後,一家人就熱熱鬧鬧吃了起來,春來城雖與花王城相隔僅僅二百多里,但是,畢竟是兩個城池,對于近幾年把花王城已經逛得熟爛的幾個孩子來說,還是很新奇的,嘰嘰喳喳的跟媽媽獻寶一樣,挨樣說起,木艾笑眯眯听著,間或回應幾句,給他們夾夾菜。飯後就打發他們回去把一日的見聞都寫下來,以便日後拿出來閱讀回味。幾個孩子都說好,趁機又撒嬌要了幾根鉛筆,幾個本子,然後興高采烈的回房寫日記了。
木艾歪在榻上,拿了本書,一邊看一邊消食,半個時辰後,天色黑透了,就換了黑色練功服,扎了朱砂色的寬腰帶,用絲帶把頭發緊緊束在腦後,然後出門去了後花園,喚了今日值守的孔喜和丁三兩人,開始每日的實戰練習。
歐陽在時,她有人可以依靠,時不時偷懶耍滑,想著自己有神出鬼沒的飛針,有輕功,什麼時候也吃不了虧。可是歐陽走後,她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再也沒有偷懶的心思,時時強迫自己去勤學苦練,強迫自己拼命鍛煉心神,以備有一日危機來臨之時,她可以保護自己和孩子。特別是上次強盜來襲之時的亂戰,驚得一身冷汗之後,她突然發現,飛針太過依賴心神控制,一旦心神因為擔憂受了影響不能準確發出,最後還是要靠近身交手。所以,她每晚都要空出一個時辰,喚了當值的護衛,學些實用招數,也順便在交手中練習分神攻擊。
好在她本身被靈力改造,內力不輸六十年的武學高手,腦子也不笨,學起來很是迅速。最開始,她和孔喜交手,只拆擋出招就已經應付的手忙腳亂,現在同時和兩人對打也游刃有余了,想來在不動飛針的情況下,只憑拳腳功夫,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二流了。
對打了一個時辰,終于把那套無意拳融會貫通,練習的純熟無比。所謂無意拳,是孔喜從軍多年,在戰場生死中總結出的一套拳法,听其名就知,沒有任何多余含意,只為傷人,招數不帶半分華麗花俏,都是直來直去。但是效果卻極好,也深得木艾喜歡,她也一向覺得武功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打擊敵人所用,漂亮與否當真是多余。
回屋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換了寬松的棉布長裙睡衣,就打發了小安去歇息,又盤膝坐在床上,慢慢靜下心來開始把心神發散出去。漸漸的,她就像有無數個眼楮飛了出去一樣,東西廂房里安睡的兒女,院里桂樹上難得安靜的長尾雀,隔壁微微昏黃的燈光,巷口豆腐鋪子推磨的老漢,甚至兩條街外身穿青布衣衫,手握長刀,巡視的城衛兵卒。心神再想往前進上一步,就有些感覺異常吃力,她于是也不再勉強,這已經比一月前多擴了十幾米範圍了,鍛煉心神是一件天長日久的功夫,只要有進步就好,不論大小。
心神游弋間到了一戶富貴人家的寬門廊下,一位老邁的打更人,正坐在台階上歇腳。木艾心神微動,收了一盞燈籠,光線瞬間暗了下來。在打更人抬頭看去之時,又突然掛回燈籠,驚得他立刻跳了起來,猛得揉著有些昏花的眼楮,直直盯著燈籠好半晌,也沒有發現異狀,最後只得歸結于自己剛才昏了頭,于是拎了梆子,繼續游走在大街小巷。
木艾微微一笑,收了所有心神回來,平躺在床上,暗暗自嘲,自己這收取物品的手段,可是個做賊的超級秒招,哪日沒銀子吃飯了,找個大戶人家的金庫,豈不是動動心神就有吃用不完的金山了。
腦子里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慢慢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起來,辛巴和幸兒照樣在夏烈的陪伴下出門閑逛了,木艾則帶著大禹出了西城門,去了醫館。
要說百姓醫館在春來城也開了兩年多了,受百姓推崇的程度一點也不弱于花王總店。平日里修橋修路,舍藥救人,就是城中的諸多同行醫館,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贊上一聲,舍得
最開始他們听說這醫館不收診金,藥費也只要成本時,都是冷眼等著看笑話的,後來,只見人家每日一車車藥材拉進去,再配給一個個窮苦的患病百姓拿回家,半點沒有猶疑,甚至還听說為了急救一個老頭兒用了一株百年珍貴藥材,顯見人家實力雄厚,而且對于藥材來源一定極有辦法。他們就有些坐不住了,紛紛上門拜訪,一番言語試探,最終每家都送去千百兩銀子,半月後就給自家添了一樣壓堂寶,也終于服了氣。
想著那醫館只舍藥給窮人,富貴人家去了是照舊收銀子,而且還會略高于城里,他們這些醫館也沒有被分了生意,也就聰明的選擇和氣相交,不去做那出力不討好之事了。
木艾和大禹今日都換了普通棉布長衫,又喜外面日頭晴好,所以,幾人都騎了馬,一路在陰涼的樹蔭里穿行,不過一刻鐘就到了醫館門口,下馬交給五湖四海栓好,就邁進了待客堂。一個眉眼清俊的十二三歲小廝跑過來,稍稍打量一下兩人,笑道,「二位公子,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很急,就在此稍作等候片刻,前面還有十二位鄉親。」
大禹一時興起,伸手在懷里掏出一只五兩的銀錁子塞給小廝說道,「我們兄弟還有事待辦,不能就等,你給我們安排一下,馬上就診。」
木艾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著,也不攔著大兒子少有的惡作劇。
那小廝明顯一愣,然後眼里閃過一抹厭惡,但是也沒有開口拒絕,反倒伸手引了木艾兩人坐到一側木椅上,說道,「二位公子先請稍後,我去稟報一下潘大夫,看他老人家肯不肯通融。」說完就跑進了內堂。
大禹有些失望,眉心微擰,張口想和媽媽說什麼,卻見媽媽微笑搖頭,只得忍了下去。
片刻之後,內堂屋門打開,先是出來了一位手里拎了藥包的滿臉皺紋的老伯,走動間微微可听見喉嚨里呼嚕之聲,顯見是氣管等呼吸道不好。右側座椅上連忙站起一位年輕後生,上前接了老伯,又向老伯身後的一位四十左右歲的男子行禮道謝,這才扶了老伯出門。
那中年男子,身著石青色的棉布長衫,頸下和袖口露出的白色中衣邊角也很是干淨,臉形瘦削,眉黑額闊,雙目炯炯有神,想來不是練武之人就是深諧養生之道,與常人氣韻明顯不同。
此時在屋中四處一望,與眾鄉親簡單打了個招呼,就看向木艾兩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禮說道,「在下姓潘,現為這醫館的坐堂醫。二位公子可是剛才多付了銀錢給小廝,想要提前診治。」
大禹上前答道,「正是。」
那潘大夫卻沒有看像他,反倒細細打量木艾幾眼,然後說道,「公子,凡是有個先來後到,如若您二位不是急癥,還是要等上片刻。」
大禹卻眉梢一挑,裝出一副紈褲之態說道,「不行,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先看診。你是收了銀子辦事,還是等我砸了你這醫館,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