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呼啦啦的下起了大雪,白家人回到五峰村的那天,極目望去,一片紛紛揚揚。遠山近景全是白的,連各人的眉毛上都掛著白霜。
一派瑞雪兆豐年的情景。
兩家人一進家門,正趕上殺豬,便吃上了熱氣騰騰的殺豬飯。白女乃女乃拉拉這個,看看那個,滿眼的歡喜,最後更是把毛毛摟在懷里,心肝寶貝的叫了一通,沒法子,白家這幾個子孫,就毛毛最小,最招人疼。
一邊的斌斌在邊上直裂嘴。最後拿著個汽車模型到一邊玩去了。一路來,斌斌的興趣都不高,據小楠說,斌斌期末考試考砸,叫他**媽好一頓數落,寒假去了他外公那里,又叫外公大舅數落了一通,所以一個寒假都陰陰著小臉,見誰都不痛快。
「給我玩一下吧。」毛毛在邊上有些眼饞。
「那不行,這是我大舅在市里買的,要是玩壞了,縣里都沒處買。」斌斌板著一張,一幅沒得商量的口氣。
毛毛一陣悻悻,撇撇嘴︰「我也有舅舅,還是京里的呢,他回去的時候說了,下回給我帶個飛機模型,還帶搖控的。」
一邊的白女乃女乃正坐在火桶里,眯著眼楮一臉笑容的听家里的小家伙們說話,毛毛一說到舅舅,她不由的驚訝了一聲,然後坐直身子,拍了拍蔡蔡正幫她捏著肩的手。
「蔡蔡,你舅舅來過了?」
「嗯,是小舅,他到這邊來收古董,前天來家里了。」白蔡蔡側著身子沖著自家女乃女乃道。
「好啊,好啊,總歸是一家人呢,哪能就那麼斷了呢。」女乃女乃好一陣子感嘆,又拉著白蔡蔡的手問︰「你媽有沒有說回北京看看?」
「我听阿媽說過,過完年,就打算回去看看,外公的身體不太好。」白蔡蔡道,這是阿媽和阿爸商量的時候,她听牆根听來的,本來,阿爸想眼阿媽一起去,不過阿媽說了,這麼多年沒回去,先回去探探情形,等一切說通了,再一家人一起回去,省得又鬧個不愉快。
事隔多年,阿媽行事再不象最初那麼沖動了。
「嗯,應該的,跟你阿爸說,多買點禮物讓你阿媽帶去。」白女乃女乃道。
「嗯,我記下了。」白蔡蔡應著。
「斌斌,毛毛,快整理一下,換了衣服,咱們去祠堂祭祖。」這時,白學武興沖沖的進來。
今年,五峰村的白家,熱鬧非凡,大伯爺家,三叔公家,再加上白爺爺一家,三兄弟齊聚,子孫滿堂。
白家在五峰村是一個大族,白家祠堂從清末起延續至今,如今白家的族長就是白蔡蔡的大伯爺,只不過,現在族不族長的,沒誰在意了,也就一個名頭。
今年大伯爺的獨子白平生帶著一家人從江南省回來了,而白蔡蔡爺爺這一支,也因為佔盡天時地利,發了點財,明年要蓋新房,再說三叔公家,三叔公一子三女,子下有兩個孫子,長孫白學朝讀高三,次孫白學達讀初三,一個高考生,一個中考生,來年都是關建期。
正好今天殺豬,自家有豬頭,又辦齊了其它祭品,于是三兄弟合計,祭祖,為來年祈福。所以,今天一個上午,家里的男人都在忙著祭祖的事情,女人則窩在廚房里,燒菜,炸圓子,麻花等,忙個不亦樂呼。
對于祠堂哪,祭祖哪什麼的,小孩子都是份外好奇的,斌斌一改陰郁,興奮起來,叫喚著毛毛,追著白學武的腳步離開。
「喂,你們幾個,等等我。」一邊的小楠不干了,急慌慌的吼。
「女孩子不用祭祖,你在家待著。」遠遠的白學武一吼,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小楠不干了,跺著腳︰「女乃女乃,為什麼女孩子不用祭祖。」
「這女乃女乃也不清楚,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唄。」女乃女乃好脾氣的拉著小楠到身邊︰「老祖宗的話,咱們听著就是。」
「哼,重男輕女。」小楠一臉的不痛快,坐在那里生悶氣。
一轉身又對蔡蔡道︰「外面的雪好大,我們去堆雪人吧。」
白蔡蔡看了看外面的天,從早上到家,那雪就一直沒停過,時大時小的,這麼個大雪天,白蔡蔡只想窩在家里的火桶里,一身烘的暖暖的,再學女乃女乃的樣子打個盹啊,這才是神仙日子啊。不過,卻架不住小楠又推又拽,便由著小楠拉著出了門,院子時里,雪有十幾厘米厚,而且雪還不見停。
小楠伸著頭,朝屋里看著女乃女乃正打盹的樣子,應該發現不了什麼,便低聲的對白蔡蔡道︰「蔡蔡,我們悄悄的去祠堂那邊看看。」
「不好吧。」白蔡蔡搖搖頭,只可惜語氣不夠堅決,她心也有些好奇好,前世,白家人四處奔波,難得有個齊聚的時候,再加上父母離異,白家從來沒有舉行過這樣大型的祭祖活動,這一世,能瞧瞧也是挺不錯的。
「別假了。」小楠一臉不屑的用手肘撞了撞白蔡蔡,還沖白蔡蔡眨了眨前,就不信蔡蔡一點不好奇,蔡蔡默然,得,被這丫頭看穿啦,便也沖她擠擠眼。
然後兩人飛快的抓起一個放在院子里的竹斗笠,擠在一起,踩著雪,朝白家祠堂跑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白家祠堂,祠堂很老了,牆上的青磚看著十分的斑頗。再加上此刻大雪,屋頂一片雪白,讓人感覺更深沉久遠。
「不行,不能從大門進去,準得讓人趕出來。」白蔡蔡探頭看到祠堂里,遠遠的大人們排著坐次,幾個孩子仍不懂事的跑來跑去的看稀奇。
「嗯,我知道,那邊有個狗洞。」小楠道,拉著蔡蔡轉到院後,果然一個狗洞,不過,已經叫人扒的老大,這時大半洞口邊堆著雪。
「真鑽啊?」白蔡蔡面色有些怪異,鑽狗洞,前世今年第一糟啊。
「鑽啦,鑽啦。」小楠說著,倒是當先鑽了起來,好在銅口大,小楠只要彎個腰低個頭就鑽過去了,到了那邊一個勁的招手︰「快啊,快啊。」
得,免不了,于是,蔡蔡也鑽了進去,低頭時,一塊雪正掉在後領口,只覺脖子一陣冰冷刺骨的,蔡蔡沒忍住,一抬頭,結果頭就重重的敲在洞頂上。掉下更多的雪,白蔡蔡整個人頓時成了雪人。
小楠抱著肚子快笑癱在地上。
「還不快來幫忙拍雪。」白蔡蔡氣的瞪眼,她果然不是鑽狗洞的料。
忙活了好一會兒,兩人終于找到了最佳觀測地點,一扇半開的窗子。
「啊呀呀,他們在拜了,別說,大伯爺站在最前頭,還挺有氣勢的啊,跟電視上那些大家族長一樣,平時真沒看出來。」小楠邊看邊嘀咕著,這丫頭也是個電視迷,有時家里看不到,星期天還專門跑蔡蔡家來看。
白蔡蔡默然,這丫頭感情著是來找電視感覺的。
「對了,那個站在平生大伯後面的是不是就是學峰堂哥啊,戴眼鏡的啊。」這時小楠又道,白蔡蔡湊過頭去看,然後點頭︰「是學峰堂哥,今年同學朝堂哥一樣,是高考生。」
平生大伯雖然是蔡蔡父親輩的老大,但他在外讀書多年,又分在外面工作,結婚反倒落在白平健的後面,白學峰正好跟三叔公家的長孫白學朝一般大,兩人今年都是高考生。
前幾天,白蔡蔡就听曉玲姑姑說過了,她大哥白平雷發狠了,早耳提面命的叮囑過白學朝,一定要考個大學,再不成,也必須是個大專,這是暗地里跟平生大伯較起勁來了。
「別說,咱家這些堂哥里面,學峰堂哥長的最帥了,學朝堂哥還行,就是黑了點,學達堂哥還沒長起來,現在有些對不住觀眾,太矮了,學武堂哥就是一痞子加暴發戶。」
「那學文堂哥呢?」白蔡蔡忍著笑問,小楠就一張毒嘴啊,自家二哥若听到這樣的評論,怕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學文堂哥我都兩年多沒見啦,好象都沒啥印象了,學文堂哥啥時回來,我記得他背過我。」小楠轉過臉問道,臉上倒是一片想念之情。
「這我也不清楚,大概還要過幾年吧。」白蔡蔡道,其實,按兵役的年限,學文堂哥到今年的下半年就滿三年了,應該要退伍,但前世,白蔡蔡記得,學文堂哥後來轉了志願兵,也就是後來的士官,過個好幾年再退伍的。
「誰,誰在窗戶哪兒?」白蔡蔡和小楠兩個只顧著聊天,倒忘了地點,聲音大了起來,叫屋里人听到了,大伯爺一聲大喝,白蔡蔡和小楠兩個一激零,撒腿就跑。
仍從狗洞那邊跑出來,又跑轉彎,躲到一邊一戶人家的牆後。兩人才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還笑,我就知道是你們。」白學武不知從哪旮旯鑽出來,沖著兩人嘿嘿直笑。
白蔡蔡和小楠也嘿嘿的笑。
「不好,蔡蔡,二哥,我頭暈。」小楠突然趴在牆邊道。
「還裝。放心啦,二哥不會出賣你們的。」白學武很義氣的拍著胸脯道。
白蔡蔡呵呵笑著,也以為小楠在裝,可仔細一看不對,小楠的臉上透著一股子青氣,這時牙關緊咬著,倒象是中了邪了?
感謝貓咪¥寶貝的香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