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惆喝喝小茶,聊聊小天,居然也坐了半天。嚴真真轉頭看向窗外,不是听說這位王爺其實很忙的麼?雖然公務就那麼一點點,可是他自己暗中的產業、密探也需要很費精神的吧?
「王妃似乎一整晚都心不在焉?」孟子惆忽然揚了聲線。
「啊?」嚴真真的反應,坐實了他的猜測,「今兒身子有些乏了,不在狀態,還望王爺見諒。」
孟子惆很失望,留在听風軒的意圖,似乎又被打破。難道她不願意留他過夜嗎?
「今夜……」孟子惆很想直白地說留下,可是被女人們捧習慣了,還真彎不下腰來。總得由嚴真真開口,他才能順水推舟。可嚴真真卻偏偏領會不了他的暗示,款款地站起,露出一個嫣然的笑容。
「天色果然已經晚了,王爺也該回去歇下。今兒要去留香院麼?我讓人去通知安側妃一聲兒。」
孟子惆的一口氣,頓時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怎麼真沒有一點嫉妒之心?坦然的臉色,帶著淺淺的笑意,分明是放下心來的輕松,卻讓他恨得牙齒癢癢,恨不能一手把她按住,狠狠地攫取她的芳香。
她身上的香氣,不同于齊紅鸞刻意收集的香料,也不同于安容雅在屋里燻的香,似有若無地在鼻端環繞,回環往復,勾人心脾。
其實厚起臉皮,他未嘗不能留下。本來就是他名正言順的王妃嘛!可是歷來的驕傲,卻讓他放不段。習慣了女人曲意的承歡,更無法開口賴下來。
黑亮如鏡的烏木地板,襯得一襲白衣的嚴真真,如同一朵在靜潭上綻開的雪蓮。因為是家常著裝,衣服有些偏大,套在身上松松垮垮,卻仍然無法掩蓋住她苗條的身材。玲瓏的曲線表明,她已經真正長開了。
十四歲,可以做娘了。他忽然渴望有一個他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將是他的世子。
他向前跨出一步,嚴真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肩,拉遠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她的氣息,又漸漸地遠了,那種特別的香氣,卻經久不散,洇在鼻端。
「你燻的是什麼香?很好聞。」孟子惆絕對是無話找話。
「沒有燻香啊,我不喜歡燻那個,又麻煩。」嚴真真搖頭,伸出袖子嗅了嗅,「沒什麼香味啊……」
孟子惆湊得近了,那香味反倒更淡。他疑惑地站遠了兩步,香氣又繞上了鼻端,頓時嘖嘖稱奇︰「原來是你的體香!古時候有個皇帝,喜歡上了一個妃子,便是身帶異香的。」
說的不會是香香公主吧?可據她所知,這個時代並沒有經歷過清朝,難不成前面某個朝代也有個像乾隆似的風流皇帝?
嚴真真再度覺得,自己的書還是讀得有點少。對于陌生的朝代,了解它最方便的方法,還是閱讀它的史書。唔,一會兒回到空間,可以帶兩本書進去,一本當枕頭,一本拿在手里看,也是愜意人生。
其實她倒是想不恥「下」問的,不過想到再這樣聊下去,便不可能把孟子惆送走,只得強自按捺,決定回去以書為師,以史為鏡。
「我自己並不覺得香……」她有些疑惑是孟子惆故弄玄虛。
「大約是你自出生便帶著這股異香,日常嗅著,自然並不覺得。」孟子惆很自然地替她找到了理由。
嚴真真還是迷惑地搖頭︰「不會啊,沒听家里人說我出生時便帶有異香的。再說,真要身上有香氣,怎麼就沒見蝴蝶什麼的飛來呢?」
孟子惆失笑︰「又不是花香,怎麼會引蝴蝶?你身上的香氣,也說不出是什麼香,比花香好聞得多了,淡雅芬芳。」
「有這麼好啊?」嚴真真再度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搖了搖頭。
大約是當初看《還珠格格》太投入了,還真以為可以仿效小燕子洗花瓣澡,引不來蝴蝶也引一堆蜜蜂過來。
「嗯,很特別的香味,我喜歡。」孟子惆赤-果果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可是某人卻仍然懵懂,並沒有借梯子下坡。
「可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香氣,若不然制些香料給王爺,送些給安側妃。」
孟子惆瞪了她一眼,有這麼不開竅的丫頭麼?
他有點懷疑,她不會是在裝傻充愣吧?可看著她臉頰上洇出嬰兒般的輕紅,這張不施脂粉的素顏,干淨純潔得像是不沾染一絲塵埃,怎麼也看不出她撒謊的痕跡,只得心里暗嘆一聲︰「還是個孩子呢!」
「你這樣……很好。」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半是真心,半是惆悵。
「是。」嚴真真低低地應了,眼楮不住地瞅著門口,意思表現得很明顯了︰怎麼還不走?
孟子惆讀懂了她無聲的語言,就是想厚厚臉皮,也覺得強留無趣,只得施施然走了。
他沒有帶人過來,貼身的侍衛都留在院門口。想起電影里見過的前呼後擁的場面,嚴真真也只能感慨人家藝高人膽大了。
再走回去的時候,卻見螺兒正站在門口,面露焦急,心里便是一突。這丫頭的穩重,她是知道的,能讓螺兒露出這副神色,想必真是件大事。
「王妃!」螺兒看到嚴真真,急忙迎了上來。
「怎麼了?看你這副樣子,仿佛天塌下來了似的。」嚴真真開了句玩笑,試圖打消她的緊張感。
「王妃,出大事了。」螺兒劈頭劈腦就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大事?天真塌下來了麼?」嚴真真輕松地笑了笑,心卻提到了半空。
「不關天的事,是咱們的聯華超市,今兒傍晚時分,被人給砸了。而且,在街的斜對面,剛剛開張了一間昌哥超市。」
哦,原來是同行砸場子來了。
嚴真真心里一松,只要不是出了人命關天的事,她一般不覺得是件大事。事實上,這樣的結果,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出現的時機比她預測的要晚得多,她一度以為天旻民風純樸至連競爭都沒有的地步。
「莫急,這一天早晚會來的。看著咱們日進斗金,任誰的眼皮子都會急。我們還應該慶幸,人家沒有早下手。如今我們聯華超市的牌子已經打響了,就是如今人家依著咱們的葫蘆畫瓢,也首先認準了咱們的超市。」嚴真真緩緩地吐了口氣,側過頭看向夜空。
今夜星光燦爛,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自己也得好好地想個對策,打听了那家昌哥超市的背景,才好對癥下藥啊。可惜洛雅青不在京城,平南王的勢力,借不到幾分。她甩了甩頭,也不能總靠洛雅青替自己擋災,人家也不是自己多麼親的人。
「明兒一早,若人家再來搗亂,咱們可怎麼營業?」螺兒時不時冒出來的,也是現代通用的詞匯。誰讓嚴真真說得太多,而這些用詞,听起來又那樣的精準呢?
「咱們日常孝敬出去的銀子,也該派上點什麼用場了罷?雖說無法阻止別人開業,但這種惡性砸場子的行為,應該是可以避免的。」
螺兒憂慮︰「只怕人家身後的背景非同小可,是哪家王公貴族呢!」
「不怕,咱們也是王公貴族。」嚴真真笑嘻嘻道。
「可王爺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替咱們撐腰,只能用平南王的名頭嚇唬人,終是非親非故,只有管家出個面,抵不得什麼事。」螺兒急得冒火,一時也忘了尊卑上下,吼了起來。說完了才會意,脹紅了臉便待跪下。
嚴真真一把扶住,溫言笑道︰「你是替我的事著急上火,我豈會因此責備于你麼?咱們私下里,不必有那麼我的規矩。你可是我倚重的人,有些話只管放膽說。」
螺兒哽咽︰「王妃知遇之恩,奴婢無以為報,只能替王妃做牛做馬。」
「是塊金子,總會發光的,就是不遇上我,也是個侍女頭兒麼。」嚴真真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
「那怎麼一樣?大丫頭也只是服侍人,可是王妃卻讓我去管著鋪子,我……」
「很有成就感罷?」嚴真真大笑。
螺兒紅著臉點頭︰「嗯,看著賬本子上的利潤越來越厚,奴婢覺得很快活。這是奴婢能想到的,最有意義的事。」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因為你喜歡,所以才學得這樣快。」嚴真真感慨,「你看碧柳,跟著我的時間最久,可因為沒興趣,到如今連什麼是借,什麼是貸都沒弄明白。」
螺兒被夸得難為情了,扭捏道︰「奴婢也全仗王妃的栽培。」
嚴真真板著臉︰「嗯,那是,我是伯樂,而你是千里馬。」
「王妃!」螺兒被她逗得笑了,隨即又垮下臉兒,「那如今奴婢連夜去找那幾家大人?平時孝敬的程儀禮物,可也不少。」
「不必,待明兒一早就去求人。如今倒要看看,咱們送出去的禮物,有幾成能派上用場的。」
「怕是明兒一早來不及罷?」
嚴真真搖頭︰「咱們的銀子雖然賺得容易,拿出這部分送人也不算什麼。但銀子,是要用在刀刃上才有用的。所以,誰第一個出手,往後便拿鋪子的股子送了他!」
「啊?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