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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便要經常往來金陵與揚州的。」陳思雨含蓄微笑。
「他在揚州不能多呆,若不然老大會有意見。這就是我們這些老2老三的悲哀,你當我們真的就想要日日走馬章台呢」劉二快人快語,讓嚴真真立刻明白了陳思雨的為難。
「其實,陳氏打下來的江山,還不是思雨打下來的麼?如今過了河便想拆橋,你家老大做得可不大地道。」馬三公子也忍不住替他打起了抱不平,「也就是思雨好說話,若是換個人來,手里拽著的商鋪,至少要留下一多半。」
「陳家的產業,原該是我大哥的。」陳思雨搖頭苦笑,「現在,只是物歸原主。再者,金陵這邊,仍舊是我管著,也不算完全把我架空。」
「這還不算?」劉二怪叫,「金陵那些大鋪子也叫你家老大給搶了過去,只剩下些二三等的小鋪子給你,能混個溫飽罷了。」
陳思雨依舊含笑︰「有個溫飽也不錯了。」
馬三公子冷冷一笑︰「那幾間鋪子,可是思雨自己名下的。他們家老大做得過火,陳家的東西,連一樣兒都沒給思雨留下。」
「那原該是他的東西,我貪圖來做什麼?」面對兩位替他大打不平的好友,陳思雨的態度,卻始終溫潤如玉,瞧不見一點火氣,「是自己的,別人搶不走。不是自己的,要來無用。我倒是覺得,手里這些鋪子,才真真切切是我自個兒的,拿著心里踏實。你們是我的好朋友,不用再勸了。讓陳氏因為兄弟閻牆而分崩離析,並非我的所願。」
劉二和馬三俱沉默以對。
嚴真真卻了然︰「如此,你也能求仁得仁,求義得義。至少在自己心里,已經無愧于陳氏。」
陳思雨的目光帶著欣賞與感激,看著她吟吟含笑。
「那麼,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我不相信,大名鼎鼎,縱橫商海的陳二公子,會守著幾間小鋪子混個溫飽。當二世祖,並非你的理想。」嚴真真繼續追問,語氣里甚至含著兩分急切。
「我想去風華走走。」陳思雨淡淡地說道。
風華位于天旻西南方,國境線與天旻接壤處達三分之二。只是風華國多山陵,地勢險惡。天旻歷代皇帝雖不乏野心勃勃之輩,但對于把風華納入自己的版圖,還是敬謝不敏。
「去那里做什麼?」嚴真真心中一動,問道。
「听說那里有幾個土著民族盛產藥材,對天旻來說百遇而不可一求,但在風華卻是隨處可見。若是能從那里運送一批藥材回來售賣,我的小鋪子,興許便能變成大鋪子。當然,這其間的危險也很大,一個不好,便會血本無歸。」
劉二和馬三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思雨,你的生意,可不能忘了我們。雖說本錢不多,也要加個份子。」
嚴真真微微一笑,她看得出來,這兩人其實對于風華國的藥材生意,並無奢望。恐怕他們表示要加入,更多的是朋友意氣。大家都是在家里不受重視的兒子,眼見繼承家產無望,只能在青樓楚館找到自身的價值。
這樣的友誼,有時候比利益的紐帶更值得尊重。
「我也要加入一份,而且要佔個大頭。」嚴真真的表態,讓三人齊齊地把目光投向她。
螺兒緊張得捏了捏嚴真真的衣角︰「風華國的人很野蠻的,別說做生意,便是偶爾路過,都會被搶進寨子里去。」
嚴真真看向陳思雨,見他面如冠玉,忍不住好笑地想,也許那些苗人,還真會把他搶回去當壓寨相公。
「放心,以陳二公子的絕代風華,苗女們是舍不得難為他的。」她忍著笑,一本正經地回答螺兒。這句話,說的卻不輕,對面的三位公子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朗笑出聲。
「好,姑娘既有這等魄力,難道我們三個大男人,還不如她們麼?」劉二慨然道,「不如咱們三個往風華走一趟,以前也並非沒有風華的藥材流入天旻過。別人能帶回來的東西,莫非咱們帶不回來?」
「如果時間能安排得過來,我與你們一同去。」嚴真真一語未竟,螺兒和碧柳已一左一右攔住了話頭︰
「去不得」
嚴真真對苗族的巫蠱之術也確實有點發怵,陳思雨也肅容道︰「這種地方,去之九死一生,姑娘萬萬不可涉險。」
「呃……」嚴真真想到孟子惆,恐怕此行終究不能成功,便不再堅持,只說道,「從前家母曾留給我一些書,我見過關于風華國的見聞。這兩天我留在金陵,尋隙把相關內容給你們摘抄出來。」
劉二和馬三猶自罷了,陳思雨卻是知道她身份的,她的母親不就是嚴夫人麼?當年嚴夫人學究天人,能夠給愛女遺下的,自然不是凡品,因此喜不自勝。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
他熾熱地看向嚴真真,知道此語一出,他們之間曾經愛過的誤會,便煙消雲散,心里堵著的一塊大石頭輕輕落了地,心情當真暢美無比。
戲園散場之後,嚴真真回到李莊諧的舊屋,把螺兒和小琪都打發去了鋪子,便閃進空間,把自己在前世所知的苗人風俗,詳詳細細地寫了下來。至于巫蠱之說,一直未有一論。她想了想,還是在最後添了一筆,並加了一行小小的圈圈︰未經證實,但凶險異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看你絞盡腦汁,又寫又涂的,什麼事這樣為難?」小黃鳶輕輕落在她的宣紙上,惡作劇似地還沾了墨,留下一串鳥腳印。
嚴真真欲哭無淚,這只千年老鳥,居然還像個孩子似的,玩心大起。
「看看,我又要重抄了」嚴真真怒瞪了它一眼。
「你寫的這些……是苗族啊……」小黃鳶饒有興趣地趴了下來,「要不要我告訴你一點,我曾經在那里生活過一段時間。」
「那里你也敢去啊」嚴真真驚奇地叫。
「沒事兒去玩過……」
不過想想小黃鳶漫長的生命,對它偶爾去苗族聚集地轉悠一兩年,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吧,你還有什麼可補充的?反正被你踏花了,不如干脆當草稿紙,一會兒我再整理一遍。興許以後我有機會會去苗族,听陳思雨說,那里的藥材鋪天蓋地,隨便采幾株植在空間,我便可以舒舒服服地躺著數銀子啦」
小黃鳶搶白︰「你現在便可以躺著數銀子,螺兒那丫頭反正會替你賣命的。我看你即使有了戒指空間,真正做的事還不如她多。」
「我做的是腦力運動,懂不懂」嚴真真送它一個白眼,然後拿起毛筆,「快說,關于風華國,還有什麼好補充的?」
「你不是對陳家不感冒麼?怎麼又幫起陳思雨來了?」
「他現在不主事,準備自己單干。我看他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但難免沒有怨氣。恐怕此次去風華國,也是想富貴顯中求,不讓陳氏小覷的意思。畢竟,陳氏能有今天,他也功不可沒。更何況,他原本也只是為了輔佐他大哥。誰知陳大公子忒也心狠,竟連一點殘羹冷炙都不曾留給他。是個聖人,也會有火氣罷?況且,我可不覺得聖人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人物。陳思雨雖然看著有點仙氣,但我覺得還不如桑子岷呢」
「哦,那個病鬼啊」小黃鳶不以為然。
「只是身子弱些……」嚴真真有點苦惱,「那是娘胎里帶來的毛病,紫參效果雖好,又怕他身子禁不住。興許陳思雨能從苗疆帶回來一些草藥,正對他的癥候呢」
「你倒真會瞎操心。」小黃鳶咕噥,不過還是把苗人的習俗講述了出來。嚴真真運筆如飛,筆走龍蛇,很快寫了厚厚的十幾頁紙。她托了托手腕,感慨萬千︰「小黃鳥,我發現你簡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百科全書,太不簡單了。」
「你現在才知道?」小黃鳶很遺憾地嘆了口氣,看著自己渾身的羽毛,又嘆了口氣。
「我檢討,無比深刻的。」嚴真真半真半假,「我現在再重新抄寫一份兒,這份草稿得放著,以後說不定有用呢」
「有什麼用?」
「比如哪一天被人追得走投無路,便得躲進苗人的聚居地。」嚴真真頭也不抬地隨口說道。
「何必舍近求遠?躲進空間,不就萬事大吉」小黃鳶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異想天開。
「也對……」嚴真真干笑,頭也不抬,讓小黃鳶覺得好生無趣。它拍拍翅膀,站到嚴真真的肩上,她卻只是右肩微微一沉,手里卻不含糊,一手行草繼續風雪卷殘雲。
當她把《苗疆注意綱要》交給陳思雨的時候,還順帶著交給了他一部薄薄的小冊子。
「這是什麼?」陳思雨滿懷感激地把厚厚十幾張紙的苗族資料收了起來,才疑惑捧著小冊子問。
「昨兒看戲的時候,不是說那些戲故事老套麼?我抄資料的時候寫順了手,順帶著便寫了個劇本子出來。」
「你還能寫劇本子?」陳思雨驚愕。倒不是說戲本需要多深的文學功底,而是一般的文人不屑于寫這類的東西,因此這個時代的戲文,除了老套還是老套。
「我有相熟的戲班子,不妨先演兩出試試。」嚴真真笑道,「不過,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每一次演這出戲之前,開場便要先說明是臨川集團提供的本子。」
陳思雨愕然半晌,才瞠目道︰「你這是打廣告無所不用其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