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你們跟我來就知道了,正好我是這次喪宴的司儀,就準備過會兒就去那里,走,我帶你們去吧!大家伙兒都讓點兒空,叫志銘開車過去吊喪!」鐘大爺長長嘆了一口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尹家的經算是他們村最難念的了。
不過,這終是人家家的事,他一個外人總不好說什麼,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看吧!那死去的尹老頭既然能做出來,恐怕就沒料到志銘還會回來吧!
招招手,讓因為新奇、稀罕這只在是遠遠在馬路上看過的一閃而逝的小汽車就在他們眼前而圍上前的鄉里鄉親散開點兒空,鐘大爺瞄了個方向,抬步領頭先走!
雖然奇怪鐘大爺欲言又止的表情很奇怪,但尹爸並沒有失禮的追問。
「小然,開一下車!快要到家了,我和小梨就步行走吧!爹,你要不要再到車里坐會兒?」尹爸轉身將車鑰匙扔給自家小舅子,接過在妻子懷里睡得正香的小兒子,這小子就快要三歲,重量可是不輕了,妻子小梨從縣里換他開車就一直在抱著這小子,手早該酸了吧!
「我哪有那麼嬌貴?一起走吧,做了一夜的車,我的腿都酸了,還是走走的好!」鄭老爺子擺擺手,反對了女婿的提議,他有腿有腳,又不是不能行步!
跟著鐘大爺的腳步,幾人順著還有熟悉感覺的道路而行,在看到鐘大爺領路而行的方向,尹爸他們都還有原來靈棚搭在老二(尹家老二)的家里這樣的認定!
基本上,尹爸等人的猜測是沒有錯的!鐘大爺確實把他們領到了尹家老二門前,現在才早上八點多,吊喪還沒有開始,尹家老二的門前也沒有什麼人。
鐘大爺直接將幾人領進尹家老二家的大門,穿過大門後的短過道進入院子里,尹爸等人找到了鐘大爺讓欲言又止的答案!
一進院中,尹爸等人就看見壘在兩家中間的院牆被推到了院子里擺上了數張大方桌並長板凳,還有些未清干淨的泥土碎塊證明那是被剛拆不久的!也是因為院牆被拆掉了,所以他們一眼就能看到對面尹家人未走之前住的房子的情況!
看那院子里有些未動的擺設,還有那門、那窗、那應該是雜草滿院就是昨天清掉也應該有痕跡、但現在和他們所佔的這一邊地上差不多的院子
一切的一切無不在說明一件事,那沒有任何倉促痕跡存在的院子和自然地用具擺設,都在證明那個原來屬于他們的家,在臨走之前被他(志銘)用磚塊封好門的地方,早被人拆開別掉門鎖住進了人!
算了,算了!尹爸尹媽對視一眼,他們不是早該想到,以那人吝嗇又貪婪的性子,他們人走了,他又怎麼會放過他們家?不把它翻個底朝天,那就不是將他們鬧騰走的人了!
罷了罷了,住進人就住進人了!反正那本來就是他們分家時給他們家的,而屋內屬于他們的東西能拿走的在他們離開時就搬到了阿爹家里去,現在就算是回收回去吧,那屋里一些他們置辦的沒帶走的長桌,板凳就算送給他們了!
現在,老家的這個不算家的家也沒了,他們的最後一絲念想也算散了!這個地方唯一有點特殊的兩點,不過就是這里是他們結婚的地方,他們的小閨女出生的地方罷了!
曉曉沒跟他們來,不知道這里的情況,不過,那小妮子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在意!至于他們除了對那人更加失望,但現在他已經死了,他們還有什麼還在意的!
所以,只是微微頓了下腳步,一行人就直奔設在尹家老二堂屋的門前,或許是有好事的人通知了尹家的人,尹爸幾人隨這鐘大爺的腳步跨進靈堂,就見尹家老二、尹家老三、尹老娘王婆子,還有陪在他們身邊的兩個他們不認識的女人,應給是他們各自的媳婦,還有他們的幾個姑姑
除了因為精神有些問題遠嫁外地山村的尹家大姐一家還沒到人,尹家好好的人算是到全了,都在尹家老頭的棺槨兩旁站著!
沒有和堂屋中的人打招呼,尹爸將尹哲交給岳父抱著先協同尹媽跪倒設在堂屋中央的棺槨前磕下三個響頭,接過一旁他們論輩分該叫大娘的婦人遞過的長孝巾系到頭上,長長垂下的部分在腰間打結勒好;再接過被岳父叫醒有些茫然的兒子,手把手的教他在靈前三叩首,給他戴上孝帽,在腰間將一條比他的短上許多但對尹哲來說還是太長的孝巾環繞的纏了幾圈再打結系好!他是長子,按規矩要帶一丈有余的孝巾,一百天的孝!
尹爸尹媽尹哲作為死者的長子長媳嫡孫祭拜完畢,鄭家老爺子才協同鄭啟然上前三鞠躬吊喪,將手里的香扔到靈前的火盆里戴上孝帽才算禮成,一會兒在記賬的司儀來了之後他們還要去致上禮金!
「老大真是奮有了,有出息了,見到老娘也可以不打招呼了!」撇撇嘴,王婆子在尹爸尹媽行完祭禮還沒來得及出聲前就先將嫌棄的話語陰陽怪氣的說了出口,「還有,老大家的,以為生了兒子就可以無視我這個婆婆了是吧!」
「娘!」尹爸壓抑著心底想要升起的怒氣,加重聲音開口喚了一句。他是沒期待他們歡迎他們回來或是說句好話,但也沒必要就在爹的靈前就說這麼難听的話吧!
「婆婆!」尹媽也喚了一聲,原先剛嫁過來的時候,她隨著丈夫喊他們爹娘,把他們照著親生父母對待,但他們都怎麼對她的?想想都氣,在失去那兩個無緣的孩子後,她索性改口直接稱呼他們公公婆婆,既然他們不要她的用心尊敬,她何必浪費感情!
「我沒你們這麼有心的兒子兒媳,老頭子在時遠遠地走開,自己在大城市里享受,將我們這老頭老太婆都拋在腦後不管不問!這老頭子一走,你們就趕緊回來,都這麼有條件、開上小汽車了還來貪圖老頭子留下的那一點點兒家產,你們不羞我都為你們感到沒臉!」
王婆子先是翻了兩個白眼,接著就將咄咄逼人的話語厲聲吐了出口,為尹爸尹媽等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們有錢了,你怎麼不為你的兩個弟弟想想,不為你可憐的大姐,我可憐遠嫁的女兒想想?現在老頭子一死,你們就馬上回來,還想和你這兩個可憐的弟弟爭家產是吧!嗯?只要我這老太婆還沒有死掉,你們就別想從老尹家拿走一絲一毫,我就是死,也不會將尹家的東西讓給你們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
吐了口吐沫在地,王婆子不等尹爸尹媽出口為自己辯解,就先將威脅的話語道出!
「哎呀,老頭子呀!你看你啊才剛走,那討債鬼一家就回來了!我們把他養大,供他吃供他喝,供他上學,給他蓋房子,給他娶媳婦他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呀!自己在大城市中享福不管我們老兩口的死活,你一走,他就回來欺負我們可憐娘幾個,你要是在天有眼,就一定要保護我們娘幾個別被他給逼死,不,我們娘幾個哪還有活路?那就直接把我們也帶走吧!我們一家在陰曹地府也能團圓!」
道完了威脅,王婆子不看听眾有些知道實情的人不以為然或是鄙視的眼神,倒是先撲在尹家老頭的棺槨上,倚棺哭訴了起來。她一定要讓老大死了這份心,老頭子留下的東西都是老三的!
「娘!」尹爸是真的氣了,聲音中都有些顫抖!
他們養他就是在他才幾歲,像他那麼大的孩子都還在嬉鬧玩耍的時候就開始剝羊皮,洗豬腸,盤羊油,哪怕他在放蜂養蜂取蜂蜜的時候被蜜蜂蟄到也只能自己忍著疼繼續干活,因為做不完活就代表沒有飯吃!
供他上學,若不是他該上學的那一年恰趕上老三出生他們心情好,再加上政策要求,村里的小孩都上了學,怕人說道,他恐怕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上學前期他在家多做活他們還供給他學費,到後來就要他自己想辦法在假期想辦法到窯廠干活他才有以後的伙食費!
高三第一年他因為對他們無望導致對自己失望,沒有考好,他們便徹底不再供應他上學了,要不是下學暑假他就認識了小梨,在岳父的支持下又重新復讀,他哪有今天的日子?
他們給他娶媳婦就是連聘禮若不是迫于規矩他們就不打算準備,就算準備也是能有多差就有多差,草草的辦了兩席酒宴,領了證就算為他娶媳婦了!還好岳父大度不予計較,但他直到現在仍是在愧疚不曾給小梨一個隆重的婚禮,體會屬于新嫁娘的歡喜!
他們給他蓋房子就是因為農村的規矩,蓋起的這座房子,他還沒有住到一年就被他們兩天一小鬧,三天一小鬧的鬧騰的攜家帶小離開這座村子,他們又將房子拆封別鎖的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