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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齊木匠就被大家給拉了回來,人還吊著一口氣,勉強還能撐個三四天的樣子。汪氏和兩個小的面無表情,一雙雙眼楮紅腫得嚇人,原還幸福美滿的齊家,如今看上去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叫人見了心疼百倍。
方氏堅持給齊家幫忙,或照顧齊木匠,或幫他們家做飯給兩個小的吃。
才一兩天的光景,汪氏就瘦了許多,時常茶飯不思,只守著尚在昏迷中的齊木匠發呆,偶爾會哭上一兩聲,支支吾吾地說些話語,那模樣很是讓人憂心。
在齊家出事的同時,三房的人也不閑著,楊氏見自個家里是當真撈不回一丁點好處了,不禁氣得差點上房揭瓦,同時又深深地怨恨著方氏二老以及其他人。
不過事情不能挽回,日子卻還是要過。
可是,楊氏原先想象的分完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勤勞踏實過日子的景象如今是一點也未能實現,她跟趙老三兩人原來在大家庭里生活的時候是故意偷懶不錯,可經年累月的偷懶已經成為了二者的習慣,這下真的分了家,他們雖然心里想著要勤勞致富,帶著全家過上好日子給其他人瞧,可這廂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個個懶惰得不願做事,只是將分完家之後的細物等等粗粗地打理了一番罷了。
原先分給他們做廚房飯廳用的豬欄,這會已被二人粗略整理了出來,利用山上砍來的木頭和石頭很是粗糙地搭了一個簡易的廚房和飯廳,可即便是這般整理,經過他們家的人還是能聞見那廚房里頭的一股子豬臊味。
楊氏心頭有怨,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大房和二房的人,于是又跟趙老三一起,在豬欄和西屋以外的地區上劃了一條界線,爾後按照那個界線在大房二房和他們西屋之間堆砌出一道到人肩膀這麼高的土牆來。
如此這般,三房算是真真正正地跟他們隔絕開來了,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方氏和老趙頭見了,心中難免有氣寒心,因為趙老三再如何不堪,也是方氏十月懷胎忍痛生下來的親骨肉,如今這般不孝不仁,叫他們見了如何不心寒?
但趙相宜和趙弘林兄妹倆對三房人的行為,卻是不約而同地表示十分樂意,至少這樣,以後他們家就再也不必跟三房的人有牽扯了,日後各自過各自的,互不相干,他們也樂得清靜。
楊氏做完這些之後,總算覺得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氣,當天晚上便拿出了自己多年來苛刻大家庭的私房錢,叫趙老三去張屠夫家里割了肉來慶祝。
大家聞著從三房那小院子里傳出的肉香米香,各自都心知肚明,他們三房根本就沒有落著好處,卻還是能吃上肉,不是原來私藏了銀錢又是什麼?
思及此,老趙頭很是氣憤,直沖方氏說︰「還不都是你心軟了些,我說當初就該什麼也不分給他們,連荒田都不給分才好你還擔心他們真會餓死?瞅瞅,肉啊米的都吃上了」
正巧,這時楊氏正拿著碗站在自家的土牆底下向大家炫耀,但見她露出了頭和肩膀來沖大家笑道︰「爹娘吃飯啊?喲,你們大房不是分了好些好處的麼,怎麼也不見你們的碗里給加塊肉什麼的?還只是吃白菘這類蔬菜呢」
「你盡管吃好自個碗里的吧,千萬別給噎著了,噎死了可還怎麼吃肉?」方氏冷眼看著楊氏,楊氏氣得手直抖,但轉而一想,又是刺道︰
「瞧娘這話說得,想是嘴饞了吧?其實也不是我們有肉吃不想請爹娘過來吃,只是現在分了家了吧,眼下是大哥他們那房養著您們,我們三房要是請你們過來吃肉的話,只怕會逾了規矩,娘不是最重規矩體面的麼?」
「誰嘴饞你碗里的肉了?只怕吃了那肉會被毒死」趙相宜瞪了楊氏一眼,爾後扯了扯方氏的手,「女乃女乃,咱們別理她,進去吃飯吧,一會還去照顧齊叔叔呢。」
方氏聞言蹲子來一把將趙相宜抱起︰「還是相宜懂事,知道不該跟這樣的人牽扯,行,咱們不理她,咱們進去吃咱們的任憑吃什麼,也比她碗里的香 」
一轉眼,大房門口便沒了人影子。
楊氏拿著手里的碗頓時有氣沒處發,本還想讓他們看得眼饞,最後後悔沒跟他們家交好的,沒成想他們居然根本不稀罕
趙相宜等人正用晚飯的時候,齊家的齊琛卻是突然興沖沖地跑過來對大家道︰「你們快去看看我爹醒了,醒過來了」
方氏右手一顫,筷子也跟著掉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齊琛喃喃道︰「醒了?可是有奇跡要發生了?醒了……醒了就好哇」
一家人听了這個消息,也顧不上吃飯了,立馬跟著齊琛呼呼地跑了過去。
楊氏站在自家的土牆根下眼瞅著,不禁白了他們一眼︰「盡是些愛管閑事的,還好我早早地把這道圍牆給壘起來了,也省得沾染晦氣」
齊家的屋內,齊木匠正睜著一雙眼,格外平靜地看著汪氏,雖然沒說話,可從他那急切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此刻想說的除了對不住沒有別的。
大家見了,不免又傷感了起來。
趙信良為了安慰齊木匠,便是上前溫聲道︰「你放心,家里沒有因為你的事費什麼銀錢,你做工的那家人也還算有良心,事後巴巴地派人送了銀子來,一應醫藥費和其他花銷,都是從那里頭取的,現下你什麼也不要想,可得好好養著,等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轉好了,千萬別放棄了自個。」
盡管大家都听信了大夫的論斷,可此時此刻齊木匠並未如大夫所言那般會一直昏迷,反是醒了過來,這卻是在無盡的黑暗中給了大家一絲希望。
「是呀,齊叔叔,你可得慢慢地好起來。」趙弘林也是上前寬慰道,心想著這世上還真有奇跡存在也未可知,就好比上回小妹中了**,大夫也是說人太小沒法救了,只等著天命罷了,可最終,小妹還是安然無恙地醒了過來。
齊宛瑤拿著手帕一個勁地拭淚,听見趙弘林的話語,便是對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大家寬慰了汪氏還有兩個孩子一陣,便又重新回去吃晚飯了,爾後天已抹黑,大家便洗洗睡了。
臨睡前,趙相宜趴在窗戶上巴望著窗外野菜地上的那些個野菜,內心很是黯淡,齊木匠的事情帶給了她太大的沖擊,使得她恍然警醒,世事無常,人命亦是單薄如浮萍,任憑那些個天災人禍擺布。
為此,她也在心中暗暗地警醒自己,眼下要認真努力地過日子,不做任何對不起自己或者他日會讓自己生悔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也得及時地去做,否則他日留下遺憾就不好了。
等一家人睡至半夜的時候,卻忽然听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以及一聲聲天崩地裂的哭喊聲
方氏睡得淺,立即就醒了,坐起身時卻發現趙相宜也跟著醒來,便是細細地安慰道︰「沒事沒事,相宜繼續睡啊。」
門外,是齊宛瑤那絕望而啞然的哭音︰「趙女乃女乃相宜快開開門吶,我爹沒氣了」
趙相宜聞言,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有那麼一時半會都處于一片空白當中
盡管早已心知齊木匠熬不了多久,可今天傍晚他卻又給了大家希望,這突然間得知他歿了的消息,可叫他們心里怎麼接受得了?
他們尚且如此,那汪氏呢,齊琛和齊宛瑤呢?
方氏到底活得長久些,對生死方面的事情看得很開,眼下听見這個噩耗心里雖然也難受,但卻不像趙相宜那般震驚,只披上了春衫出來開了門,一把摟住了哭得聲嘶力竭的齊宛瑤︰「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先過去看看,好孩子,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
趙相宜也沒有繼續呆在床上,而是飛快地模黑下床趿了鞋,間中因為看不清楚而跌了一跤,摔到了手,盡管疼得讓她齜牙咧嘴的,可也抵不上心中的震撼。
趙家大房二房瞬時都燃起了燈,男人們都過去齊家幫忙了,趙相宜本也欲去,卻被李氏給一把抱住了︰「好孩子,別過去看,歿了人的時候,小孩子巴巴地過去會撞見不好的東西的。」
趙相宜知道李氏這也是好心,可一听見隔壁齊家傳來的嘶吼聲,她的心便再也無法安寧,直在李氏的懷抱中掙扎道︰「二嬸嬸,你讓我過去罷我僅看一眼」
李氏雖也疼趙相宜,可這回卻萬分堅持,使力地抱著趙相宜又是哄又是勸的︰「相宜,不要去,听二嬸的話,真的別去看弘林你也來幫我攔一攔妹妹呀」
趙弘林默不吭聲地站在原處,眼楮直直地盯著隔壁齊家,良久,當他眼里的淚水終被隱忍著逼回了眼眶時,他方轉過身來看向李氏平靜道︰「二嬸,算了,讓相宜過去看一眼吧,齊叔叔他們待相宜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