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噠地停在了趙府門口。
齊宛瑤的心情是無比激動的,同時也帶著微微的膽怯,她不確定趙府的所有人,都能毫無介懷地接受自己。
趙弘林親自扶齊宛瑤下馬,察覺出她的不安,便湊近了她的耳旁細語道︰「別害怕,家里人都很想念你,尤其是女乃女乃,一會見到你,可是要高興壞了。」
齊宛瑤微訝,爾後眼里閃動著晶瑩的淚。
她的人生走過了十八個春秋,在此時此刻,她才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真的不用再去擔心什麼了,無論結局如何,她都認了,有勇氣坦然接受。
趙相宜被碧紋扶下了馬車,清河鎮這一帶的氣候已如期進入了初夏時節,此時端午已過,天氣逐漸炎熱起來,而他們幾個剛從關外回來,之前還享受著*光彌漫的日子,這會子一時竟還有些不習慣。
家中長輩還不知道他們會在今日歸來,趙弘林遣了個小廝進去通報,不多時,便听見了不遠處傳來了歡聲笑語。
是任氏,方氏,趙老爺子等人前來迎了。
彼時,趙相宜等人已走到了趙府的抄手走廊里。
方氏先是模模趙相宜的臉頰,說她瘦了些許,爾後看見齊宛瑤,更是一把摟住了她,兒啊心肝的叫喚了好一會,看得大家都挺感動的。
齊宛瑤從沒想過趙家人待自己還能如以往那般親密,此時一感動,更是熱淚盈眶,嘴里忙不迭地道著歉意。
小弘奇有日子沒見趙相宜了,想得緊,這會子早已抱住了趙相宜的大腿,蹭來蹭去的,又毫不客氣地問趙相宜,有無給他帶禮物回來的。
趙相宜輕點了點小弘奇的鼻子︰「猜到你會這麼問的,沿途可是買了很多呢,有吃的有玩的,一會拿給你。」
小弘奇一听,已是迫不及待了起來。
任氏一面跟大家打招呼,樂呵呵的,一面吩咐周邊的丫鬟子趕緊下去安排瑣細。等忙完了這會兒,方細細地打量著眾人,見趙相宜變化最大,不由心疼地拉著趙相宜的手,左看右看的,方凝眉一句︰「怎麼瘦了這麼多呢?」
「一路顛簸,小姐都暈過去了」碧紋站在一旁添言。
「多嘴。」趙相宜側過臉去責怪了一句,畢竟事情都過去了,提出來只會讓家人擔憂罷了。
「怎麼這麼嚴重?」方氏也看向趙相宜這邊來,「這陣子讓女乃女乃給你好生補補」
「倒是讓你平白吃了這麼多苦頭」任氏也疼惜地捏捏趙相宜的臉蛋,「本來生得多白女敕的肌膚,才去了這幾日,居然就被曬黑了些。」
「所以啊,關外那種地方,哪里適合咱們中原這麼嬌女敕女敕的女兒家待喲,宛瑤你這次好容易回來了,可別再去那種地方了。」趙老爺子不禁感慨道。
卻被方氏嗔罵了一句︰「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家听後捂嘴齊齊地笑了。
一路說笑著去了花廳,由于大家對自己的熱情態度,齊宛瑤則放開了胸懷,一掃之前的拘謹。
等用過了飯,齊宛瑤便去了趙有根家,趙有根夫婦沒想到齊宛瑤會這麼快就回來,頓時又驚又喜的,趕忙把她迎進了昔日的房間里,那里一應物事都沒變,成日也有丫鬟子打掃的,為的就是等這麼一天的到來。
齊宛瑤抱著郭氏又哭了一會,是被感動的。
郭氏問及她與趙弘林的事時,齊宛瑤只在臉上露出了兩抹羞澀,並不言語,郭氏立馬就會意了。
開始商量著,要以母親的身份跟趙家那邊商量商量兩個孩子之間的事。
次日,趙相宜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醒來,心說還是家里好啊,房間里香香的,床上軟軟的,被子柔柔涼涼的,連水都好喝百倍不止
遙想自己在關外病倒的那段日子,真真跟做了一場噩夢也似。
不過也因為如此,更加堅定了她對裴子君的感情,從生活上的一點一滴觀察下來,裴子君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洗漱過後,趙相宜便準備去給長輩們請安,雖然家里不大注重這些禮節,可自己與他們有日子沒見了,就當是去敘敘舊吧。
不過,尚未到趙信良與任氏的良園,便听見了不遠處良園里頭爆發了一陣激烈的爭吵。
這種情形在趙府幾乎是從來沒發生過的,這個家一直溫暖而寧靜著,何以會突然有爭執的聲音呢?
難道是爹爹跟娘親意見不合了麼?
趙相宜心一緊,立馬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朝良園趕去。
站在院門口,一株偌大的梧桐剛好擋住了趙相宜嬌小的身子,避開樹干,趙相宜瞧見,不遠處趙信良正氣呼呼地站在原地怒罵著一個穿著平庸的婦人,而任氏,則非常頭疼地揉著額頭,來回踱著步子。
那個婦人穿粗布的衣裳,頭上的發髻也是隨意綰的,整個看上去毫不起眼,並略顯微微的粗糙。此時她正背對著趙相宜捂著臉嗚嗚地哭,看不清臉容,不過趙相宜听那聲音,倒像是在哪听過似的。
「今兒幸好是我發現得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前幾日我不是警告過你了麼,叫你不要再在這個鎮上逗留,你居然還敢在我們的宅子門前晃悠,你到底想干嘛」但見趙信良氣急敗壞地看著那個婦人。
「要是被孩子們看見了,可怎麼是好」趙信良又添一言。
婦人在嚶嚶地哭,一邊哭又一邊哀求道︰「阿良,求你了,發發慈悲不要再趕我走了……我想留下來,我也想孩子們吶」
听這聲音,听這口氣,趙相宜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的心隨之而抖了一下。
伴隨著的,是趙信良的冷語︰「不要這麼叫我,我听著惡心。」
陳年的記憶又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父親的隱忍與苦痛,哥哥的陰鷙與怨恨,都是因著這個女人。
趙相宜緊抿著唇,突然憶起昨日歸來之時,任氏臉上偶爾露出的難色,本以為那是一抹倦意,現在想想,應是在想呂氏的事吧?
「你留下來,以什麼身份呢?」任氏突然站定,好笑地看著呂氏。
她不是什麼慈善家,更不是能包容一切的聖母,她所能給出的愛,僅僅只限于家里這些親人,和一些好友享受,對于呂氏這樣,與她毫不相干,反而還讓她深陷苦痛的人,她是絕不會心軟的。
呂氏對任氏是有著怨恨的,盡管她心里也清楚,趙信良娶任氏,多半是自己釀下的苦果,可她卻依舊怨怒地想著,若不是因為任氏,興許自己此時還有些許希望留下來,畢竟她是兩個孩子的生母。
「娘親說的對,你能以什麼身份留下來呢?」趙相宜緩步上前,唇微起,說話的時候,直視著呂氏,不帶任何感情。
呂氏渾身如遭雷劈一般,僵硬無比,久久不敢回身來看背後的那個聲音的主人。
趙信良和任氏不妨趙相宜在場,頓時也愣住了,趙信良快步上前,放柔了語氣道︰「相宜啊,你怎麼來了?」
「爹,我都這麼大了,你們怎麼還拿事瞞我呢?」趙相宜嗔怪道,爾後又走到任氏的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笑道,「娘,您答應了今天要陪我去逛逛鎮上新開的那幾家鋪子的。」
一口一個「娘親」,把呂氏的一顆心都叫涼了。
自己才是她的生母,可她卻看也不看一眼,當著自己的面,叫著一個毫無相干的女人為「娘親」
這真的是自己的報應麼?
呂氏身形一晃,面色蒼白,兩行淚瞬時就滑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少女,皓齒明眸,杏眼朱唇,出落得亭亭玉立,溫婉動人。渾身上下的氣質與著裝打扮,更甚于五年前的樣子。
她是自己的女兒,可不知不覺間,竟流露出一絲絲的陌生感來。
「你怎麼還不走?」趙相宜忽然側臉看呂氏,反問她,一掃她臉上的淚,趙相宜絲毫不覺得心疼,因為她跟眼前的這個女人而言,毫無感情維系。
唯一的聯系便是,這具身體里流著她的血。
「我不明白你還回來做什麼,五年前我就警告過你了,為什麼現在,你又要回來,出現在我們面前,擾亂我們平靜的生活。」趙信良的臉是紅的,不是害羞所致,是憤怒,是被氣紅的。
「爹爹,跟她廢話這麼多作甚,直接讓人來攆了。」趙相宜的語氣出奇的冷。
任氏心里微訝,拉拉趙相宜的手寬慰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痛,但她到底是你的生母,你可以恨她,卻不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天在看的。」
呂氏撇了任氏一眼,心說她這是在假慈悲,做戲給丈夫孩子看的。
「我求你們了我身上的銀子都被搶了,我真的是沒別的地方去了我只是想回來看看我的兩個孩子,跟他們重新開始,別無所求啊我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的,只求你們讓我留下來吧,讓我為奴為婢都行」呂氏突然拔高了聲音懇求道。
趙相宜厭惡地凝起了眉。
「來人,把她帶下去,還有,以後眼楮擦亮點,認清人再放進來,以免攪得家里不安生。」趙信良看也不想看呂氏一眼。
呂氏瞬時就被兩個家丁架住了。
「不用你們踫我」呂氏的脾氣突然很大,瞪了那兩家丁一眼,爾後哀怨地看著各位,轉身離去。
可還沒走幾步,呂氏就突然站不住倒地了,大家微愕,忙趕上去查探,卻震驚地發現,呂氏的嘴角殘流著殷殷的血漬
「來人快把她扶到房里去」任氏生恐真的出大事,急忙吩咐人道。
趙信良卻拉著她的手歉意道︰「都是我不好,倒委屈你了。」
「現在哪還有時間說這個,趕緊救人要緊吶」任氏皺著眉頭,又側臉看趙相宜,「相宜,別愣著了,趕緊吩咐人去請大夫。」
「咳咳……」呂氏幽幽轉醒,用無力而悲哀的口氣自嘲道,「不必了,我自個的身體我自個清楚。」
家丁們扶住了呂氏。
呂氏楚楚可憐地盯著趙信良與趙相宜道︰「我得了不治之癥,時日無多了,只是想在最後一刻看看你們,期望能得到你們的原諒,我真的知道錯了。」
「什麼病?」趙相宜有點擔憂,卻又隱隱懷疑著。
呂氏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血癥……幾個月前發現的,當時我就打定主意要回來看你們了,只是沒成想,中途卻被人搶光了銀子,落得個一無所有的田地……」
血癥,就是指白血病吧?
趙相宜暗暗忖度,再細細觀呂氏的面色,表情,不似扯謊,心里便隱隱起了一分憐惜。畢竟,有誰會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任氏將父女倆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心里的某個角落微微地疼著,不過她能體諒他們的心情,又念呂氏時日無多了,的確沒什麼好爭的了,便作主開口道︰「那就留下來吧,來人,收拾出一間廂房來給她住,再去請一位極好的大夫給她養病。」
「謝謝你們」呂氏眼里閃動著淚花,無比感激道。
趙信良輕嘆了一口氣,隨後叫走了任氏,又囑咐趙相宜也早些回自個院子,等事情穩妥了後再說。
「真是對不住,全都是因為我的關系,你心里有苦就沖我說吧,打我兩下都沒關系。」進了房間以後,趙信良一把摟住了任氏,歉意心疼道。
任氏伏在趙信良的肩上淡淡地笑著︰「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再說了,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的。」
趙信良深吸了一口氣,又緊緊地摟住了任氏︰「也不用讓她住在府上的,等她的情況稍稍穩定了,我就派人把她送去鄉下那邊,她又不是沒娘家的。跟我們家早已沒了干系,我們沒有養她的責任。」
任氏听得心里舒服,可一想心頭的另一個顧慮,卻是搖搖頭︰「不能這麼做,她如今必須呆在我們府上才行,看她的樣子,勢必是要呆在這一帶了,我們強行攆她,也顯得殘忍了些。既如此,就萬不能讓她出去見其他人了,屆時若她心懷怨恨,有心在外頭抹黑你,抹黑我們家,那我們的損失則更大。不若讓她呆在咱們府上,至少有我親自看著,也好掌控些。另外,再吩咐府上各處,封鎖消息才好。」
「多虧你了。」趙信良感激地在任氏額上印下一吻,「你放心,我心里現在只裝得下你這麼一個女人,別的再沒有了。」
不多時,呂氏的到來,在整個趙府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趙家二老聞言氣沖沖地趕來,並在心里暗暗地責怪趙信良的舉措,對不起任氏
趙老爺子更是在手里緊緊地攥了一根木棍,準備用來打呂氏的。
剛踏進呂氏所居的廂房,卻見趙相宜,趙弘林,任氏大家都在,而且氣氛格外壓抑沉重。
趙老爺子離趙弘林最近,便扯了扯孫子的袖子氣沖沖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還好聲好氣地待她?」
趙弘林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淡淡地說了句︰「爺爺,沒關系的,反正她很快就要死了。」說完,他便平靜地出了這間房。
呂氏聞言,更是掩面大哭了起來。她的唇很白,表情也頹喪得緊。
方氏見狀立馬奪了趙老爺子手里的木棍,往外一扔,趕緊勸趙老爺子消消火。
不管是呂氏的出現,還是得知呂氏得了不治之癥的噩耗,對于他們而言,都太突然了。
滿腔的恨意,還沒準備好要對這個人進行報復,卻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那般,被澆滅了個透,無處可發。
「爹,娘都是我不忠不孝,是我曾經被物欲迷了眼才會這麼傻如今我真真是遭到報應了求你們看在我已經遭到報應的份上,別再恨我了好麼」呂氏突然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方氏和趙老爺子跟前。
逼得他們頻頻向後退了一步。
「冤孽啊,造孽」方氏面色復雜地看了呂氏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而強硬地拉扯著趙老爺子走了。
「娘。」趙相宜溫柔地叫了句。
呂氏立馬側過臉來,欣喜地看著趙相宜。
「我沒叫你。」趙相宜白了她一眼,爾後拉著任氏道,「我們也走吧,我不想呆在這里。」
「相宜……你,你就不能叫我一句‘娘’麼?」呂氏未曾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兩個孩子依舊不願粘她。
「你得病了是報應,我們可以因為這個緣故收留你,但是請你也別再奢望其他的了。在我三歲的時候離開這個家,留給我們一大堆的苦痛與爛攤子,如今我們家好了,你卻知道要回來了?哪有這種不勞而獲的便宜撿。」趙相宜沒有辦法做到像那些電視劇里的角色一樣,因為大反派最終得了絕癥,大家便輕易地原諒了那個人,甚至于跟那個人親如一家,好得跟什麼似的,完全忘記了曾經的苦痛。
她做不到。
她唯一能辦到的,就是讓自己停止去恨這個女人。
只是停止去恨而已,並不是原諒,並不代表從這一刻起,她將慢慢地接納這個女人,視她為親生母親。
如果是這樣,那她該置任氏于何地?
說句大實話,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任氏與呂氏在最初而言,對自己來說都是不相干的人,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呂氏一直不在自己身邊,而任氏卻時時刻刻待自己溫柔體貼……
孰輕孰重,答案呼之欲出。
她此時若尊呂氏為母,那豈不是重傷了任氏的心?
「你好自為之,我們收留你,並不是指望你在府上給我們惹出什麼亂子來的。」趙相宜說完,便拉著任氏走了。
這個廂房,她日後都不想踏入。
趙相宜與任氏走後,呂氏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眼里流露出來的怨,全是沖著任氏去的。
「來人。」良久,呂氏突然靜靜道。
瞬時有個小丫鬟進來了。
「幫我去叫一下齊宛瑤姑娘來府上好麼?就說有人想見她,等她看到我之後,就會知道我是誰的。」呂氏笑道。
小丫鬟猶豫了下,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轉身去了。
下午的時候,齊宛瑤來了。
趙相宜趙弘林統統不在府上,任氏在良園,齊宛瑤就納悶了,那到底是誰在找她?瞧這方向,也不像是去趙家二老院子里的路啊。
等她踏入了呂氏的廂房,第一眼見到呂氏後,一顆心才是被硬生生地揪起
整個人倚在門邊根本不能動彈
呂氏代表著什麼?
一看見她,齊宛瑤就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自己內心最深處,那段丑陋而被塵封起的記憶
不要
她的心在吶喊,此時此刻,是多麼不願意見到這個女人。
「我們,好久不見了。」呂氏站起身子,施施然地走到了齊宛瑤的跟前。
齊宛瑤緊咬著自己蒼白的下唇,定定地看著呂氏,也沒去多想呂氏何以會安然無恙地在這個府上穿梭自如,只無力一句︰「你找我做什麼?」
「別怕,我只是想請你幫幫忙而已。」呂氏笑著道,多年的宅院生活,早已把她從一個農村**漸漸地轉變成了一個工于心計的惡婦,「很多年前,我幫過你一次的,還記得麼?現在是報恩的時候了。」
「那次是我自己月兌險的。」齊宛瑤別過臉去咬牙道。
真的很不想再去面對那段往事
可呂氏的一字一句,哪怕是呂氏的那張臉,無一不在提示著她,她齊宛瑤,曾經被一個齷齪的男人淒凌過,盡管她最後拼死保住了清白身,卻依舊沒辦法洗掉那個男人曾在她身上落下的痕跡
「笑話,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這麼嬌小的身軀,真的能順利地逃出府邸麼?若不是最後,我暗中命人打通了路子,調走了巡夜的下人,你能這麼順利逃出去麼?在你逃走的幾天之內,都沒有人出去追你,你當這真的是上蒼在可憐你麼?若不是我想辦法拖住了老爺,你此刻怎還能這樣清清白白地站在我面前?你怎還能平安順利地嫁給我的兒子?若不是我,你早已是年家的妾室之一了……」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齊宛瑤突然失聲怒吼道,打斷了呂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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