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想,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所看到的情形。
她緩緩地走進房間,雙眼睜得大大的,都不舍的眨一下眼楮,就怕一眨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沒了。
她捂住胸口,那里迅速膨脹出喜悅,好像她不這麼捂住,胸口就要被這種喜悅給漲破了。
怎麼會是這樣的呢?這全是送給她的嗎?
他怎麼想到的?
微笑不自覺地從嘴角溢出。
她走了進去,歡快地轉了一個圈,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她最喜歡的小泥人,就是之前在洞庭山附近的小鎮上所見過的那種小泥人。
如今,屋里的每一個角落,桌上,櫃子上,床邊上,甚至是椅子上,凡是能插上小泥人的地方都沒有落空,一眼看過去,只覺眼花繚亂,數都數不清,也不知道有多少。
秦天走近,一個個地看過去,各種各樣的花樣,有人物的,動物的,神仙鬼怪的,幾十個小泥人竟是沒有一個重復的,個個都是造型別致,做工精巧。秦天拿起幾個仔細地看了看,只見做工上色,竟是比之前她所喜歡的那個還要細致。
這是他從外邊看到給我帶回來的?
秦天不由地想,一想起他在外邊做正經事還能記著給自己買這些小玩意回來,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歡喜。
她放下手中的,又拿起另外的來看,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喜悅就像是泡泡似的,一直從心中冒出來冒出來。
忽然的,她被床邊上的一排十個小泥人吸引了注意。她走過去,蹲下來,仔細地看著,只見這一排小泥人竟是同一個模樣,都是十多歲少女。
少女梳著雙鬟髻,鵝蛋臉,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旁有兩個小酒窩。秦天看著看著不自覺的模了模自己的臉
怎麼這麼眼熟?不會是我吧……
心中又驚又喜。
她笑著一個個地看過去,見這些個小泥人雖是一個模樣,卻都是不同的穿著,不同的神情。高興的時候淺淺的小梨渦;生氣的時候緊抿的嘴;鬧別扭的時候聳起的鼻子;得意的時候揚起的眉……
個個都是栩栩如生,就像是小一號的她,看得秦天很是驚奇。
她一個個地拿起來看,不自覺地自言自語︰「這是怎麼做到的,泥人師傅又怎麼知道我的樣子?太奇怪了。」雖然如此,卻一點都不影響她心中的歡喜。
這時,秦天忽然听到後面傳來些聲音,像是有人走了進來。秦天只覺心急速跳了幾下,她站起來,緩緩轉過身。
此時已是黃昏,院子里的大如傘蓋的古樹將夏日的炎熱都阻擋在外,同時也遮擋了不少光線,讓屋里看起來有些暗淡。以至于秦天隔了一會兒才能看清來人。
來人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高大英挺的身材,俊美高潔的容顏。看著他,秦天覺得這段時間一直空落落的心像是忽然的被什麼給填滿了。
一時間,秦天像是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可是看著他慢慢的靠近,俊美無疇的容顏越來越清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直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一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幾乎籠罩住她,一直到屬于他的那種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地侵襲她,她才吶吶地說了句︰
「信彥,你曬黑了好多啊……」說完忍不住黑線,這算什麼開場白啊……
她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看,夕陽最後一絲橙黃色的光線從古樹的罅隙間漏出來,透過窗戶剛好投射在他臉上,將他一邊的眼楮照射得如琉璃般剔透,另一邊的眼楮因為陷入陰暗中,卻如子夜般幽深。
如此一明一暗,卻是同樣的瀲灩瑩光,如同暗夜的妖靈,有種魅惑人心的魔力。而此時此刻,他便用這雙眼眸瞬也不瞬看著她,仿佛此時此刻除了她以外,沒有什麼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她有些扛不住他如此炙熱的目光,低下頭來。
此時莊信彥的心情也是激動萬分,離開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想念她,這麼多個日日夜夜,他是怎樣的徹夜難眠,輾轉反側,只有他最清楚。看著她那雙明澈的眼楮,溫暖的笑容,他恨不得將她摟入懷里,可是想起她曾經說過的不要再發生類似上次事情的話,這才將這種沖動生生地壓制下去。
他深吸口氣,從身上拿出準備好的小本子,寫下︰「這段時間你還好嗎?」不跳字。
秦天看了後,點點頭,「我很好,倒是你瘦了一些,出門在外很辛苦吧」至于經常會想起他的事情,也不知是出于怎樣的心理,她不想在他面前說。
看來,只有他自己認為分別是難受的事……莊信彥低下頭,心中有些許的失望,不過很快釋然。見她手中拿著小泥人,又笑了笑,寫道︰「怎麼樣,喜歡嗎?上次我將你的小泥人摔碎,你一直都沒找到喜歡的,這些算是我的賠罪。」
提起這件事,秦天又笑了,她揚了揚手中的小泥人,笑容如春花般燦爛,看得莊信彥移不開眼。
「我很喜歡,你在辦正經事,還記得給我帶回來這些,謝謝你了。」
莊信彥見她頰邊的小梨渦一直在蕩漾,顯然是真的開心,看著她這個樣子,他發自內心的滿足,所有的勞累都一掃而光。
「這些小泥人是怎麼回事?是照著我的樣子捏的吧,和我好像。」秦天又問︰「只是泥人師傅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樣子的?」
莊信彥笑了笑,很神秘的意味︰「那你喜不喜歡?」
「喜歡啊,只是很好奇」
「只要你喜歡就可以了。」莊信彥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看著她笑,目光似乎一刻都不想離開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天也有這種感覺,明明再見他有滿心的歡喜,可是兩人之間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可以看見對方卻無法觸及對方,淡淡地疏離感,既熟悉又陌生。
「事情進行得怎樣?」秦天只好找公事來說。
莊信彥笑了笑,「母親已經派人叫我們過去吃飯了,我們去清音院再說。」
兩人去了清音院,大太太見到兒子回來自然十分的高興,讓廚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幾乎都是莊信彥喜歡吃的。她看不見,便一個勁地叮囑秦天夾菜給莊信彥。卻不知道,自己的碗和秦天的碗,早已被莊信彥堆成了小山。都是她們喜歡吃的菜。
丫鬟們在旁邊捂嘴笑。月娘告訴大太太,大太太笑著搖頭︰「這孩子……」語氣中卻充滿了寵溺和歡喜。
秦天心中也是暖融融的。莊信彥與別人不同,他沒有花言巧語,所有的關心都會用行動來表示,卻比任何的話語都讓人感動。
她夾了塊鯉魚肉到他碗里,「你也吃。」她看著他笑。
莊信彥將鯉魚肉送入嘴里,覺得今天的鯉魚肉卻是格外的香甜,他低下頭,笑容忍不住地溢出來。
飯後,莊信彥寫出這一次出行的收獲︰「我將洞庭山周圍的山地都盡數買了下來,可以擴大碧螺春的種植。可惜的是其中有一大片的山地被人捷足先登買走,對我們的種植造成一定的影響,我正在想辦法聯絡買家,哪怕是多花點銀子也要將這片山地買下來。」
「知道是誰買下來的嗎?」不跳字。大太太問
「還不知道,不過听說也是本城的大商家,我正在叫人打听。」
大太太點頭,「要是本城的商家多少都會有些交情,如果需要我出面,我這張老臉應該還有點用處。」
「太太,只要你肯出面,楊城的商家多少都會給你面子,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月娘笑著說,秦天和翠微也隨聲附和,哄得大太太很開心。
「除了碧螺春,其他的茶葉也很有發展前途,你有買下一些種植這些茶葉的土地嗎?」不跳字。
回到青松院後,秦天又就此事與莊信彥談論。
「當然,我不止在城郊買下一些荒地,還派人到鄰縣城去打听,看有沒有合適的地能買下來。另外我也走訪了一些茶農,我想著和一些誠實可靠的茶農簽訂長期契約,約定他們的種植的茶葉只能賣給我們。條件便是,不但價錢要公道之外,即使是遇到天災年,我們也要保證他們一定的收入。」
莊信彥行筆如飛,燭光下,他目光堅定,神情認真。這樣睿智沉穩的莊信彥又有另外一種足以蠱惑人心的魅力。
見他面露倦色,秦天便讓他沐浴休息。莊信彥沐浴回來見秦天已經打好地鋪,掛好帳子,而她正拿著一個木盒子,將小泥人一個個地小心收起來。動作小心謹慎,神情認真愉悅,顯然對這些小玩意愛極。特別是那十個與她相似的小泥人,她是看了又看,愛不釋手。最後竟舍不得收起來,一支支地插在化妝台上。
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玩意,竟然能讓她如此開心……
莊信彥忽然後悔沒有早一點帶給她這種快樂。
兩人也沒有多聊,分別睡下。莊信彥吹滅蠟燭的那一刻,秦天隔著帳子看向他帳子里朦朧的身影,心中有種踏實感。
「晚安,好夢。」她輕輕地說,又笑了笑,閉上了眼楮。
這邊,莊信彥躺下後,面朝著她的方向,看著她那邊低垂的帳幔,只覺無限安心。
哪怕只是這麼看著她,他也滿足了。可是連這種日子,也不會有多久了吧……
他轉過身,長長地吁出口氣。
正當莊信彥在打听買家的時候,沒想到買家親自找上門來了。
莊信彥和秦天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買家」,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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