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綿是位小家碧玉,模樣也屬上乘,只是為人怯懦了些。
當年,駱鴻峰以為兒子是弱智,只想著找個老實的,別欺負了兒子就好。于是在章文佩的建議下,選了這只「花瓶」。哪知這只「花瓶」是中看不中用,不僅家境一般、交際手腕不行,在生育方面也有問題——她嫁給駱明春好幾年了,還沒生下一男半女。
明珠幫李玉綿招呼女客。幸好今天來的女客不是很多,安排好她們的牌桌之後,就沒有什麼事了。
李玉綿帶明珠去二樓暫做休息。明珠走上樓梯,經過後窗時,她無意中向樓後看了一眼——卻發現後園當中,有塊地方用遮擋布圍了一圈,里面不知在做什麼。
她好奇地問︰「大嫂,後園有什麼工程嗎?。」
李玉綿向外看了一眼,說︰「你大哥說,要在那里蓋個暖房,冬天的時候培育花苗用。」
「大哥喜歡養花嗎?。」
「他說……有錢人的宅子里,都有這個……」李玉綿結結巴巴地回答。
明珠狐疑地看看李玉綿——她覺得駱明春不是個有品味的人;而且,恐怕他喜歡昆蟲勝過喜歡花朵吧?
明珠忽然心思一動︰「難道,駱明春說的‘那件東西’,不是指大宅本身,而是指藏在大宅里的什麼東西,他正在迫不及待地尋找?」
可她又迅速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如果駱宅里藏著什麼東西,駱鴻峰能不知道?說不定在明春入住大宅之前,駱鴻峰早就把東西取走了
好奇之下,明珠走到二樓的後窗,再次向後園打量了一番——據明珠的經驗,若地下埋著寶藏或是機關,地面上會有建築、石頭、樹木等做標記;可是從地表的情況看,沒有什麼特別的——沒有奇怪的建築和石頭;至于樹木,樹齡都超不過十年——如果有什麼寶藏,而且連駱鴻峰都不知道,那麼埋藏的時間應該超過駱鴻峰的年齡;如果是用樹做標記的話,那樹齡起碼要超過六十年。
「明珠,來小客廳做會兒吧。」李玉綿招呼明珠。
明珠離開後窗,放棄了偵查。不管有沒有寶藏,跟她都沒什麼關系。她前世身為一代帝王,什麼好東西沒見識過?後來她在宮中修研佛法,對那些身外之物,更是看得淡了。現在她借駱明春削了駱鴻峰的權,爭取到了婚姻的自主權,還稀罕跟駱明春爭奪寶物嗎?
明珠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向周圍打量了一下——她對這里當然是非常熟悉了,她現在只是想研究一下,駱明春對這個地方做了什麼改動沒有。
李玉綿不知明珠是何用意,她結結巴巴地說︰「你哥哥說,他把你的意見听進去了,把明輝和明妍的股份保留了下來……」
李玉綿的語調干巴巴的,就像背台詞一樣,想必是駱明春事前教給她這麼說的。
只听她繼續說道︰「我們跟佩姨和明妍說,她們可以繼續住在這里……是她們自己不願意住,搬到明輝那里去了。」
她這是代表駱明春對明珠示好,同時努力洗白自己和丈夫攆走婆婆和小姑的罪過。明珠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當時的真正情況,素臣已經詳細地告訴了明珠——
一開始,大宅判給了駱氏公司,意思是充了公。公司便來人給大宅貼上了封條。而章文佩的眼淚還沒擦干淨,便被人趕出了駱府的大宅。
那時駱鴻峰已經去了法國,章文佩和她的一雙兒女,傾刻之間,不僅失去了靠山,連立足之地都沒了。
幸好,駱鴻峰曾給小兒子明輝買了一座公寓,章文佩便帶著明妍暫時搬了過去。
可是沒過多久,駱明春便撕去封條,大搖大擺地搬進了大宅。駱明春派人去跟章文佩講,她和駱明妍可以繼續回大宅居住,但是要搬到偏樓去住。
章文佩一听就惱了,她對著來人大罵明春,罵他陰險偽善、性格變態。幸好明春沒親自去跟章文佩說話,否則當面會被章文佩撓花了臉。
明珠想到這里就想笑——當年,章文佩帶著一雙親生兒女,緊緊霸住駱鴻峰,千方百計要把兩位繼子女趕出大宅去;哪知,現在是她自己被人趕了出去。
「這可怪不得我啊,這都是駱明春一手做為,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駱明珠暗中笑道。「不過,明輝和明妍因為年紀小,跟明春只斗了一個回合,便慘兮兮地輸了,實在太可惜、太不公平最好,能多爭斗幾回吧?。」
參加駱府完宴會的第二天,明珠特地去明輝的公寓去看望章文佩母子三人。沒辦法,誰讓駱鴻峰出國前明確交待她,讓她對明妍和明輝多加照顧。
來到明輝的公寓,明妍去上學了,明輝則不知去哪里混了,只有章文佩在家。
只見那章文佩,雖然衣著仍舊光鮮,但眉宇間不免流露著一股沒落之氣。她搬進狹小的公寓,辭退了管家和佣人,從一位上流社會的闊太太,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就像是被人打回了原形。
她心中的氣惱,真不是一言可以道盡。她最恨的人,當然是駱明春,其次便是駱明珠。
不過,她此時面對駱明珠,還能保持基本的禮貌,因為她一雙兒女的經濟來源,都掌握在駱明珠的手里。
她說︰「明珠,現在你知道明春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吧?他心狠手辣,而且是個變態。」又說,「偏你爸又病著,我不敢跟他說,就怕氣到了他。」
明珠笑笑沒說話。章文佩豈能不跟駱鴻峰訴委屈?只不過駱鴻峰現在也拿駱明春無可奈何,章文佩跟駱鴻峰訴委屈,駱鴻峰最後也不過是叮囑明珠多去看望她們娘仨一回。
明珠打量著房間里環境,說︰「這個公寓小了些,明輝一個男孩子,當做單身宿舍還行,您和明妍也住這里,就不方便了——連個佣人房都沒有,不能雇佣人,難道事事要您親自動手?」
听到這話,章文佩悲從中來,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會結束幸好她現在雇了個鐘點工,能幫她收拾房間、做做飯,否則讓她親自去菜市場買菜、回家來再洗手做羹湯,還不要了她的老命?
她抽泣道︰「等你爸病好了,讓他回來看看,明春把我們娘們逼到了什麼地步」
「嗨,我爸什麼不知道,您何苦非要受這個罪呢?」明珠好言相勸,她建議,「還是再買個像樣的房子吧。如果怕一時買不到合意的,那就先租一處。再不行,去酒店租個長包房也好。」
明珠知道,章文佩這些年攢了不少私房。她買棟像樣的房子,再雇上一兩個佣人,讓自己過得滋潤些,根本不成問題。
可是章文佩這些年,習慣「只進不出」,她認為買房應該是駱鴻峰出錢。
但是她給駱鴻峰打電話要房時,一向豪爽的駱鴻峰卻說,在法國治病花銷大,讓她等等,等他回國再說。「你跟我一起共過富貴,現在也可以一起共患難吧?。」駱鴻峰竟然跟她這樣說。
這讓章文佩把買房的事情暫且拖了下來。
現在明珠提到買房,章文佩便苦著臉說︰「你爸不出錢,我哪有錢買房啊?」接著,她又說起明輝和明妍如何令她心煩。
她說,以前看明輝嘴甜乖巧,以為他是個有出息的孩子;這次搬到明輝這里,才知道明輝平時的生活有多荒唐。
明輝結交了一群跟他一樣的二世祖,每天不事生產,只知道吃喝玩樂。
他本來在駱氏有個職位,可駱鴻峰退休了,沒人再把他當太子爺供著,他心里不自在,索性就不去了。現在的總裁駱明春,也不跟明輝客氣,既然他不來,干脆把職位一撤,駱氏公司再不與他相干。
章文佩看著干著急,卻沒有辦法。
「明珠,你要想辦法提攜一下明輝啊。讓他去你那里上個班吧,有你約束著他,他也好往正道上走啊。」章文佩懇求道。
「明輝還在上學呢,你讓他好好把大學上下來,我自然會給他安排事情做。」明珠心想,她並不排斥提攜明輝一把——明輝起不來,章文佩這邊怎麼跟明春斗?
可是提攜明輝,那也要明輝自己願意上進。于是明珠對章文佩說︰「現在您住在他這里,正應該好好管管他。」
接著,章文佩又說起明妍的事。
明妍突然從豪門千金跌落成普通人,心理落差極大,整天要麼哭哭啼啼,要麼就亂發小姐脾氣。
最讓章文佩不放心的是,明輝那幫狐朋狗友,每回來家,看向明妍的目光賊兮兮的,讓章文佩看著膽戰心驚。
「我真後悔,當初怎麼沒早給她定下一門親事?早點兒把她嫁出去,我也算了了一件心事。」章文佩感嘆道。
明珠听到這些,不由皺眉。她知道,明妍自詡聰明,其實糊涂,稍不注意就會走了彎路。看起來,不能由著明妍繼續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下去。
于是明珠說︰「讓明妍來跟我住吧,我那里寬敞,而且我可以時常帶她出去參加酒會,順便認識一些正派人家的好男孩。」明珠想,章文佩的意見是對的,早些把明妍嫁出去,大家都省心——省得明妍再惦記宋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