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問話,可說是比較尖刻,甚至有故意找碴的意思。
若出在從前,宋連城說不定會認了真,跟她好好探討一下「人生觀、世界觀」。
現在宋連城學乖了,他明白什麼叫「學以致用」——他是法律系的高材生,雖然最近輟學在家,詭辯論卻是學得極透徹的。
他笑著對明珠說︰「明珠,你要這樣理解——婚禮上,岳父大人會牽著你的手,直接交到我手上——這意味著,我要對你的後半生負責。」
就這麼一句話,馬上就把明珠的「毛」理順了。她「撲哧」一笑,順坡下驢,說︰「好吧好吧,我就當入鄉隨俗啦——誰讓我為了追你,追到這個男尊的社會呢」
明珠還記得,前世她曾和他戲言,來世他為女、她為男,讓他來保護她。現在這個樣子,不用交換性別,也算讓他保護她,好像也不錯啊。
明珠這麼一想,僅有的一絲不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連城則竊笑——其實明珠挺好哄的,不就是差這麼一句話嗎?以前自己追她的時候,腦筋確實不夠靈活。
于是,宋連城的雄性自信心倍增。他從盒里又拿出一塊點心,故意逗明珠︰「來,這塊點心喂你……」
「什麼——你剛喂了貓,就來喂我?」明珠指指妮妮,又指指自己,不可思議地叫道。
宋連城笑得跟只壞貓一樣,他說︰「我把你當小貓咪寵著,好不好?」
「去,我不是寵物」明珠抗議。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尖牙利爪、毛光水滑的小花貓。」宋連城說著,撲了過來。「你不想讓我用手喂,我這樣喂——」他把點心叼在嘴里,示意明珠來吃。
明珠忙用手推擋他,說︰「快走開,你太惡心人了」
一輛黑色轎車駛到景明苑8號門外,兩個陌生人從車上下來。其中一個看了看手上拿的地址,確認了一下門牌號,隨後按響了雕花鐵門上的門鈴。
徐媽媽正在準備午飯。她在餐廳里一邊摘著菜,一邊和駱鴻峰說著明珠的婚事。
徐媽媽講了許多民間舉行婚禮的俗禮,正是駱鴻峰現在最喜歡听的。
駱鴻峰說︰「明珠她媽那個人,我是知道的,俗事一概不問。你看宋家那邊,訂婚典禮是連城一個人安排的;結婚典禮還讓連城一個小孩子,安排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知道明珠她婆婆是誰,我可真要挑理了結婚不同于訂婚,不能讓外人笑話了去——她徐媽媽,你要幫我惦記著點兒,到時候可別有丟落的地方。」
徐媽媽忙說︰「我這都是小家小戶里辦事的規矩,哪懂你們這高門大戶的規矩?」又說,「不是有婚慶公司呢,有他們就行了。」
「他們只管大場面,有些細節,還是要自己惦記著。」
「沒事兒,現在是新社會,婚禮只要熱鬧喜慶,怎麼樣都好。」
兩位老人正嘮著閑嗑,門鈴響了。徐媽媽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忙去應門。
「請問,這里是駱明珠小姐的家嗎?」。
「請問您是哪位?」
「我們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說著,門外的人通過可視門鈴,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又問,「請問駱明珠小姐在家嗎?」。
徐媽媽一听,來人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是警察她沒來由的心里發慌。
她匆忙跑回餐廳,緊張地對駱鴻峰說︰「駱先生,外面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說是要找大小姐」
駱鴻峰也很驚詫,不知道警察找明珠有什麼事。
這時,明珠從樓梯上走下來,听到了他們的對話。她笑著對父親說︰「沒事兒,肯定是為郭從英的案子來的……」她又對徐媽媽說,「徐媽媽,你把我爸送回房去,該讓護士給他量血壓了。」
明珠看著徐媽媽用輪椅把駱鴻峰推回房里,這才過去應門。
門外的兩個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終于,大鐵門的門鎖一響,門開了。他們匆匆走進院子,向四周看了兩眼,這才走進別墅。
明珠站在玄關處等著他們。她說︰「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我父親身體不好,我讓護士把他送回房,才來給你們開門。」
「哦,沒關系。」那兩個人說。他們的面色緩和了下來,知道家里有不能打擾的病人,不敢再挑剔主人的怠慢。
「請到這邊說話。」明珠把他們引到小客廳。
賓主落坐。徐媽媽已經把駱鴻峰安頓好了,她出來給客人倒了茶。
兩位警察再次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其中一個問︰「您就是駱明珠小姐?」
「是。」明珠點點頭。
「駱明春是您同父異母的哥哥?」
「是。」明珠回答著,心中有些詫異。她以為警察來找她,是因為郭從英的案子。沒想到,卻與駱明春有關。
「您和您哥哥一家,平時來往密切嗎?」。
「這個……」明珠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您定義的‘來往密切’指的是什麼。平時我們都很忙,聚在一起的機會比較少,但是關系還是不錯的。前些日子,我跟我弟弟駱明輝,鬧了點兒矛盾,甚至上了法庭……但是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的關系也不錯。至于我跟我哥哥駱明春,則沒有什麼太嚴重的沖突。」
明珠心下有些忐忑,她猜想莫非駱明春出了什麼事,比如說被人襲擊了,現在懷疑到了她的頭上?按理說,明珠因為明春不肯接老父親回老宅,對駱明春很是不滿,確實有想把他抓住、揍他一頓的心思。
明珠試探著問︰「你們會不會搞錯了?你們也許是想打听我和駱明輝的關系吧,我和駱明輝也是同父異母。」
警察搖頭,說︰「不,我們確實是因為駱明春的事情來找你的——我們掌握了一些證據,表明他涉嫌謀殺……但是,就在我們要抓捕他的時候,他逃跑了。」
「謀殺?」明珠倒吸一口冷氣。她忙問,「他謀殺誰了?」
「他的太太,李玉綿。」
「什麼,他殺了大嫂?」明珠驚叫一聲,她忙又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大嫂死了,怎麼沒有人通知我們?」
那名問話的警察皺著眉頭,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旁邊做筆錄的警察也停了筆,抬頭看了明珠一眼。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明珠不安地問。
「我們目前,還不知道謀殺發生的具體時間,因為情況有些復雜。」
明珠的面容變得嚴肅起來,她謹慎地打量兩位警察,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兩名警察,被駱明珠用嚴肅的目光盯著,竟然莫明其妙地感到有些緊張。他們想,駱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她年紀輕輕就經營著一家大公司,確實有領袖的氣質。
警察說︰「事情是這樣的——幾天前,我們接到李玉綿的三哥李玉竹報案,他說他的妹妹失蹤很長時間了,很可能已經被駱明春殺害了。」
「很長時間?」明珠想了一下,說,「不對啊,就在前兩天,我還去駱府拜會過一次大嫂——因為我要結婚了,我和我未婚夫,給兩邊至親的親人,每人訂制了一套參加婚禮的禮服。我大哥一家三口的禮服,是我親自送過去的。」
警察搖搖頭,說︰「恐怕,你當時見到的李玉綿,並不是真的李玉綿……」
「那她是誰?」明珠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她應該是駱氏公司原來的財務助理,權全嬡。」
「嘩啦」,小客廳門外傳來一聲響,把客廳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駱明珠急忙起身出去查看。原來是駱鴻峰——他剛剛踫倒了客廳門口花架上的一瓶插花。
「爸,您怎麼出來了?」駱明珠忙過去攙扶住父親。她又嗔怪旁邊的護士,「你們怎麼讓我爸出來了?」
護士為難地說︰「大小姐,對不起——駱先生不放心您,他說您快結婚了,怕警察這時候找您的麻煩……」
駱鴻峰擺擺手,不讓護士繼續說下去。他對明珠說︰「明珠,扶我過去,問問警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屋里兩名警察看到駱鴻峰進來,都站了起來。他們說︰「對不起駱先生,我們原本只想跟駱大小姐談一談,沒想打擾您。」
駱鴻峰坐到沙發上,招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他說︰「你們別說了——明春是我兒子啊,他有什麼事,你們不能瞞我。」
「是,是。」警察尷尬地答應著。他們來之前,詳細了解過駱家的情況,當然知道駱鴻峰已經得了絕癥,而目前駱家能當家主事的,是駱大小姐駱明珠。
警察開始介紹,他們通過調查,了解到的一些情況。
話說從頭——
當時駱明珠突然被人襲擊,駱鴻峰開始在暗中查找凶手。
駱明春听到風聲後,馬上聯想到——駱鴻峰會來財務部調查,因為當時駱明珠在財務部做財務助理,並且開始懷疑財務部的帳目有問題。
恰巧的是,權全嬡這時懷了孕。
駱明春當然想要這個孩子,于是他有計劃地,把權全嬡送出國,藏了起來。同時,他指使權全嬡,有預謀地,提前分批轉走了一千萬的流動資金,差點讓駱氏公司當時就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