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說著這些事，有些害羞，他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兩心相許」時，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最後，他沒了聲音，不再說話。
明珠似乎是睡著了。她沒有打斷文卿的話，也沒對他所說的事情做任何評價。
文卿有些尷尬。他小聲嘟囔道︰「一妻多夫像什麼樣子。就算男多女少，多進行幾場戰爭就把數字扯平了。再不行，男人之間干脆決斗，贏了的人抱得美人歸。」
「嗨……」明珠忽然嘆了口氣，但她仍然沒有睜開眼。她像在夢中自言自語，說，「有仙基的女人，就算修煉不成，至少也能活到二百多歲。可如果選擇了結婚生育的道路，每次生育，就會讓壽命減少十年。這個世界的女人，為了人類的繁衍生息，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文卿知道明珠所說是實情，他閉上嘴，默默無語。
這時，明珠睜開了眼楮，看著文卿，說︰「我的師傅說，我是她教過的弟子中，根基最好的，成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在我十六歲那年，皇上就賜給了我一個男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就像她曾說過的那樣，個人的生死榮辱事小，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在普通百姓的眼里，皇族是神一樣的存在。百姓給了皇族這樣的榮耀，皇族當然要有所付出。」
文卿的嘴唇輕輕顫抖著，他拼命攥著自己的拳頭，拳頭當中，是明珠的那條手帕。
明珠忽然一笑，說︰「文卿，這次征服延息國的戰爭中，你是立了大功的。來日回京，封爵不成問題。有了爵位在身，你可以和女人一樣出仕為官，除了皇族的女人，沒人敢納你做夫侍。我听你母親說，她已經為你選了一戶好人家。她還托我回朝之後幫你請旨，讓皇上為你賜婚……」
「我不要！」文卿嚷了一句。他瞪著眼，對明珠說，「找不到兩心相許的那個人，我不結婚！」說完，他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
明珠楞住了，看著文卿背影，她忽然一笑，自語道︰「真是個傻孩子。」
當時的明珠，已經納柳青雲為妃。除了柳青雲之外，她身邊還有若干名男人。聰慧的她，對男女之事領悟得也很快，她可以輕易看出一個男人對她懷的是什麼心思。
文卿喜歡她，她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她也很欣賞她，但她不會輕易踫那些不屬于她婚姻範圍之內的男人。比如，她府上那些美貌多情的小侍郎，她從來不與他們糾纏。正因為她一向行為端謹，有規有矩，才深得皇帝的歡心，以及大臣們的尊敬。
所以，那個時候，她跟文卿還沒有任何糾葛，他們只是戰場上結下的友誼。
……
今天一整天，天色都是陰沉沉的。當宋連城來到中心廣場的時候，天空中飛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
但是宋連城欣喜雀躍的心情，卻跟這陰沉的天氣正好相反。因為他剛剛接到明珠的電話，約他到市中心廣場見面，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約他。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自己的工廠里結上半年的銷售帳目。放下電話後，他立即停下手頭的工作，開車直奔市里。
他先是在廣場旁邊的停車場停好車，隨後他步行穿過廣場，向廣場中心的大理石雕塑走過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廣場中心的大理石雕塑旁，立著一個穿紅衣的修長身影。他腳下停了一下，隨後小跑起來。來到近前後，他看到那個穿紅衣的人，果然是明珠。
明珠平時只在室內活動，出門又有高級轎車。她習慣了只穿一身單衣，出門時再加一件大衣。這會兒，她穿著紅色羊絨大衣，立在零下十多度的風雪里，人幾乎要凍僵了。
宋連城一拉明珠的手，發現她兩手冰涼。宋連城嚇壞了，他拉開自己羽絨服的拉鎖，把明珠的手塞到自己懷里。
「笨蛋，天都下雪了，為什麼要在這里等？」宋連城心疼的同時，還感到很生氣。
當明珠的手塞到宋連城懷里的那一剎那，忽然伸手順勢攬住了宋連城的腰，她呢喃道︰「傾城……」隨後她緊緊抱住他，把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宋連城楞了一下，很快，他就勢把明珠緊緊攬在了懷里。他的臉蹭著她的臉，感到她的面頰和耳朵冰涼冰涼的。他小聲抱怨道︰「笨蛋，沒看到下雪了嗎？都不知道找個地方躲一躲，廣場旁邊有好多商場，里面都開著暖氣呢。」
「我在等你，我怕找不到你……」明珠的淚悄悄落了下來。淚水滴在凍僵的臉上，生疼生疼的。不過她的心里卻很快樂，很溫暖，她終于把傾城抱到了自己懷里。只有傾城，能把她空蕩蕩的心填滿。她想，不要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提倡一夫一妻，就算提倡一妻多夫，她也只要傾城一個人。
「來，我帶你回我車里去，車里有暖風。」宋連城拉著明珠走。這時他才發現，明珠穿了一雙細跟的高跟鞋，走在落雪的地面上，幾乎滑倒。
宋連城干脆彎下腰，說︰「我來背你。」
明珠有些擔心地問︰「你背得動嗎？。」
宋連城開玩笑說︰「你不是讓我練力氣，難道不就是為了能背動你？」
明珠笑了，她像個小女孩一樣，乖巧地趴在宋連城的背上。宋連城背著明珠，穿過廣場，向停車場走去。一路上，有不少行人注意到了他倆。當大家看到他倆臉上甜蜜的笑容，都是會心地一笑——大家看出來了，這是一對小情侶，正在甜蜜的戀愛中。
宋連城還真是有力氣，他一口氣把明珠背到了自己車旁。他讓明珠上了後座，隨後他發動車子，把暖風開到最大。他跟著明珠也坐到了後座上。他抬起明珠的雙腳，幫她把鞋子月兌掉，隨後把她的雙腳放到了自己懷里。
明珠一楞，忙向後縮。宋連城說︰「別動——這會兒不暖過來，會落下凍傷的。」
明珠說︰「冰到你的心口了，冰到心口會得心疼病的。」
宋連城緊緊抱著她的雙腳，說︰「你也知道，如果凍到了你，我會心疼？」剛說完，又意識到自己的話太直白，他又改口說，「誰讓你這麼笨，都不會照顧自己，白比人家大了三歲，還要讓人家照顧……」說到這兒，他又停住了，他怕自己說明珠年紀大，惹明珠不高興。他深恨自己這張嘴，情急的時候總是講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