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笑著搖頭,說︰「我們沒有住一起啊雲楓是醫生,也是朋友,他只是暫時在這里幫我觀察病情。」
「可是,你父親畢竟已經允了他婚事,報紙上都登了你們的照片……如果讓記者看到他在你這里出現,天知道又會傳什麼消息?最讓人擔心的是,事情已經鬧得這麼沸沸揚揚,他家卻始終沒有派人來正式提親……這可不合常理啊」章文佩說。
「媽——」明妍在一旁忽然插嘴,憤憤不平地說道,「你何苦多管閑事?別人也不會承你的情」
明珠笑了,說︰「明妍,我怎麼會分不清好壞人?好了,你們不用擔心,上官家的親事,向來不是關著兒女私情——要麼是為了權勢,要麼是為了利益……你們看看上官榮威自己的四位太太,哪一上是因為有傾國傾城的容顏,而讓上官榮威心動?」
听到這,章文佩和駱明妍不由一楞,細一回想,確實是這樣。
大太太蘭夫人有歐洲某君主制國家的皇室血統,其娘家人對歐洲政壇有著不可輕忽的影響,如果她不是那位君主的情婦所生,哪會下嫁給上官榮威?直接會成為其他君王的王後。
二太太荷夫人則更有來歷,據說其遠祖是清朝乾隆皇帝的某個兒子,而且早在清皇室遜位之前,一家人就移民到了歐洲。據說他們帶走的珍寶,抵得上半個故宮博物院。可惜荷夫人本身就是那家的小妾所生,所以也只能屈尊做妾;如果是正室的女兒,自然另有高配。
至于三太太菊夫人,她是商界的女明星,她名下的「伊世酒店」,是上官氏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只有四太太梅夫人,沒听說有什麼背景。也許是上官榮威年紀大了,隨便挑選了一個,以湊成「四美」之數。
明珠並沒有跟章氏母女明著討論上官家的秘史,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她只淡淡說道︰「如果上官氏與駱氏的聯姻不成,不會是因為我個人的什麼原因,應該是駱氏要出大問題了。」
章氏母女听到這話,臉色變了一變——她們是溫室里的嬌花,只能養在駱氏的大廈里。如果大廈傾頹,她們將如何生存?
「明珠,你不要危言聳听……」章文佩試探著說。
明珠笑笑說︰「沒事的,只要我爸好好的,駱氏就不會出問題。」又說,「你們回去吧,好好照顧爸,不要讓他太累了。」
章文佩本也沒打算久坐,就勢作辭。她帶著女兒明妍坐上汽車,在汽車駛出大門前又回望了一眼那棟房子——
二十多年前,她曾經來過這里。那時,駱鴻峰和那個女人住在這里。章文佩是背著駱鴻峰過來的,她來找那個女人,告訴那女人,她和駱鴻峰春風暗度,已經有了駱鴻峰的骨肉……
那個高潔傲氣的女人,果然是個傻蛋,本來快生產了,卻非要打掉孩子跟駱鴻峰離婚。
駱鴻峰怒氣沖沖地找到章文佩——**是兩廂情願的事,他又沒逼迫她……他質問她為什麼要去擾亂他的家庭?
章文佩哭得梨花帶雨,她說她根本沒想找駱太太的麻煩,但是她有了他的骨肉,她想生下這孩子——反正駱太太馬上也會生產,她想把自己的孩子寄在駱太太名下……之後,她可以遠走高飛,永遠不在他們面前出現。
駱鴻峰听完後,二話沒說,帶著章文佩進了醫院。醫生檢查後告訴他,章文佩確實是有了數月的身孕。
「打掉它」駱鴻峰冷酷無情地說了三個字。任章文佩苦苦哀求,他無動于衷。
手術台上,章文佩疼得死去活來,一顆心沉到了冰湖底……可是那之後,她仍舊一副賢良溫馴模樣,似乎不管駱鴻峰如何無情,她都可以嬌嬌怯怯、柔柔弱弱地承受。
章文佩回想著往事,心情復雜,手帕子勒在指頭上,勒出了深深的紅印——駱明珠的相貌很像駱鴻峰,但是她的眼神和表情,卻像極了那個女人駱明珠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提醒章文佩,她章文佩的這段婚姻是一段陰謀的結果,她的榮華富貴也是被詛咒過的……如今,駱明珠要替她的母親,把章文佩的這些東西,統統收回
「怎麼當時沒摔死她呢」駱明妍在旁邊恨恨地說——她的話,說出了章文佩的心聲。
這次她們是在自家的汽車上,不怕有外人听到。所以章文佩沒有阻止駱明妍的咒罵,而是默默地想著心事。
她在想,以前的駱明珠庸碌無能,又刁蠻蒙昧,根本不值得一提。她以為,將來可以像對付駱明春一樣,隨便給明珠配個人家打發出去,從此遠離她的視線……究竟從什麼時候起,事情不像她以為的那麼容易了呢?
似乎是駱明珠從醫院出來之後——本來,章文佩給駱鴻峰吹好了枕頭風,讓他把駱明珠送療養院;可是駱鴻峰忽然把駱明珠帶回了家。從那之後,駱鴻峰更加寵愛這個女兒,連帶著宅子里的佣人們也都開始巴結明珠。後來,駱鴻峰把駱明珠帶進公司,這下更不得了,駱明珠已經快把公司變得她的了。而且,她還把公司的命運變成了她的命運,這下誰還敢動她?
「真無恥她竟然說,如果上官家不要她,不是她的錯,是駱氏公司要完了……她也不想想,她精神不正常,現在又摔成這樣,上官家哪里還會看上她?」——真是母女連心,駱明妍似乎感覺得到章文佩在想什麼,她罵得每句話都讓章文佩覺得痛快。「媽,要不要把她剛才說的話告訴爸,看看爸是什麼反應?」
「讓我想想。」章文佩沉吟道。
「她在咒駱氏要完蛋呢,爸听了一定會生氣、會討厭她的」駱明妍鼓動道。
「可是你爸最近,身體真的不好,哪里經得住生這麼閑氣?」章文佩權衡著,最後她嘆了口氣,說,「算了,她肯定事先跟你爸通過電話……如果我們告訴你爸她剛才說的話,倒顯得我們枉做小人。」
「你是說,那頭蠢豬的話,爸已經知道了?」明妍驚恐的說,她說,「那是不是說,駱氏真出問題了?怎麼辦啊媽,如果爸的公司破產,我們以後怎麼生活啊?」
「她不是說了,只要你爸不倒,公司就不會出問題?你就別操心那些事了。」章文佩不急不緩地說。
其實,她現在有些後悔——她總是覺得明妍還小,就沒趁著駱鴻峰身體好的時候,給明妍定下門趁心如意的婚事如果駱鴻峰不行了,即使駱氏公司不出問題,明妍的婚事也要大打折扣。
「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人就變得遲鈍了……」章文佩哀怨地嘆道。
清晨的景明苑,恬美安寧,細听之下,可以听到遠山上幾聲鳥鳴啁啾。
明珠已經醒了。她現在下了不床,醒著跟睡著似乎區別不大。如果她按下床頭的電鈴,徐媽媽會進來幫她梳洗,但是昨晚小涵和小莉來了,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玩到挺晚才睡,她不想這會就把大家都吵起來。
可是忽然,「啊——」
一聲尖叫,劃破沉寂。隨後樓下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明珠心中一警,下意識地伸手模出藏在床頭的鋁制球棒,握在手中。
奇怪地是,等了好半天,卻沒有了「下文」。
明珠納悶,不知外面的人在弄些什麼?她身體行動被限制住了,好奇心反而日益高漲。她把球棒藏好,按動了電鈴。
很快,徐媽媽推門走了進來。她衣著整齊,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顯然很早就起來了。她進門後輕聲問︰「明珠,你醒了?」隨後她走到窗台邊,把窗簾輕輕拉開。外面的陽光照了進來,屋里馬上變得明亮了。
明珠問︰「徐媽媽,剛才是誰在叫?」
「昨晚從公司里過來的那個女孩……我真是年紀大了,竟忘了人家叫什麼了。」徐金茹一邊收拾著房間,一邊隨意地回答。
「她為什麼叫?」明珠繼續追問。她真無聊至極——換到從前,她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小事,現在卻不願放過生活中可能出現的任何一個小趣味。
「我不清楚……剛我在自己房里,怕你醒來會按鈴叫我,哪都沒敢去。」徐媽媽一點也不體諒明珠這種無聊心境。
「把素臣叫來……」明珠只好叫素臣。她發現,自己現在越發離不開孟素臣了。
素臣果然是明珠最得力的「耳目」。
素臣站在明珠床對面,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會聲會色、連表帶演地告訴了明珠——
原來,尖叫的人是小莉;而讓小莉發出尖叫的人是齊俊逸。
小莉早晨起來後覺得餓了,想去樓下廚房找點兒吃的。她剛從廚房里找到一塊蛋糕,邊吃邊走到了客廳。這時正好迎面正看齊俊逸從浴室出來。只見齊俊逸赤/果著大半個身子,腰里僅圍了一條浴巾,頭發濕淋淋的,胸前茂密的毛發上都帶著水珠……
于是,小莉站在客廳里,手捧著蛋糕,看著半果的齊俊逸,高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