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到飛奔而至的馬隊,心想這回可完了,要被文卿抓到了
但是他忽然發現,領頭的那匹白色大馬,高大英武,看著很眼熟。
轉眼間,馬隊沖到傾城近前,騎在白馬上的人沖他伸了手——
傾城的腦子似乎完全不會動了,他下意識地就把自己的手遞給了那人。那人抓住他的手,輕輕一帶,就把他帶到了馬上。
傾城覺得自己如在夢中,身下騎的是「照雪」嗎?貼身坐著的是明珠嗎?他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了明珠……
明珠昨晚追到那家客棧,听說了打架的事情。她知道店家口中說的俊俏公子,就是她的妃子傾城。又听說,文卿後來從這經過,帶走了傾城
她深恐文卿因愛成妒,對傾城不利,于是她馬不停蹄,沿著驛道追了下去。
正當她心急火燎地追到這片樹林邊,卻看到道邊站著一個人,身穿白衣,飄飄欲仙……不正是她連夜出宮出趕的傾城嗎?
明珠策馬沖著他跑了過去,隨後伸手把他掠到馬上,接著撥轉馬頭,向回京的方向奔去。
明珠心中本來是怒火熊熊,她想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懲戒他一番。
可是後來他上得馬來,一下就抱住了她——那緊緊摟住她縴腰的雙臂,似乎在告訴她,他是多麼需要她,多麼舍不得離開她
就這樣,他們向前跑著跑著,明珠心中的怒氣竟然慢慢消散。她一手提著韁繩,一手回抱著傾城——經過這一夜的奔波尋找,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心意,她也舍不得離開他。
雖然,對于一個帝王來說,動情是件可怕的事情,不她還是動了真感情。
她把唇湊到他耳邊,問︰「以後還敢到處亂跑嗎?。」
「傾城以後哪都不去,就算死,都要死在宮中」傾城回答。
「別胡說」明珠喝道,「你要在宮中陪著朕,跟朕白頭偕老」
「是——」傾城笑著回答。
于是,兩人從半個月前莫名其妙地賭氣,到現在卻又莫名其妙地怒氣消散,反覺得恩愛之情更勝從前。
他們並沒有立即返回宮中,一是明珠帶著侍衛連夜驅馳,人困馬乏,需要休整;再者,大白天這樣招搖進宮,影響太大。于是,他們轉道興隆鎮,在鎮上尋了一家客棧,暫作休息。
明珠和傾城賭氣的這半個月,沒有見面,更沒有親熱過。此時經過一番曲折,歷險後重逢,兩人看到對方,只感到心旌搖曳。等到吃飽喝足,二人忍不住去床上溫存了一會兒。
常言說「小別勝新婚」,雨過天晴後的天空格外亮麗。兩人溫存過後,在床上相擁而眠,氣氛溫馨恬靜。對于剛剛過去的事,他們都不想再提,他們只想今後要好好珍惜對方。
忽然,明珠說︰「傾城,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天下第一美男’的容貌,也不是因為你青春活力的身體。」
「那你為什麼喜歡我?」傾城問。
明珠嘆了口氣,說︰「我不知道啊……」沉默了一會兒,明珠反問,「你喜歡我嗎?。」
傾城拉起明珠的手親了一下,說︰「喜歡,同樣沒有理由——不因為你的容貌,也不因為你至高無上的地位……喜歡就是喜歡了。」
明珠听傾城表白,心情激蕩。忽然她欠起身,湊到傾城耳邊,說︰「傾城,我想為你生個孩子,一個只有你的血緣的孩子」
傾城嚇了一跳,因為這在皇室中,是違反規矩的。明珠所有的孩子,應該都是「父不詳」,或者說,與她的妃子都有關。
「傾城,你想不想要?」明珠低聲問他。
「想,當然想」傾城說,「可是,每一次生育,都要讓女人經歷一次風險,至少折壽十年……傾城舍不得陛下受苦,傾城是這樣愛著陛下,已經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傻瓜,傻蛋」明珠笑罵道,「我還年青,多生育幾次沒問題」
因為這一次的承諾,後來明珠給傾城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繼承了帝位的帝圓茵。
明珠和傾城在天黑後返回皇宮。他們剛一進北宮門,就看到大妃柳青雲帶著輦駕,在距宮門不遠處的夾道旁等著他們。
明珠心下輕輕嘆了口氣,從她與傾城的二人世界中回過味來——她還有整個後/宮,還有整個天下。
明珠讓傾城先回他的宮殿休息,自己則上了步輦,返回自己的寢宮。
柳青雲一路跟隨著她。
明珠看柳青雲表情,知道他有話要講。進入寢宮後,她遣散身邊的宮奴,示意柳青雲跟她去暖閣里說話。
果然,柳青雲表情凝重,說︰「陛下,今天下午,文卿大元帥派八里加急送來一封密報……可是,他不是給朝庭的,而是讓人偷偷遞給了青雲」
明珠一楞,她知道文卿昨夜帶走了傾城。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盤問,他與文卿之間可曾發生過什麼事?而且她也不知道,傾城是否已經知道,文卿是她的情人,她肩膀上的咬痕也是文卿留下的。
「他信上說什麼了?」明珠問。
「他說,傾城公子將是毀滅帝氏江山的那個人」
「什麼?他憑什麼這麼說?」明珠問,又猛地看向青雲,「他為什麼不上奏朝庭,卻要告訴你?」
明珠逼人的目光,讓青雲後背一陣陣發涼。他自幼生長在宮庭,豈不知帝心難測?
他慌忙解釋道︰「陛下明鑒,青雲一向恪守宮規矩,與朝中的諸位大臣並無來往,跟文大元帥更是從未有過交集……」隨後他又說,「文大元帥在信中說,若要保帝氏江山的平穩,必須殺掉傾城公子。他說,皇上鐘愛傾城公子,必定舍不得下手,他教我為了江山社稷,暗中設法除掉傾城公子。」
「呸他瘋了」明珠低吼了一聲,「你、傾城,還有其他五妃,在宮中安守本份,從未涉足過朝政,也沒有求朕特別恩寵自己的家中族人……你們怎麼會危及朕的江山?他有什麼證據表明傾城想謀逆?」
青雲緩了一下,說︰「此事與謀逆無關。」
「什麼意思,不是謀逆,怎麼會危及帝氏江山?」明珠不解。
「文大元帥說,傾城將應驗一個預言——‘男人成仙,地覆天翻’……」
明珠一楞,這是句俗語,人們經常會用到,意思是男人沒有仙基,根本不可能修煉成仙——生來是男人,注定在體質上不如女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人,不得不矮女人一頭的原因。
「男人成仙,地覆天翻?」明珠琢磨著這幾個字,「他還說什麼了?」
「文大元帥說,昨晚他偶遇傾城公子,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宮外,又怕他一個人會出危險,所以假裝不認識他,哄他跟他們一路同行。經過他仔細觀察,他發現一個令人吃驚的事實——傾城公子會法術,而且能力不低,將來有可能成仙得道」
「傾城會法術?」明珠大吃一驚。
「文大元帥說,他還不知道傾城公子的法術是自已修煉的,還是皇上把自己的仙基渡給了他?但是不管哪種,傾城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可以成仙的男人。如果發生那種事,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男人修煉成仙,這個世界就要大亂,也就應了那句‘男人成仙,地覆天翻’的俗語。他還說,他讀過一本古書,書上說,那句話不是人們隨便亂講的俗語,其實是個預言……」
事情涉及到江山社稷,便由不得明珠只顧兒女私情。而且傾城會法術的事情,也令她覺得不可思議。
傾城會法術,還瞞了自己,怎麼會這樣?帝明珠心思徘徊起來。
「陛下,青雲該怎麼做?」青雲試探著問。
「怎麼做?如果他會法術,以你的能力,你能除掉他嗎?。」明珠反問。
青雲冷汗涔涔,他之所以把文卿的密報一字不漏地告訴明珠,不僅僅因為他對明珠的忠誠。他還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秘密除掉傾城。而且,以明珠的能力,他也不可能背著明珠搞小動作,就連文卿派人給他送密信的事,明珠很快也會知道……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老實人,把事情坦誠地告訴明珠,讓明珠自己定奪。
「青雲,你忘了這件事吧,朕自有主張。」明珠淡淡地說。
青雲猶豫了一下,說︰「是——」隨後他不再多言,躬身拜了一下,悄悄退了出去。
明珠看著青雲步出殿門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的男人,個個不簡單——
柳青雲在宮中歷練多年,外表溫柔敦厚,實際上他聰明而不外露。他深諳宮庭中的生存法則,「滿則盈,盈則虧」。所以,他永遠都是「話說一半,事做一半」。
就是不知道他對她的愛,是不是也只有一半?
或者說,只愛一半,才是最好的?如果像文卿那樣激烈而執著,結果是既傷人,又傷己。
「文卿不是有勇無謀的人哪」明珠帶領文卿征戰多年,了解文卿的性格。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不是追究傾城會法術的事情,而是猜度文卿這封密信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