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章招魂
因為這件事,吃晚飯的時候,蘇萱都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說飽了。吳王無奈,蘇萱走的時候,讓人給帶了一大提盒點心,預備著蘇萱餓了的時候吃。
蘇萱情緒低落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晚上都呆呆的坐著,一句話也不說,小宮女們收拾好床,蘇萱倒頭就躺下,可是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的春枝小宮女受虐時候的樣子。
一直翻來覆去的,都後半夜的時候,蘇萱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穩。
田七在梁上看著心疼不已,深恨那蜀王殘忍,吳王不使勁攔著。
其實當時的情況,田七也在場,不是吳王不攔著,是蘇萱一根筋,但是田七怎麼能怪蘇萱呢,自然都是旁人的不好。
第二天蜀王派人過來給蘇萱送了幾樣點心,並留下話說,跟蘇萱說上林別院的事。
吳王這里雖然有丁良等帶著一干護衛守著,但是還是不放心的緊,看昨天的樣子,蘇萱被嚇的厲害了,就讓小福子在門口守著,蘇萱這邊一有什麼消息,立刻過去稟報。
都快辰時了,蘇萱這邊都沒什麼動靜,小福子回去了幾次,都說還沒有醒呢,吳王坐不住了,來到蒼穹院,看大家都在門口站著呢,誰也不敢進去喊蘇萱起床。
吳王想了想,推門進去了,屋里靜悄悄的,淺粉色瓖金線煙羅簾幕輕垂,屋里瓢著淡淡的燻香味兒,空氣有點悶,兩個小宮女給吳王撩開簾幕,吳王緩步走進去。
臥室門口掛著淡青素色的簾子,床上的帳子掛起了一半,吳王看一個黑衣男子一動不動的,坐在蘇萱床前,「你只管這麼坐著有什麼用,喊醒她才是要緊的。」吳王出聲道。
「她這是被嚇著了,喊有什麼用,當務之急,就是請法師給做個法事就好了。」田七沒好氣的道。吳王走過來,田七閃身站在一旁。
蘇萱身上蓋著一條大紅的牡丹圖案的薄被,頭發凌亂的鋪了一枕頭,眼楮時不時的動兩下,手緊緊抓住被子。
吳王掰開蘇萱的手,輕輕的道︰「萱兒,萱兒你張開眼楮看看,本王在呢,快不要睡了,本王來了,快醒醒。」
可是不管吳王怎麼喊,蘇萱就是醒不過來,其實外界的聲響都隱隱約約的能听到,可眼皮就和用糨子粘著似的,能听到吳王喊自己,心里也都明白,可是就是睜不開眼。
吳王一看蘇萱這樣,也著急了,外面說蜀王來了,吳王連忙從蘇萱的臥室出來,把蜀王迎在院子里,「四哥,蘇萱的病情恐怕不大好,怎麼也叫不醒,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魔住了。」
蜀王把扇子在手上轉了幾圈兒,道︰「這可如何是好,上林苑缺醫少藥的,傳御醫還得去城里傳,不如我們帶萱兒回去吧,這樣做什麼都方便。」蜀王的話,正中吳王下懷,兩人一拍即合,立刻吩咐人收拾啟程。
由于一點準備都沒有,忙活了半天都沒收拾妥當,吳王不耐煩了,和蜀王帶著蘇萱先行回來了,留了小福子監督眾人,收拾東西。
吳王他們的車隊那也沒去,直奔護國寺。戒色大師得到消息,讓人把蘇萱抬到他的禪房,看了看蘇萱的情況,讓大家都出去,伸出手來,在蘇萱的頭頂上方,口中念念有詞,晃了幾晃。
蘇萱一日顛簸,耳朵邊就沒有清靜過,現在又听到好像唱戲的聲音,「你們煩不煩呀,能不能讓我消停會兒。」蘇萱皺著眉,出聲道。
「呵呵,師弟你再不醒來,我這護國寺可是就要被人拆了。」戒色大師的聲音。蘇萱睜開了眼楮,第一眼就是看到的戒色大師慈愛的笑容,「師兄,我睡了好久嗎?我什麼都知道,我能听到所有人說話,只是睜不開眼,開不得口,師兄我這是怎麼了。」
「師弟這是受了驚嚇,又郁結于心,也就是民間所說的丟了魂兒,不過沒有關系,師兄已經都把他們叫回來了。」戒色大師看著蘇萱道。
「師兄,人真的有魂魄嗎?」。蘇萱揉著腦袋問。
「師弟,這大千世界不求萬事明了,信則有,不信則無。」戒色大師這麼說。是了,就是現代社會,也沒辦法解釋好多現象,科學界把一部分叫做超自然現象,有的比如說部分巫術有的現代也是沿用著,簡單而有效,但是就是沒辦法用現在的科學來解釋。
「那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吧,我不想起來。」蘇萱又躺會去。
「師弟已經睡了一天一宿了,如果現在還睡,晚上大家睡的時候,師弟可是沒人陪著的。」戒色大師翻開桌子上放著的經書道。
蘇萱听戒色這麼說,又加上實在是沒了睡意,渾身沒勁兒躺的累,肚里里空空的,從昨天晚上就沒吃什麼東西,今天一天也是粒米未進,實在是餓的慌了。蘇萱掀開被子起來,「師兄這麼一說,我還真睡不著了。」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公子您醒了,怎麼樣,想吃什麼,奴婢讓廚房去給您做去。」金奴高興的問著蘇萱。
「你讓我先回答那個呀,去給我打水去,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洗臉呢,都不要臉了。然後給我準備點吃的,我都餓死了。看我這衣裳,趕緊把腰帶給我系上,邋遢死了。」
「公子你還說我呢,您吩咐了這麼多,讓我先干什麼?」金奴說著,連忙上前給蘇萱系上腰帶,玉奴出去傳飯端水,好一通忙活。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那我趕緊告訴蜀王千歲和吳王千歲一聲兒去,二位王爺也很著急,但是為了不影響大師給公子診治,都去公子的院子等消息去了。」推門進來的馮默,高興的手舞足蹈的,說完這話,也不看蘇萱的反應,就立刻跑出去,給吳王和蜀王報信去了。
「我睡著的時候,二位王爺都在嗎?」。蘇萱問正在給自己系腰帶的金奴。「當然了,二位王爺親自看著把公子抬進來,交到戒色大師手里,最後還不放心,一同去了公子的禪房,說在那里等消息,也真難為二位王爺了。」金奴在後面輕輕的嘆了口氣。
「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去謝謝二位王爺。」蘇萱的話音兒還沒落呢,外面就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看來不用公子勞動了。」金奴笑著去了門口,親自給二位天潢貴冑打簾子。
蘇萱也連忙出去,在門口迎接二位王爺,「蘇文見過二位王爺,這次的事謝謝兩位王爺了。」
蘇萱一躬到地,可是由于睡了一宿一天,幾頓飯沒有吃,一時頭暈眼花,晃了幾晃,差點摔倒。
蜀王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蘇萱道︰「我們之間還講這些俗理干什麼,身子還沒好利落,那個用你謝了,你養好了身子,我們就阿彌陀佛了。」
吳王的手伸到半路上,都沒踫到蘇萱的衣服,就被蜀王擠到一旁了,嘲諷的道︰「四哥倒是關心萱兒的緊,恐怕都不知道萱兒此次生病,還是拜你所賜呢。」
「哦,拜我所賜,這話怎麼說呀?」蜀王被吳王說的一愣,不明所以。「阿彌陀佛,今日老衲這禪房可是熱鬧的緊,來的都是貴客,怎麼都在門口說話,倒顯得貧僧怠慢了。」戒色大師在門里喧了一聲佛號,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說話,跟戒色大師問好,二位王爺進得方丈室,又跟戒色說了一番感謝的話。
蜀王瞥了一眼吳王,垂下眼簾想了想,抬起頭來,眼里就有了促狹一色,「大師,本王為了感謝您救了萱兒,我給寺里添兩千兩銀子的香油錢,還煩請大師給蘇萱祈福七日,本王還請人為萱兒抄寫一千本金剛經,散發給眾人,以求為萱兒消災解惑。」蜀王的話說的情真意切,但是在場的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蜀王殿下的美意文領了,只是實在沒必要這麼破費,再說我是護國寺的人,戒色大師是我的師兄,為我祈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還請蜀王殿下收回成命。」蘇萱站起來,對蜀王道。
「萱兒,我們什麼關系,這點子銀子又算的了什麼,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本王從進城還沒回過府呢,看到萱兒無事,我也就放心了,本王就先回去了,萱兒還是本王送你回家好好將養吧。九弟那我先走了」說完,蜀王一抖衣袍的下擺,站起來,施施然的走了。
吳王站起來恭送蜀王,站直身子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殿下其實不用介意,殿下也可以比照蜀王千歲的例行事,或者更多些也行。」戒色低頭想了想,對吳王道。
「花四五千兩銀子為她祈福,我怕她沒那麼大的福分,四哥有何家,當然有的是銀子,我的銀子都買了米了,可沒閑錢敢別的。」因為蜀王說留人送蘇萱回家去,吳王也不好強行讓蘇萱去吳王府了,只是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萱坐在一旁,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煞白,眼淚轉上轉下的,「蜀王願意花銀子那是他的事,我願意接受那是我的事,跟你魏漱石有什麼關系了,你跟我發不著脾氣,甩不著臉子。」
「唉——真是難為師兄了,你們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當真麻煩,這次居然把師兄都用上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佛祖看到了都要暈了。」戒色說著這話逗得蘇萱又笑了,笑完了還是生氣。
「公子,齋飯都準備好了。」玉奴過來回話。
「師兄,我們一起吃吧,恐怕你忙活著這麼長時間,也還沒吃晚齋,我讓她們把東西擺到這里吧。」蘇萱道。
「不用了,出家人都是兩餐的,過午不食,師弟還請自便。」戒色道。「那師兄,我去吃飯了,我吃完飯就回去了。」蘇萱給戒色合十行了禮,隨著玉奴去自己的辦公室了。
戒色大師對著佛經,連道罪過,當當的敲起了木魚。
蘇萱吃過齋飯,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不少,就吩咐備車,回了蘇宅。
蘇萱這次一連在家歇了好幾日,覺得這安靜悠閑的閨中生活,是多麼的難得。每天早晨起來,蘇萱在院子里轉轉,看著丫頭們收拾屋子,看著外面的婆子花匠給花草澆水施肥,這大概才是真的有錢有閑吧,不知道為什麼蘇萱的腦袋里,閃過這個念頭。
蘇萱溜溜達達的去了小角院,現在的天氣雖然說不上涼,可是已經有了秋天的肅殺之氣,時不時的有落葉從頭頂飄過,離著小角院還有百步之遙,就听到里面朗朗的讀書聲,蘇萱駐足不忍打斷。
在讀書聲稍歇的時候,蘇萱悄悄的走了進去,院子收拾的很干淨,西廂房的窗子都打開著,吳晴坐在前面,西廂房的人有十幾個,年紀小的在寫字描紅,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在默默的背書。
一個穿著破衣服,光著腳的學生正站著吳晴身邊請教問題,吳晴看著這個學生,認真的講解著,那個學生認真,專注的听著。
在那個學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吳晴才看到站著西廂房門口的蘇萱,蘇萱似乎清減了些,可是精神很好。
「蘇兄,你來了,這幾日听說你身上不自在需要靜養,我也不敢過去,只好讓丫頭們帶個好兒。」吳晴欣喜的看著蘇萱,快步從里面出來。吳晴穿著厚料子的金錢紋長衫,頭發用竹簪綰起,倒是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的。
「吳兄看著風采照人,很是精神。」蘇萱對吳晴拱手道。「這都是蘇兄體恤,讓晴有棲身之所,不至于為一粥一飯煩憂,晴在這里也是教學相長,孩子們大都勤奮,也沒有什麼值得**心的,如此哪能不精神呢?」吳晴微笑著對蘇萱道。
兩人攜手進了西廂房,想讓蘇萱看看學生們的精神面貌,授課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