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章到達
「秦兄你讓人把剩下的孩子都帶過來,然後讓人去趟藥店,買些去除身上寄生蟲和祛病的草藥來,還有去請個剃頭的師傅來,洗完澡不管男孩女孩的頭發都給我剃掉。」
吩咐完了,蘇萱發現屋里鴉雀無聲,都看著自己,怎麼了,蘇萱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邊,自己身上沒什麼不妥呀。
蘇萱用眼楮示意秦蓉跟自己說怎麼了,「咳,蘇兄這......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秦蓉看著蘇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知道她明白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人都快死了,還在乎那些長了虱子,滿是瘌痢頭的頭發。只有把皮養好了,長出來的毛才光滑油亮。」蘇萱鄙視的看著眾人。
撲哧丁良實在憋不住笑了,蘇萱這番毛皮論真是新穎別出新裁,大家也就一笑而過。
蘇萱就讓丁良和秦蓉跑了一趟衙門,把賣身契的事辦好,急是急了點,但是沒辦法,頭天黑,還要上船去呢,不把一切都安排好,怎麼安心?
兩個時辰以後,丁良和秦蓉急匆匆的回來了,把簽好的官府蓋著大印的賣身契交給了蘇萱。
蘇萱交給馮默收著,把洗好澡剃了頭,換上干淨衣服的孩子都領到跟前,一共十七個孩子,最大的阿寶十五歲,最小的三歲,在她的小姐姐懷里抱著呢,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他七歲的小姐姐怯怯的看著蘇萱。
蘇萱什麼也沒說,把賣身契和人都核對了一下,讓丁良給了老乞丐三百兩銀子,「公子太客氣了,給一半就行了,只要公子以後多教這他們些,賞他們口飯吃,小老兒就感激不盡了。」
兩行清淚沿著老人溝壑縱橫的臉頰流了下來,蘇萱什麼也沒說,和秦蓉拱手告辭,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船上去了。
帶回來的孩子都讓馮默帶走了,蘇萱回到船上,一坐到椅子上動也不想動,芍兒過來看蘇萱的樣子,「姑娘累了一天了,可有什麼想吃的?」
「都不用忙了,給我倒杯熱茶來,準備洗漱。」第二天蘇萱睡得正香,听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然後就是許多人走來走去的,」外面怎麼了?」蘇萱閉著眼楮問。」姑娘到通州了,我們馬上就到京城了。」金奴在外面興奮的說。到通州了,也就是說該下船了,蘇萱一骨碌爬起來,一連聲的叫快給自己梳洗,漫長的旅程到了終點,旅途中的人都會興奮的。
「公子不要著急,外面正裝東西呢,快的話也得一個多時辰,如果安排不平順兩個時辰也說不定,公子不用著急,用了早飯再說,而且車輛里的貨又有怕磕踫的,路上也走不快的,我們天黑以前能到城里就不錯了。」
外面進來的芍兒把情況都說明了,蘇萱知道急也沒用,「我們什麼時候到得?」
「後半夜就到了,丁良就派人回去報信去了,天還沒有亮,接得車馬就來了。也是因為快到京城了吧,芍兒整個人都透著喜悅歡快的氣息。
「姑娘慈濟京城的大掌櫃過來給您請安來了。」芸兒笑著跑進來,和端著水出門的金奴打了個對面,差點撞上。
「芸兒也跟著芍兒瘋魔了。」金奴打趣這芸兒,芸兒不好意思的笑笑。
芍兒加快了手里的動作,把頭發梳好,玉奴拿了件白色中衣,圓領金瓖團花馬甲,青緞粉底小朝靴。蘇萱一件一件的穿上,「這些衣服都是什麼時候做的,這麼合身,我怎麼都不知道。」
「姑娘又說傻氣話,這不是臨上京的時候錢夫人給準備的嗎?。」芸兒一邊給系著腰帶,一邊嗔道。
「我以為錢夫人給做的都是女裝,實在是不知道還有男裝。」蘇萱像木偶似的由著幾個丫頭擺弄。
「要我說女裝倒可以馬虎點,男裝是萬萬不可的,公子成天四處走動,這男裝怎麼缺得。」金奴撅著嘴道。
一番折騰下來,也過去了一個時辰,蘇萱從里頭出來,在外間見了這京城的大掌櫃,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留著五縷長髯,頭上戴著員外巾。
蘇萱本來是讓這位萬掌櫃邊喝茶邊等的,可是這位萬掌櫃堅決不受,堅持在外面立等,等蘇萱出來坐下,立刻跪下磕頭嘴里稱,「給東家請安。」
「快把萬掌櫃扶起來,我年紀小,這次是錢掌櫃是在抽調不出人手來,才趕鴨子上架,讓我押貨來京城了。萬掌櫃比我見多識廣,在京城闖蕩多年,以後仰仗萬掌櫃的地方還多著呢,還請萬掌櫃不用客氣。」蘇萱客氣的對萬掌櫃說。
「萬某承蒙東家不棄,腆為慈濟京城分號的大掌櫃,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萬掌櫃躬身道。
蘇萱點了點頭,讓萬掌櫃坐下,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談京城的見聞,和京城慈濟分號的情況。
蘇萱問什麼,萬掌櫃回答什麼,言簡意賅,蘇萱不問萬掌櫃也不和她套近乎搭話,完全是一副歡迎東家蒞臨指導工作的姿態,對知道的事情如實客觀的回答,不知道的事情不妄下結論,對話不卑不亢,對蘇萱恭敬有加。
萬掌櫃如果在現代就是一個職業經理人的典範,古代就是含金量不錯的模範掌櫃,真不愧是京城分號的掌舵人。
「最近鋪子里的生意還好吧?。」王掌櫃如此,蘇萱也就一副東家的姿態,詢問這萬掌櫃。
「回公子,今年還不錯,我們做藥材生意的和別的買賣不一樣,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大體都差不多。」
蘇萱點了點頭,「萬掌櫃是慈濟的元老了,和錢掌櫃應該是老相識了吧。」
「老相識也可以這麼說,萬某不才,從祖父輩就在魏家當差,十來歲的時候蒙魏老太爺青眼,選在身邊做了小廝,跟著老太爺走南闖北,長了不少見識,成親以後,京城慈濟的老掌櫃告老,老太爺就讓我過來歷練歷練,這麼一干就是二十幾年啊。錢掌櫃是兩年前做的老號的掌櫃,我們神交已久,只是還是無緣相見。」萬掌櫃笑著說。
「萬掌櫃久居京城,可想念家鄉。」蘇萱這麼一說,萬掌櫃眼楮濕潤,良久道︰「萬某在京城也有二十多個春秋了,從來到京城,也就回去了兩三次。京城已是萬某的第二故鄉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大概說的就是我吧。」
現在的萬掌櫃褪去了精明強干,變回到一個普通的思鄉之人。「公子貨物行禮都已經裝車完畢,請公子驗看。」丁良進來回稟。
蘇萱和萬掌櫃都站起來,往外走,一出船艙被外面的陽光照射,蘇萱不由得迷了眼楮,快步下了船,看到長長的一溜貨車,上面都裝滿了貨物,其中一輛車上擠滿了自己買得那些孩子,孩子們眼里都都帶了幾分好奇,東張西望的看著四周,阿寶招呼著這些孩子。
自己有這麼多東西嗎?沒記得有這麼多呀,蘇萱疑惑之際,來到了前面的黑漆平頭馬車跟前,這些平頭馬車一旁都有四五個護衛,一個護衛看見蘇萱過來,就跳上車,打開車門,里面放的滿滿的都是果醬罐子。
如此類推每輛黑漆平頭馬車里都是果醬,足足拉了十四五車,因為當時錢掌櫃說每樣要五百罐,沒說要多少種,就被蘇萱鑽了空子,弄了十幾種出來。
慈濟錢掌櫃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擺在自己跟前,蘇萱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
一個三十多歲書生打扮人,身後跟著兩個長隨,在另一輛馬車旁,和護衛們說著什麼,「這就是買主,已經都著急的不行了,今天听說貨到了,二話不說就帶人來了。」丁良在後面悄悄的跟蘇萱說。
大概是發現有人看自己,那人回過身向蘇萱他們走了過來,「蘇公子請了,鄙人姓湯,是這些果醬的買主,因為急著等這些年貨過年,所以就親自跑來了,還望蘇公子不要怪湯某唐突。」
那位姓湯的買主對著蘇萱抱拳施禮,蘇萱和萬掌櫃連忙還禮,「知道湯先生急等年貨,我們日夜兼程的送了過來,希望沒有耽誤湯先生的事兒。」兩個人客氣了幾句,那位姓湯的買主帶著十幾輛車先走了。
「公子都安排好了,我們也上車吧。」後面駛過來一輛華蓋馬車,芸兒放了腳凳,蘇萱上了車,其余的人也都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一時整個車隊都動起來。
路上馬車上下顛簸左右搖晃,馬車自是和船上不能比的,在水上漂了一個多月,現在突然來到陸地上,人還有左右搖晃的感覺呢,就立刻上了顛簸的馬車,蘇萱是覺的說不出的難受,頭疼欲裂,胃里翻江倒海的,臉色蒼白,頭上虛汗直冒。
四個丫頭也都好不到哪去,金奴玉奴開始還把車窗撩開道縫,想看看京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