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不恥
石族術師見千閑亂一直盯著幾名侍女,以為千閑亂嫌棄她們礙事,術師衣袖一揮,讓侍女們散去。
半掩面孔的幾名侍女退下之後,千閑亂上前一步,看著面色不佳的石族術師,問道︰「術師你這是…?」
面色蒼白,印堂暗沉發黑,氣虛紊亂的石族術師听到千閑亂的聲音後,暗嘆一聲︰「千姑娘快進,听聞姑娘醫術高超,不知可有方法,除去老夫身中之毒?」
石族術師人脈寬廣,這些日子自然不是在等病情發作,多日來,他幾乎尋遍皇城中名醫,卻無一人知曉,要怎麼解除他的怪病,只是開了些解毒的方子,卻一點用處也沒有。
直到有人提到千閑亂的醫術奇異,並且有效,他才派人將千閑亂領到府中。
望聞問切,至少要先觀望一遍,才能夠探查到病癥之因。
千閑亂安撫道︰「術師不要慌張,我還需了解傷情之後才談得上用藥。」
石族術師恐怕也感覺到身體正在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對于死亡的恐懼讓他沒了從前威風凜凜之色,反而比一般老者還要滄桑許多。
他一呼一吸間,皆散出一股濁氣,似毒非毒,帶著些許疑惑,兩指一探,模到手腕處的脈象,單單幾息,千閑亂猛地收回手指,眉頭一抬,道︰「術師並非中了毒,而是被人下了盅」
脈象絮亂不說,細細感之,伴隨著心髒的跳動,出現一絲怪異的波動,由此,千閑亂才想到盅物的可能。
不僅是術師印堂發黑,就連服侍久些的侍女也是面露死相,侍女們只是凡人,對于邪氣的承受能力極弱,照這個狀態下去,不到三日,就是她們的死期。
石族術師長舒一口氣,咽下一口唾沫,雙眼中血絲連連,看起來像是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喉頭像是被什阻隔般,聲音听起來極為怪異︰「盅?」
千閑亂沒有想到,七族大陸居然還有人懂得下盅,原來盅物並不是只有修仙者知曉。
石族術師對于盅物並不清楚,他雖然不知盅為何物,但他感覺到,想要除去身上盅物,絕非易事。
盅可有形,亦可無形,可能是實體狀,比如一些怪異蟲類,或是無形之物,就像是青寒門所下的毒盅一般,是一種如同蛇類般的無形濁氣。
盅更勝于毒,每個派別所養盅毒都有著各自不同的方法,多半是將一堆毒蟲妖物放入一定的密閉之處,互相搏殺,最終所剩余的毒蟲,便可培養成盅。
盅物只以奪得寄生之體的精氣存活,雖然不知道石族術師中的是何種盅物,但是,這般一來,如果術師體內精氣耗盡,也是離死期不遠了。
千閑亂委婉道︰「盅物與毒不同,毒會頃刻傷及血脈,侵略身體各處,迅速斃命,而盅物則是寄存于體內,一時半會不會對身體有多大危害,不過,若是時間拖得一久...固然會有損年壽。」
「咳咳,自從前些日子被那方姓老賊偷襲過後,不知在老夫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身體大不如以往,這點老夫比誰都清楚,就算是拖著病體,怕是也拖不了多久...姑娘大可告知,這盅毒是否能解?」石族術師捂著下唇,狠咳幾聲道。
「解除盅毒的丹方我有,不過卻是確實藥材煉制,就算懂得解盅之法,也只是妄談。」千閑亂點點頭,又搖頭道。
「姑娘需要何種藥材?我派人去尋」
「可否有紙筆?」千閑亂問道。
「來人,那紙筆來」石族術師沒有應答,而是朝著門口喝道。
話音剛落,一名侍女便推門而入,領著千閑亂踱步到遠處書桌,取下紙筆,為她研墨。
千閑亂接過沾滿墨跡的細毛筆,憑著記憶中的丹方,在紙上寫畫。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張紙上已經寫上了數十中藥材。
千閑亂將紙張呈上,道︰「只要收集這些藥材便可,藥材所需的年份我也已經注明,共準備好兩份,藥材一旦聚齊,我也可以隨時開始煉丹。」
「好,我這就派人收集藥材,到時可不要讓老夫失望才好」石族術師瞥見救命丹方,這才劃過一絲喜色,欣喜之色還未掛上多久,瞬間化為謹慎,他半眯眼楮,一字一句的說道。
「術師大可放心,小女說到做到。」
「好」石族術師低聲道,像是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給千閑亂般。
以石族術師的人脈,收集十幾種草藥再簡單不過,並且與千閑亂相處多日,對于她的人品可以說是非常信得過,剩余的生命也由不得他再疑慮下去。
「如果藥材收集完畢,術師派人到客棧尋我便可。」千閑亂點頭,她感到化清丹的作用漸漸衰弱下來,繼續待下去,也會染上盅毒濁氣。
揚言告辭,正值正午,辭別小廝駕車相送的好意,獨自一人走在長街上,一邊走著,一邊露出笑意。
她是在想,遞給術師的丹方中,她自己擅自添加數十種藥材上去。
煉制解除盅毒的丹藥,只需五種即可,剩余十種藥材是她自己所需要的。
機會難得,正巧借著石族術師的地位,收集到她想要的藥材,如果自己去尋找,怕是翻遍整個皇都,也找不到幾種。
她的做法有些不恥,千閑亂卻擅自將多出的十種藥材,算作成請她煉制丹藥的勞務費。
拍拍腰間,交易小會收到的那兩株散魂草,沒準不久就能派上用場了。
兩天來馬不停蹄,先是交易小會,又是替石族術師看病,她也有些乏了。
想著要好好休息時,突然感到神識一顫,背後猛地一涼,像是被人所窺視一般,心底閃出隱隱不安。
她立刻駐足,深吸一口氣,神念一動,一陣若有若無的輕鳴如同漣漪散布開來。
放出的神識為無形之物,觸踫到任何物體,都會在腦海中具象化,轉瞬間在腦海中構造出,眼楮所看不到的事物。
短短幾息,她就收回神識,輕嘶一聲,心道︰「莫非是自己多疑?」
神識一掃,根本沒有發現可疑之物,微微搖頭,隨即繼續前行。
千閑亂走後許久,一名面貌普通的男子緩緩從牆後走出,此人正是司馬玲的師兄,那名黃姓男子。
黃姓男子訕訕道︰「沒有想到,師妹說的不假,此女果然有些本事,只是放出一絲殺氣,就立刻感到不妥之處,本來想在這條路將她殺死,沒想到她居然與石術師有些交情,如果驚擾到石族術師,那可就麻煩了,這般看來,不得不另選一處地了」
千閑亂有些懷疑被人跟蹤,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到底是得罪了誰。
石族術師?此人巴結自己還來不及,絕不會跟蹤于她,傷了兩人之間的和氣。
百寶閣的余姓婦人?想了想,就算余夫人派人跟蹤,也不會亮出殺氣,跟蹤自己的人,多半是想對自己不利。
最終,千閑亂心中確定兩名人選,一位是交易小會有所過節的瘦小女子,一位是許久沒見過動靜的司馬玲。
兩人只不過是一面之緣,只能說是看不慣對方,要是因此動下殺手的話,可真是太過于小家子氣了,想到這,她釋然一笑,打消這等可笑的念頭。
千閑亂不知,真的有人如此小家子氣...
不管怎樣,最近還是提高警惕才好,以免像石族術師那般,被人偷襲下盅。
回到屋中,休息一段時間,恢復氣力之後,又踏入煙斗空間修煉一會,修為漸漸精進,使她心中劃過道道喜意,
兩天過後,神識一動,從煙斗空間中回到現世。
修煉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便難以精進,千閑亂修煉兩日後,又體會到這種感覺,無奈之下,出了煙斗空間。
她將玉牌收好,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這才推門而出。
幾天的積攢下來,玉牌中的晶石已經有上萬塊,晶石對于千閑亂,沒有提高修為的成效,所以把玉牌拿起術士公會兌換晶石,也沒有多大用處。
想來想去,不如去百寶閣看看,她想要換回些能夠煉制丹藥的藥材,留作備用。
來到百寶閣,並未見到余姓婦人,千閑亂也不想故意前去打擾,便獨自一人來轉悠,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正在這時,一名男子疑惑之聲傳來,他道︰「咦?這不是千術士麼?」
千閑亂回頭一看,男子身穿碧青長袍,腰間掛著三枚色澤極好的玉牌,面容俊秀,看起來溫文爾雅,他身後跟著兩名侍衛,兩名侍衛眼神犀利,看到他的主子與陌生人打招呼,雙目渾圓,簡直是要把千閑亂看個透徹。
此人正是與她有過交易的李姓男子,她笑然道︰「原來是李公子,公子來此是想要尋得怎樣的寶貝?」
「千術士難道沒有听說?」李姓男子微微抖袖,道。
「沒有...李公子說的是什麼?」千閑亂搖頭,不禁對不知道的事情,起了好奇心。
「今日,百寶閣會來一批從北月國運來的寶物,听聞這些寶物,是百寶閣派人去古跡探得,今日便會展示拍賣,小生斷不能錯過了怎樣,千術士可否有興趣,你我二人結伴而行,去看看寶物如何?」李姓男子勾唇一笑,眼眸中露出些許玩味,出言相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