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擔心
孔姓修士生性懶散,他大手一揮,便讓千閑亂去尋趙師兄,自己卻咋著小酒,晃身不見。
趙師兄听明千閑亂的來意,雖然有些疑惑,但看到傳音也就信服。
兩人分別駕馭仙鶴,風聲颯颯,立于朗朗晴空。
趙師兄起先打破沉寂,問道︰「千道友是如何認得師叔的?」
「師叔?」
「咦,你莫非不知?」趙師兄神色一輕,繼續說︰「趙某以為你與孔師叔相識,只怕是多慮了。」
「孔師叔?」千閑心中愕然,她深蹙眉頭︰「師兄難道是說,那位看起來一副窮酸樣,性格怪僻整天喝酒的修士?」
趙師兄沒想到師叔竟然被說成這種模樣,但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他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正是。」
「嘶。」千閑亂听完,只是輕咦。
千閑亂沒有想到,孔姓修士居然就是掌管小藥園的前輩,她與孔姓修士的關系可不算正宗的前後輩。
這段期間,不知道有多少次出言不遜,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想必定是一陣苦惱,為何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而千閑亂此刻心中卻是泛出一絲竊笑,就他那樣的人,也能成為藥園高層。
不過她心里明白,離邪這樣強大的宗門,修為比孔姓修士高的多的是,能夠穩坐一把手,想必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千道友,到了。」
話音落下,兩人一同落在一處空地中。
趙師兄領著千閑亂走著種滿草藥的田間,這里的種植條件,要比其他地域好的多,也只要貴重藥物,以及年份較長的,才可在此處種植。
原本應該是生機旺盛的草藥,現如今則成了遍地發黃,一片片了無生機的樣子。
「這些全部都是重點培養的藥物,不知甚麼原因,一夜枯黃,多年心血毀損于此」趙師兄眼神透出一絲哀痛,他嘆著氣緩緩說。
千閑亂蹲去,摘下一旁發黃的藥葉,先是輕輕嗅了嗅,隨後又拿著指尖揉捏,只見兩指間出現一層顏色極淡的藥汁。
微微伸出舌尖,劃過手指上的藥汁,細細一品,心中隱隱有了定論。
從小自在山中種藥,別的不說,種藥還算的上是個行家,藥材就像女圭女圭一般,照顧不好則易生病。
千閑亂心思一凜,緩緩起身。
「如何?」趙師兄見她站起,上前一步慌忙問。
衣袖一卷,千閑亂指著這片藥園︰「這些可都是百年以上的草藥,它們衰敗的原因,則是因為靈氣散失所造成。」
「這些,趙某也知道,所以不僅將土壤中的靈石碎片換了一批,還特地求了些靈液,每天澆灌,可是藥材依舊沒有復春的跡象。」
趙師兄雖然面色如常,但心中卻仍不住對千閑亂有些失望,藥材的靈氣散失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真不知師叔讓她跟過來是怎樣的想法。
千閑亂暗嘆一聲︰「這些藥已經死了,自然活不過來。」
趙師兄點了點頭,卻有些不舍的說︰「想要救活草藥,也是無濟于事,正準備找孔師叔商量,將殘根挖鋤,重新種植其他藥材。」
墨緞似的發絲垂在腰後,千閑亂微側著身,淡淡問道︰「那如果重新種植的藥材,再次出現靈氣消散的情況呢?」
「這...」趙師兄眉頭一皺,繼續說︰「這次的草藥靈氣失散已經是百年未曾遇見,又何來的再次出現?」
見自己的觀點被否決,千閑亂輕輕搖著腦袋︰「非也,師兄當真認為,藥材失效是因為偶然原因?」
「千道友莫非知道其中的原由?」趙師兄沒有回答,而是將問題拋回給千閑亂。
千閑亂將幾片藥葉放在手心︰「趙師兄請看,這些失效的藥材,葉子雖然發黃,儲存的水分還在,唯獨靈氣不見,如此看來,可不單單只是藥材本身的緣故,而是外界的干擾,不驅除根本的話,種植在多次藥材,怕也是徒勞。」
趙師兄頓了一會,心中有些訝然,他的確沒有思考到外界因素,難怪不管在土壤里放置多少靈石也無濟于事。
片刻回過神來,緩緩說︰「千道友所說,的確有些道理。」
「氣息強勁的仙草,有著吞噬其他弱小藥材靈氣的能力,從而增強自身,我想,這大概就是其中的原因。」千閑亂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觀點。
「仙草?」
千閑亂這麼一提點,趙師兄猛然想到半年前,祝賀宗主結成元嬰的門派中,就有人送來極為難得的七百年仙草,那株仙草真種植在不遠處,如此想想,無數藥材衰敗,唯有它長勢更剩,真有可能與仙草有關。
趙師兄尋查到源頭,不免心中喜然︰「呵呵,這件事趙某會繼續調查,千師弟的十顆赤珠果已經收到,若是沒有其他事宜,趙某需要先行一步,向師叔匯報。」
千閑亂也不想繼續攙和下去,剩下的事情,他們內部處理就好。
她望向已經站在鶴背之上,面容儒雅的趙師兄,微微抬起下頜,嘴角一挑︰「趙師兄,替我向孔師叔問好。」
趙師兄沒有多想,點點頭,駕著仙鶴火速朝著樓閣趕去。
千閑亂拍拍腰間乾坤袋,如此一來,煉制丹藥的藥材已經聚齊,剩下的也只有煉丹了。
上古丹方有不少低階丹方功效都是增強神識,但是沒有聚齊藥材也是徒勞,所以千閑亂還是決定煉制「增神丹」。
不過,現在藥材是聚集齊了,在煉制方法上面又出現分歧,歸寒功法也只是小成,煉制丹藥時需要寒氣的不停滋灌才可,以現在的能力,煉制丹藥恐怕有些勉強。
思來想去,還是要去末山一趟。
剛回到山頂的庭院,則是看見一位身穿赤紅錦衣的少年立于門前。
千閑亂心中微疑,鐘白離為何尋上門來了?
「真慢,我在門口等了許久。」鐘白離看著滿臉驚奇的千閑亂,嘴角一撇不滿道。
「為何要等。」鐘白離每次一來準沒好事,千閑亂有些斥意。
有些瘦弱的身板,一襲赤紅衣衫,猶如含苞待放的赤蓮般,小巧的臉龐讓女子也會心生妒意,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透露出精明的神色,齊整發束綁與腦後。
「怎了,難道不歡迎?」
千閑亂心中一抽,當然不歡迎,她嘴上卻說︰「怎麼會,要不屋里坐坐?」
鐘白離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眼中劃過絲訕意,也不客氣,二話不說推門而入。
他一進屋,便上上下下打量個不停,惹的千閑亂有些溫怒︰「看夠了沒有。」
「沒有。」鐘白離嘴上這麼說,眼楮卻不在亂看,緩緩踏著步子,優雅的落座在竹塌上。
「現在可以說明來意了。」
「我說,只是為了探望,你信還是不信?」鐘白離眼眸一轉,唇沿微翹,勾出淡淡笑意。
千閑亂想都不想,立刻答道︰「不信。」
這個回答,鐘白離不用想也猜的出,他眉峰一挑︰「听聞你在末山試煉中大出風頭?」
「還好。」
「傳言那只魔頭防御力極好,你居然能夠將他誅殺,可真是難得,不會是這些日子,都在家中休養傷病罷。」
鐘白離干淨的聲音听起來很是悅耳,但如此玩味語氣卻讓她感到有些煩躁。
從末山回來的這些日子,一直是在煉化丹藥,那來的休養傷病?
千閑亂以為他是在看不起自己,撇過臉去,直直的盯著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難道你巴不得我受傷?」
鐘白離暗暗搖頭,微頓一會︰「這個給你。」眼角一勾,如同璞玉般的臉上泛出一絲嘲意。
金光一閃,竹塌旁的桌面上赫然多出一些整齊碼放的物品。
「是什麼?」千閑亂沒有去接,暗紅的瞳孔中透出警惕的樣子。
鐘白離徹底爆發,心想這個女人難道如此懼怕自己?
赤紅錦衣一動,他上前一步扯過千閑亂的衣袖,將一張柔弱的羊皮紙塞進她手中,狠狠的刮了她一眼,隨後猛的一堆,千閑亂驚的連連幾個退步,只听門扇一合,再次抬眼鐘白離已經沒了蹤影。
這也不能怪千閑亂,每次只要是他找上門來,不是試煉就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而且兩人一直以來都是小打小鬧,也沒見得鐘白離會像今天這般發起火來。
看著門口許久,才長嘆了口氣,攤開手掌,是一張只有巴掌般大小,邊角暗黃的羊皮紙。
溫潤的羊皮紙上,居然是畫著小型陣法的組裝圖,每個步驟都用著不同顏色的筆勾畫,能夠看出,用了多少心思。
千閑亂眉頭微蹙,看著竹塌上擺放的東西,正是陣法組成物件。
鐘白離留下的陣法是一種防御性陣法,像什麼幻境,困仙類陣法,是較為常見的,而攻擊、防御這兩類,則是有價無市,通常價格較高,剛一出現,便被搶購一空
難道鐘白離,是在擔心她?
千閑亂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心生愧意,任誰听到他的話,也不會認為是在擔心,真是一點也不會說好話的家伙。
憑鐘白離那個速度,就算現在去追,也沒有用。
她搖搖頭,一樣樣的收好碼放陣法的物品,隨後走向丹爐房,將那口青銅丹爐,收入乾坤袋,收拾行裝,準備再次前往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