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館，莫小媧仍抱著僅剩的那些果子。對于桌子上的世俗之物，魚淺看不上，莫小媧也省下了一筆。三聖林的仙果，對要修仙的人、妖都是有吸引力的，莫小媧現在也後悔了。當時她連想都沒有想下，真是，悔死了。
這也怨不得誰，任哪個妖看到有好東西在手上，都忍不住的。可是實在太過分了，趁她不注意，就把果子都快消滅完了。
她原本還想用果子換點錢的，現在就剩下這麼點了。還剩下的是看起來不怎麼新鮮了的。
這還能換什麼，沒錢以後可怎麼辦呀。
莫小媧有氣無力地倒在桌上，她沒敢叫什麼，就只點了茶水。
「我拿東西跟你換，你要什麼？」魚淺看到莫小媧這副受打擊的模樣，也不安心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錢。」莫小媧朝魚淺攤出一只手，很直白地說道。
「池子里的都被你撈走了。」魚淺尷尬地說道。
莫小媧眼楮一瞪，警覺地說道︰「我撈的，是我的。」
白靈鄙夷地看了莫小媧一眼，窩在一旁的凳子上，繼續睡覺。
「你是準備拿這些果子賣錢的？」魚淺嘴角微翹，問道。
「當然。」莫小媧理所當然地說道，吃了果子就要賠錢，原本就是打算換錢的。
「在落池鎮，果子可不好賣。」魚淺笑著解釋道，「在鎮上買東西出去的，都要走很多天，誰會帶上容易壞，又佔地方的果子。還不如多帶點水。」
莫小媧細細回想來了下，街上確實沒有見到賣水果之類的，大多都是賣烙餅、肉干什麼的多。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全是。「出鎮子的人不買，鎮子里的人總會買的。」可是，現在沒了。莫小媧再次看了一眼手里才剩下十幾個的果子，一口氣就堵在心口。
「何府的人打算要搬走了？」旁邊的桌子一個大嗓門吼著，四周的人就都轉過去看著，很多人討論起來。
莫小媧也被吸引了注意。
「是啊，何明東成了榜眼，何三娘總算熬出頭了。」剛才說話的人是個壯漢，現在回答他的是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瘦高個。
另一桌的人應和道︰「什麼熬出頭，住在落池鎮的人都知道。落池鎮是塊風水寶地，每年都有人出人頭地。我們落池鎮近十年已經出了三個丞相，五個大將軍。你看看，那些府邸，就算搬走了，祖宅還留在這里，還有人看守。」
「就是就是，當今皇後祖上就在這里。」又有一個人湊上前說道，「看見沒，就是陳家。據說，陳家二小姐也要進宮了。」
茶座樓上雅間的客人，也架起了窗欞，透出了一點空隙，听著大廳里的人說的話。
壯漢哈哈大笑，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再次吼著大嗓門道︰「雖然咱是個小鎮，但是外面的人無一不想往這里路過，沾些貴氣的。咱們這塊風水寶地，可是外面找不到的。」
「哎，要是沒有那些不干淨的東西就好了。」一個白淨的書生模樣的人嘆息道。
「話不是這麼說。」壯漢粗獷的嗓音說道，「福禍相依。好的自然和壞的在一起。」
「長生，你這又是跟你家媳婦學來的吧。說話都跟書生一樣有學問了。」旁邊桌子上的人起哄叫著。
「我看長生家的祖上也是冒青煙啊，娶到的媳婦不僅漂亮，還懂得很多。」周圍的人大笑。
壯漢長生倒是不在意他們的打趣，撓撓頭，也樂呵呵地笑著，在他心里，他媳婦就是最好的。
「那孟家」白淨書生模樣的人，說了半句，四周的笑聲就靜下來了。
「那些人還沒有捉到吧？。」有人顫巍巍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和誰有仇，竟然」
「幸好她女兒接出去了，不然一家都完了。孟家大娘晚上一直在鎮子里，怕是在等她女兒回來吧，可憐啊。」又是一聲嘆息。
壯漢吼了一聲道︰「人鬼殊途，怎麼能糾纏于世。孟家大娘應該想開，等天聖山的仙人來了，只怕受更多苦。」
「是呀，是呀。孟家隔壁的李家，小妞才兩歲，最近晚上一直嚇得直哭。」
「我家小虎，現在晚上也不敢睡。」
「我瞧著孟家的小姑娘，和孟大娘長得一點都不一樣，真的是孟大娘的女兒？孟大娘又不會說話，小姑娘五歲了，都沒個名字。再說，那小姑娘被人接走後，這都快十年了，從沒回來看過孟大娘。我看這事懸呢。」
「人都走了，別再說了。晚上她還會來呢。」
整個茶館頓時噤聲。
莫小媧歪著頭，知道他們討論的是晚上出現的厲鬼，原來落池鎮的人不知道孟大娘只是女乃媽。
沒有想到，是個不會說話的人。莫小媧微微皺眉，連話都不會說的人，竟然也要被滅口。
這個世界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多束縛，至少還是有女子在街上走動的，而且穿著也很繁多。落池鎮還有異族女子打扮的人路過，打扮比較露骨。還有背上背著劍的女子，看上去像修仙的人。莫小媧坐在茶館朝窗外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是卻匆匆忙忙。
「落池鎮雖然地處偏遠，但是要從南往北、從北往南必定要經過這里。」魚淺在一旁說道，「雖然落池鎮有四個出口，但是東面和西面去的凡人很少。東邊是苗疆地界，有瘴氣，凡人受不住的。西邊，越往西走，就越干燥，終年無雨，十分炎熱。連我們都很少過去。據說，在那片區域深處，只有一口井里有水冒出，我沒去過，也不是傳言是不是真的。」
落池鎮的西邊，就是莫小媧來的方向。那里，不是三聖林嗎？莫小媧遲疑地看了眼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白靈。
難道，是那條路的另一個方向？
當初要是沒有遇到司清，她要是走錯了，是不是就到那塊區域去了？莫小媧突然感覺到一絲後怕。
因為落池鎮的地理位置，帶動了落池鎮的發展，路過的人必定要在此處補給。更何況，落池鎮還有風水寶地的稱呼，雖然晚上常會有異樣，但是有天聖山的庇護，也無所謂了。
窗外閃過一道熟悉的人影，莫小媧怔了一怔，好像是司清。天聖山派人來了？
莫小媧還沒有確定，拿到人影就被人拖住了，果然是司清。
拖住司清的人，正是莫小媧剛到落池鎮遇到的酒肆的老板娘。
「天聖山派人來了。」茶館里的人也發現了司清的蹤影，高興地叫了起來。
「李家大娘這下高興了，拖著仙人不放呢。」壯漢哈哈大笑。
莫小媧眼波一轉，丟了幾塊銅板在桌上，抓著道袍就跑出茶館。
白靈眼眸一暗，一躍而已，直接跳到莫小媧肩上。
對于白靈神出鬼沒的行為，莫小媧已經習慣了，腳步沒有停。
「司清，司清。」莫小媧邊跑邊叫道，就擔心司清一個轉身就不見了。
司清听到聲音轉過身，看到莫小媧，輕聲叫道︰「莫姑娘。」
莫小媧在司清面前站定，十分好奇地問道︰「你是來抓鬼的嗎？。」
「恩。」司清遲疑了下點頭，眼神往莫小媧肩上的白靈瞟了瞟。
魚淺站在茶館門口，沒跟過來，對于司清，魚淺還是頗為忌憚的。
「哦，這樣。」莫小媧沉默了一下，才拿起手上的道袍道，「這個，你還要嗎？。」
司清看了一眼莫小媧手上拿著的滿是灰塵的道袍，修養極好的司清臉上神色不動，仍掛著笑容，道︰「送與姑娘的，自然就是姑娘的了。」
「那好。」莫小媧喜笑顏開地把道袍抓在手中，想著一會就去把道袍給當掉。這個道袍就穿過一次，沒有磨損，應該能換點錢。轉念又一想，莫小媧問司清道︰「司清，我拿東西跟你換點錢吧。」在司清還沒有拒絕的時候，莫小媧就把僅剩的那些果子攤給司清看。
司清看到莫小媧手上拿布裹著的果子，愣了一下。
「這是」司清有點不確信，他曾經見過這些果子，那還是他的師尊帶到門派的，就門派幾個長老分到一些，司清的師父沒有吃，全給了他。據師尊說，這是仙果，對于不修仙的人，有延年益壽之效；對于修仙之人，則能提升修為。只是，莫小媧手上的這些，仙氣沒有上次見到的足，可是，的確是仙果。
「你換不換？」莫小媧料想司清應該認識仙果的，至少比普通人要識貨吧，所以她才拿著果子來試下。
「莫姑娘想要什麼？」司清也不遲疑，笑著問道。
「錢。」莫小媧又說了次，上上下下打量了司清一下，心里想著修仙的人不會是沒錢吧。
司清在他的乾坤袋里搜索了一陣子，掏出一堆亮閃閃的石頭，莫小媧一看，怒了，這些石頭，她在三聖林里隨處可見，當她是傻子，這些石頭能換飯吃，換衣服穿？
「我不要石頭，我要銀兩，銀子。」莫小媧強調道，「你沒有我就跟別人換去。」
司清愣住，回過神，頓時失笑，搖搖頭，把手上的石頭收回，笑道︰「莫姑娘稍等。」說完人就沒有了蹤影。
莫小媧傻傻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