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離沉默了半天，最後才說道︰「江文彥不是原來的江文彥，他被人奪舍了。而奪舍他的，是魔界之人。」
魔界之人幾個字，頓時如同晴天霹靂一樣響徹莫小媧的腦海。
白墨離話中的意思，就是說，是魔界之人拼命救她。
想到那亮起的北斗七星陣，莫小媧第一次覺得，也許那上古仙物，的確不會說謊，她就是魔界的人。
「因為知道我在靈源派，才冒充江長老潛在靈源派的嗎？」。莫小媧此刻腦子里一片雜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怪原本瞧不上她的江文彥，會突然對她友好起來。難怪一向寵愛竹雙的江文彥對竹雙生疏起來。
「靈源派有結界，童宜發現有魔族時，便將結界開啟了，不能進出。江文彥的利用與童宜的功法相撞產生的沖擊力將結界打開了缺口，不然你是出不來的。」白墨離的細說，更讓莫小媧心底的寒意更甚。
她仿佛就是一個被人時刻關注的人，為她掃清一切阻礙，可是她卻不知道目的。
莫小媧閉上了眼楮，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看著白墨離道︰「你還知道什麼，一並告訴我吧。」
看來靈源派的人果然沒有冤枉她，這麼多證據，都能顯示，她就是魔界的人。而莫小媧沒有問，白墨離便閉口不談，怕是擔心她胡思亂想吧。明明在名門正派修仙，突然就成魔界之人了，這個位置還真是讓人尷尬。
「我知曉的不多。」白墨離垂眸，緩緩道，「我到靈源派的時候，江文彥已經被奪舍了。」
莫小媧看到白墨離躲避的眼神，便知，有其他事情隱瞞著她，或許是不方便說的。
「我那時稍微查探了下，推測出江文彥是被奪舍的。」白墨離半真半假地解釋道，「事後我才想通，也不是完全清楚。」
「是嗎？」。莫小媧嘆息了聲，沒有強迫白墨離，只笑了笑。
「妖又如何，魔又如何。」白墨離抬眼，望著莫小媧，眼楮猶如深潭一般，深沉的聲音在莫小媧響著，「在我眼中，你便是你，無論是什麼界，都無所謂。」
莫小媧的心被白墨離的聲音敲打了一下，白墨離這樣的修仙者，才是能和白靈成為朋友的原因吧，在他的眼中，根本只有朋友和非朋友的區分，至于其他，都不是他考慮的東西。
是啊，就算是魔界又如何。
莫小媧想到這些，心里重重地放下了一件事。
「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會有魔界的人來保護我？」莫小媧真正擔憂的是這個，她身上到底有什麼讓人需求的東西，不可能毫無目的。
白墨離對此也不是沒有奇怪過，只是，他確實也不了解內情。
「我也不知道原因。」白墨離無能為力地說道，「也許，等你回到魔界就會知道了。」
「不是說修仙界和魔界有仙人布下的結界嗎？想過去並不容易吧？」莫小媧皺著眉，當初在靈源派倒是看到過魔界的人，想到那雙冷眸，莫小媧再次一個寒顫，當初接走了簡文南，為什麼不接走她？那人的修為高得嚇人，所以才能來去自如？
白墨離細細回想了一下，道︰「並非沒有辦法。當修為足夠的時候，撕裂空間，便能直接穿到其他地方。不會受到結界影響。」
「那要多高的修為？」
白墨離抿著嘴，說不出來，他只是知道有這麼回事，但究竟是多高的修為，白墨離也不知道。
「魔界修煉的最終不是飛升成仙，而是修煉成神。」阿狸突然在一旁出聲道。
「成神？」莫小媧追問道，驚訝地看著在一旁站著的阿狸，阿狸並沒有看向他們，只是看著遠處，嘴里不經意地說著。
阿狸轉過身，眼楮眯成了一條縫，似乎在苦思冥想。「就算是仙，也會有因為各種原因墮魔的。一旦成魔，與仙便無緣了。所以，其實修仙界並非只有修仙一途，還有修魔一途的。只是，古來大多修仙者視修仙為正途。而所謂仙界之人設下的結界，據說只是為了鞏固仙界的地位做的。」
莫小媧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說，能撕裂空間的修為，修仙者能達到的修為根本是做不到的，只有成仙或者成魔後才行？」
阿狸沉默了下，撅起嘴道︰「我以前好像听過，是說魔界之人的修為比仙界之人要強，所以在很久以前，仙界之人借助靈物設置了結界，就是想將修仙界的修士與魔界隔開，保存仙界的實力。不過，很少見魔界之人來修仙界搶修仙者去魔界的。」阿狸抬起爪子抓了抓腦袋，「阿狸沒有去過魔界，也忘記是誰說的了。」
既然如此，莫小媧也便不能強求了，拿出雞腿獎勵了阿狸，對白墨離攤攤手道︰「阿狸說，要撕裂空間，得先飛升。」
莫小媧越發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修仙界的人說她是魔界的人，可是她又必須飛升了才能去魔界，這不是矛盾嗎？為什麼當初魔界的人只單單把簡文南帶走，不會是魔界的人以為她是修仙界的人吧？還是，她既不是魔界也不是修仙界？莫小媧頭腦里一片迷糊，沒有頭緒了。
「算了，這麼麻煩的事情，不想了。反正要修煉，等離開這里再研究這些吧。」莫小媧呼出一口氣，先把這些謎團拋在腦後。
將乾坤袋中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在千秋城倒是買了點闢谷丹，但是莫小媧沒有想到會被帶到這個地方，要到丹嬰期，身上的這些闢谷丹是遠遠不夠用的。
「只夠一年。」莫小媧數了數，嘆息道，有時候修煉的時候顧不上這些，闢谷丹得留著那個時候用。想她築基的時候還是費了兩日呢，萬一沖階的時候，因為餓失敗了，那真是難看。細算了下，真是一顆闢谷丹都不能浪費，難怪閔六要把她帶到結有果子的地方。身上還有一些獸肉，也能撐一段時間。
至于閔六說的少食五谷雜糧，莫小媧當做沒有听到。
莫小媧也給白墨離備了一份，但白墨離只收下這三個月的，沒有恢復靈力之前，白墨離少不得吃喝睡，不想麻煩，就必須得吃闢谷丹。等他靈力恢復了，闢谷丹也就不需要了。只有飛升成仙之後，才可以不食用任何東西。在飛升之前，如果不吃闢谷丹，修仙者還是得吃東西的。但是修仙者都不吃五谷，只是吃點少量的干果和水果。而白墨離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就算沒有闢谷丹也能好多天不吃任何東西。因為樹上有水果，白墨離也便只要了幾顆闢谷丹。
這下，莫小媧又多了幾顆闢谷丹，不過比起還要在這里待的年月，那是遠遠不夠的。現在開始，他們要在此處自生自滅了。
「我要修煉。」莫小媧握拳下定大聲說道，在這個地方，只要實力不濟，就處處受人掣肘。
「你隨意。」白墨離听到莫小媧的喊話，翻了個白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便進了木樓。
阿狸看了看莫小媧，又看了看白墨離，立刻抱著雞腿也回木樓去了。
整個綠色樹葉之上，站著的便只剩下她，莫小媧撇撇嘴，盤腿坐下，化為行動。
閔六沒有欺騙莫小媧，雖然處于萬年古樹之上，但是樹中蘊含的土靈力和水靈力十分充沛。莫小媧當初在靈源派的水池邊修煉的時候，感受都沒有這里的強。萬年古樹吸收了萬年深潭與天地間的靈力，濃郁得讓莫小媧剛靜下心就察覺到了。
沒有冒失地一股腦地吸收，莫小媧考慮到自己的身體能承受的極限，努力慢慢吸納，操之過急，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莫小媧閉上了眼楮，沒有發現，不僅僅是她盤腿而坐的樹具有靈力，這棵樹旁邊的樹葉也散發出靈力朝她涌來。
在這里比千秋城安全得多，濃郁的靈力讓莫小媧沉迷其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旁邊有她信任的白墨離和阿狸在，莫小媧整個身心全部沉浸在源源不斷的靈力之中，忘記了空間，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這里的天氣不全是大晴天。
不知過了幾日，烏雲籠罩在頭頂的天空中，豆大的雨滴打落在這片樹葉地上，也打在莫小媧的身上。
莫小媧感受到異常，從修煉中回過神來，便發現整個人就坐在雨中，全身濕透了，而阿狸站在一旁，手中舉著一片樹葉擋在莫小媧的頭上，只是樹葉不夠大，能擋住的地方有限，更何況，阿狸還要擋住自己，只能顧到莫小媧的一個肩膀。
這，也算是阿狸用心了。
傾盆大雨像從空中倒下來的一般，莫小媧整個人就像是從池子里撈出來的，渾身都在滴水。
莫小媧低下頭，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阿狸道︰「回去吧。」
濕漉漉的一身回到木樓，白墨離悠閑地倚坐在一旁，品茶听雨聲，好不逍遙自在。
「我坐了幾日？」莫小媧用靈力將全身驅干，問白墨離道，對他這個狀態很不滿意，阿狸都知道要來給她打傘，他卻在一旁悠閑圍觀，好歹叫她躲下雨也是好的呀。
「五日。」白墨離記得很清楚，指著木樓一旁的牆壁說道，「阿狸畫了五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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