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祥瑞帶莫小媧去的竹林,就靠著另一邊山峰。山峰被整個一大半切掉,成了現在的丹溪峰,留下的那一部分,最靠近它的便是竹林了。山上有瀑布流下,竹林中有一個巨大的水池,這塊似乎是特意留下的,比旁邊的地面要高,瀑布流下的水大部分都在這個池子里,而池子邊緣還有竹管,一直延伸到丹溪峰的各處住所。
「誰這麼聰明,知道這麼做?」莫小媧看到這一切驚奇地喊道。
水順著竹管汩汩流著。莫小媧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會使用這種方法來方便取水。
「第一天來就發現了,你不會都沒順著竹管過來看吧?。」俞祥瑞一听莫小媧的感嘆,就知道她是第一次來這里。
莫小媧慚愧了一下,她根本都沒想過要過來觀察一下的事,癟癟嘴道︰「我沒想過。」
俞祥瑞嗤之以鼻,隨手選了個位置︰「就在這吧,把東西拿出來。」
莫小媧趕緊把那些器具從乾坤袋里拿出來。
雖然俞祥瑞準備了很多,但畢竟是臨時的天然廚房,自然沒有在家里方便。何況,這可不是有電有氣的時代,必須用木來燒火。肉、菜、米這些放在一邊,油鹽醬醋也有,莫小媧打量著剩下的鍋。俞祥瑞給她的鍋有兩個。另外還有一個小木桶。莫小媧疑惑了一下,瞟了一眼一旁的俞祥瑞,只見他已經翹著二郎腿在一塊石頭上坐著了,悠閑無比。
「先點火。」莫小媧自言自語道。
必須有個能架鍋的地方。
莫小媧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兩塊相隔不遠,鍋正好能放上面的石頭,尋了一些枯掉的竹子、樹木,全部塞在石塊間。
「點火先煮飯吧。」莫小媧見過別人用木桶煮飯的。可是怎麼煮的,她忘記了。
怎麼想都不覺得木桶能直接放在火上。
以前的經驗值教育莫小媧用電飯煲煮飯,抑或用鍋。可是,用鍋煮飯里面也必須有個裝米的。
「喂,你不會連做飯都不會吧?。」俞祥瑞看到莫小媧站在一堆東西面前,打量這個打量那個的,忍不住喊道。
「我會想到的。」莫小媧還真卯上了,她見過這種煮飯的方式的,怎麼一下子就忘記了,米是裝在木桶中的,木桶放鍋上?那水呢,水放哪里?
莫小媧嘗試著把木桶放鍋上,點了點頭,便淘了米。
木桶里要放水。
將鍋架在石塊上,木桶放在鍋里。莫小媧站在面前沉思了半天,又覺得水應該放鍋里了。
正想著,就看到俞祥瑞把水倒進了鍋里,抬起頭懷疑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不會吧?瞧你樣子,也不像什麼沒落的大小姐,雙手不沾陽春水。」
莫小媧白了俞祥瑞一眼,嘴硬道︰「我以前不用這些。」
俞祥瑞一臉不相信,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她。
莫小媧拿起放在一旁已經處理好的雞道︰「我以前吃烤的。」
「阿狸要吃雞腿。」袖子里一個細弱的聲音傳來,莫小媧卻听得十分清楚。
慌忙看了俞祥瑞一眼,沒有發現異常。
看來阿狸說的沒有錯,別人听不到它的聲音。
「愣著做什麼,趕緊做飯。」俞祥瑞看了看天色,夸張地說道,「我看每天能吃上一頓就不錯了。快點,總不能叫我教你這個丫鬟怎麼做飯吧。」說罷,俞祥瑞甩甩手就回到原來的石頭上。
總算弄了個煮飯的架勢,莫小媧回頭看著無所事事的俞祥瑞道︰「怎麼燒火?」
俞祥瑞剛閉上的眼楮猛地睜開,盯著莫小媧看了幾秒,終于想起了莫小媧現在剛剛會引氣入體,什麼法術都沒學。嘆了口氣,委實對他不稱職的丫鬟很不滿,隨手掐了個火靈訣就把莫小媧堆好的柴火點燃。
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莫小媧才去清洗食材。
想不到,她又開始做飯了。
這是她穿越以後第一次做飯,以前那段日子,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吃過果子、饅頭,也吃烤肉,上過酒樓。莫小媧並不是熱愛廚藝,也不酷愛美食,她是那種不講究條件的。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只要能達到最好的目的,她就滿足了。沒有錢的時候,能吃飽就是福氣;有錢的時候,能吃到美食就是運氣。
而不能達到目的的時候,莫小媧會下意識地忘記自己的目的。在三聖林的前面一段時間,天天吃果子,吃到膩味。只要不去想其他食物的味道,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可以享受別人的勞動,上酒樓下館子,莫小媧會覺很幸福,但是如果沒有那種命,要自己動手做飯,莫小媧也不覺得是件辛苦的事情。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只要能做到最大的改善,就足夠了。
莫小媧,就是這種鴕鳥性子,下意識地忘掉生活中不好的一面,抑或會讓現在的生活狀況更糟糕的念頭。沒錢再讀書,她便不讀,去打各種零工。成年了,要她獨立,她便離開。什麼都不去想,直朝著前面的路一步步的走去,絕對不往後路看。因為她知道,她沒有後路,回頭看,只會發現自己處在比想象中還糟糕的境地。已經不安的心,絕對不能再動蕩。
十多年的不安定生活,讓莫小媧一直沒有安全感。每一次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都要鼓起斷腕的決心,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便想死死抓住不放。當然,如果別人不想被她抓住,莫小媧也會毫不猶豫的松開,忘記那一切,重新往前走。
這樣的決然,已經不止一個人說過她薄情。
甚至,被人說過是白眼狼。
莫小媧的眼濕潤了下,甩開無用的念頭,繼續手頭上的事。
任由莫小媧慢騰騰地折騰著手上的東西,俞祥瑞看著她,破天荒的沒有催促。靜靜地看著蹲在前方的身影,看著好像被籠罩在低落中的莫小媧,俞祥瑞突然不想打擾她。
米飯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莫小媧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重新添置了柴火進去,莫小媧特意留下的拿整只雞。做好菜後,才將雞肉架在火上烤。
俞祥瑞皺著眉看了一眼,不滿道︰「還烤什麼。」
莫小媧頭都沒有抬,繼續做她自己的事。
俞祥瑞撇撇嘴,低聲,喃喃自語道︰「搞什麼,又沒有惹她,就做下飯而已,干嘛一副都欠了她的樣子。」嘴里這麼說,俞祥瑞卻沒有招惹莫小媧,總覺得莫小媧現在情緒不佳,讓人覺得有點沒底。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了,莫小媧還以為自己的暗示成功了,早已忘卻了前塵往事,突然這麼一瞬間,回憶里的好多東西都不停地往外冒,讓她很惱火。
從來沒人教過莫小媧怎麼做飯,跌跌撞撞地模索,好歹也做了這麼多年了,熟能生巧,雖然比不上大廚,但也不至于難吃。至少現在散發在空氣中的菜香味讓俞祥瑞覺得他多等一下也是值得的。
「好了。可以吃了。」莫小媧終于開口說話了。
俞祥瑞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回過神的時候,想不通自己松口氣干嘛,剛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莫小媧正在把雞上面的兩條腿弄下來。
「你干什麼?」俞祥瑞哇哇大叫,「雞腿留個給我啊,怎麼一個人全要了?」
莫小媧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抬頭看著俞祥瑞道︰「你吃雞翅膀吧。」
俞祥瑞張張嘴,想不同意,但沒有說出來。雞腿這類東西,俞祥瑞倒不是一定要吃,他只是想跟莫小媧爭一下。莫小媧卻說雞翅膀給他,他突然啞口了。
算了,看在她心情剛恢復,這次就不爭了。
趁著俞祥瑞熱火朝天的吃著菜,莫小媧把手中撕下來的雞腿肉塞進了衣袖。
「哇,雞腿,雞腿。」阿狸在衣袖里歡呼起來,聲音軟軟的讓莫小媧心里一動,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有雞腿吃,就能這麼開心,衣服髒了就髒了吧。
「腓腓,不,阿狸喜歡雞腿。」阿狸抱著那一小塊雞腿肉,在莫小媧的衣袖里打著滾。
莫小媧笑不可支,又不是狐狸,竟然這麼喜歡吃雞腿。
阿狸現在個頭縮得很小,莫小媧只好把雞腿撕成小塊放進去。
俞祥瑞狐疑地抬頭看了莫小媧一眼,總覺得有些奇怪,剛才還一副陰沉沉的表情,轉眼怎麼笑成這個樣子。
不會是因為吃了雞腿的原因吧?
「喂。」俞祥瑞開口叫道。
莫小媧看著他,一臉疑惑︰「干嘛?」
「你雞腿吃了沒有?」
莫小媧一愣,立刻點頭︰「當然吃了。」莫小媧拿出撕掉了幾塊肉的雞腿作證據。
「怎麼嘴巴動都沒動?」俞祥瑞喃喃道,狐疑地再看了莫小媧幾眼,這才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聲音雖然低,莫小媧還是听到了,隨手塞了塊雞肉放進嘴里,站起了身,走到了遠處,將雞腿上的肉撕下來好幾塊塞進衣袖中。
「你們在做什麼?」
莫小媧聞言抬起頭,只見簡文南站在竹林不遠處,正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