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給他喝的是酒啊!」老爹這才反應過來.\\
雲舒不以為然道︰「不然怎麼辦?深更半夜的,讓他一個出去到處亂跑,要被巡夜的抓到了,肯定當瘋子關進大牢里去,不如讓他冷靜冷靜,明天再說。」
她一邊說一邊把雲秋的休書折好放進懷里,老爹看看醉得一塌糊涂的大伯,長嘆一聲︰「唉,難得看大哥如此發火兒,也難怪,潘家這次做得太過火了些。」
雲舒回頭看看雲秋那屋子,她那模樣豈止是過火?
「爹,要是…以後我也像雲秋那樣,被婆家欺負了休回家,你們會不會趕我出門啊?」
「怎麼會?我的女兒……等等,誰敢欺負我女兒?你爹我殺他全家!哼,別說欺負,動我女兒一根毫毛都不行……」老爹轉瞬就紅了眼,怒發沖冠的要找人拼命般。
雲舒覺得好笑,心下甚慰,老爹挽起袖子道︰「雲舒,你說,是不是小順子欺負你了?你爹我立刻找他算賬去!」老爹橫眉冷豎撿起方才從大伯手中奪來的大掃帚就要往外沖。
雲舒怔愣一下,大喊︰「爹,你干什麼?小順子在京城了,大半夜的,你上哪兒去?」
「在京城又如何,我馬上找匹快馬去京城。」
雲舒抽抽嘴角,好笑道︰「爹,你是不是也該喝幾十碗酒了?」
老爹呆愣半晌,低頭看看手中的掃帚,有些茫然的樣子,他把掃帚一扔,模模腦袋傻笑道︰「嘿嘿,女兒,小順子好久沒來了。怎會欺負你了?你跟爹開玩笑的吧?」
「是你說小順子欺負我,我可沒說啊!爹,更深露重,你把大伯扶回屋去吧!」
「哦,好啊!」老爹扛著大伯走到房門口又停下,回頭道︰「雲舒啊,雲秋那邊你今晚辛苦點兒,看著她一下,等明兒天亮了,我找人送信。把你大伯母叫來,啊!」
「嗯,知道了!」看著老爹和大伯回了屋。雲舒才慢騰騰的回到雲秋房間,正在屋里收拾的高大娘站起來道︰「小姐,奴家會照看好這位小姐的,您回屋休息吧!」
雲舒上下打量她一番,這高大娘曾經被自己狠批過一次。自那之後她倒是學乖了,處處都討好自己幫著跑前跑後。說實話,雲舒自己真的很累,白天寫了整整一天的字,累得她腰酸背痛,真想好好休息。不過雲秋這樣子,又不好放下不管。
她猶豫半晌,讓高大娘去搬了張涼板過來。用凳子架起放在雲秋床邊,鋪了厚厚一層褥子,她和衣躺上去,裹著被子閉著眼楮打個哈欠道︰「高大娘,麻煩你了。你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有事叫…我……」
高大娘應道︰「哎,好 ,小姐,您睡吧,奴家守一整夜都行。」
她等了會兒沒听雲舒回答,仔細看,雲舒已經抱著被子呼呼睡了過去。高大娘嘴唇動了動,又轉頭看看床上的雲秋,輕嘆一下,小聲嘀咕︰「真倒霉,今晚又睡不成了。老娘辛辛苦苦伺候這小姑女乃女乃,也不知她記不記老娘的情?」
雲舒一覺醒來,揉眼四下看了看,猛然發現這不是雲秋那房間,她嚇得一下子跳起來,披了衣服就沖出去。外面天色才微微發亮,不過院中已有好幾個人忙來忙去,而老爹和大伯也雙手緊握焦急的在院中走來走去。
雲舒趕緊跑過去︰「爹,大伯!」
「雲舒,你起來了?」
「爹,我……我昨晚明明在雲秋姐房中的,還有高大娘……」
「我知道,是我讓高大娘把您送回房去睡的。」
「那……雲秋姐怎樣了?」
「不太好,半個時辰前高大娘發現她鼻孔和嘴里都在出血,跑來叫我們,我去找了大夫,大夫才進去沒一會兒。」
「鼻孔和嘴都在流血!」雲舒大驚,如此情況不是中毒就是非常嚴重的內傷,潘家人到底對雲秋做了什麼?活生生一個人竟被他們折磨成這樣!
大伯比他們更著急,隔一會兒就跑去門口踮起腳尖張望,想問又不敢太大聲,便拉著那大夫的藥童催促詢問,藥童也答不出什麼來,大伯著急得差點揍人。雲舒也湊過去看了會兒,見大夫正給雲秋身上扎針,那銀針一根一根密密麻麻扎滿全身,看著都人。
如此緊張的等待了近一個時辰,大夫才擦擦汗從屋里出來,雲舒幾人趕緊圍上去,大夫嘆口氣道︰「還好,總算過了這關,再等半個時辰,老夫拔了銀針,讓她靜養,醒後再喝藥。以後你們可得好生照顧,不要刺激她,好生將養個一年半載,興許能好起來。」
「什麼?一年半載?!大夫,我女兒好好一個人,怎會變成這樣?」大伯著急的問。
老大夫搖頭嘆氣︰「唉,據老夫看,多半是長期積勞成疾,又食不果月復,時常遭受外力擊打所致。這姑娘也算命硬,居然挺得住!」
大伯急道︰「怎麼可能?那潘家又不是吃不起飯的人家……」
「大夫,她月復中胎兒如何了?」雲舒問。
大夫想了想︰「那胎兒還未成型,暫時看不出狀況,不過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老夫勸你們早做準備的好。」
「有什麼好準備的?那孽種,直接打掉算了,免得生出來害人!」大伯語氣強硬氣惱,大夫詫異的看看他,雲舒趕緊道︰「大夫,你忙活這麼久,辛苦了!我們準備了些吃食,您過來休息休息填填肚子吧!」
雲舒把老大夫拉走,給老爹打個眼色,老爹會意,把大伯拉到一旁小聲說勸。
等大夫拔了銀針、開了藥方,雲舒和老爹一起親自把他送到巷口,父女倆在巷口愣愣的站了好一會兒,同時長嘆一聲,同時轉頭對望一眼,又同時愁眉苦臉的長嘆一聲。
「爹,咋辦啊?」
「不知道,等你大伯母來了再說吧!」
「你給大伯母送信了?」
「是啊!唉,雲秋現在這樣子,怎麼回事都不清楚,也不知大哥還去不去找潘家?要不……把大姐他們叫來?」
「爹,我昨晚已經叫小雙子給大姑二姑小姑和三叔都送了信了。」
「啊?送了?」
「是啊,這麼大的事肯定要告訴他們,也不知他們來不來?」
老爹愣了一下︰「來,怎麼不來?自家人的事……」
他們正說著,巷口就停了一輛馬車,簾子掀起,一顆腦袋冒出來,「二舅、雲舒姐!」
二人仔細一看,那不是小姑的大兒子冬冬嗎?小姑也從里面伸出腦袋來︰「二哥,唉,好久沒來都找不著了地兒了,我們把附近幾條街都轉遍了,可算找著了!」
老爹趕緊上去把冬冬抱下來,接著把小姑也扶下來,後面還有小姑的小兒子小五和小姑爺楊海文,小姑一家全都來了!
老爹伸頭往馬車里看了看︰「小妹,大姐和二姐他們沒來嗎?」
「都來了,在後面了!」
他們下完後馬車走開,後面得得得又上來兩輛馬車。第一輛顧家麒趕的車,大姑和大姑爺還有二姑二姑爺陸陸續續從馬車下來,再後面一輛下來的是大伯母和水雲波。
他們一下馬車,小姑就道︰「二哥,雲秋和大哥了?」
「在院里。」
「走,咱們進去看看!」一行人走成一串跟著老爹往院子里去,雲舒站在一旁等大家都過了再跟上。看著大家進雲秋房間,雲舒並未跟去,只是在門口站著。
如意料那樣,沒一會兒功夫,屋里便傳來大家憤怒的咒罵聲,紛紛叫著潘家的祖宗十八代一遍一遍的罵,這時候去叫他們小聲些純粹徒勞。等過了會兒,大家過了最先那個憤怒的頂點,雲舒把老爹推進去勸說。
方才大夫的囑咐老爹和大伯都听得清楚,經二人那麼一說,姑姑們頓時噤聲,陸陸續續退了出來。大人們一個個鐵青著臉,下車時還興致滿滿的冬冬卻嚇得眼淚直打轉。
老爹引著姑姑們和大伯去了客廳,雲舒拉住冬冬,把他帶到隔壁院子後再回來。她還沒到客廳,就听里面吵鬧得厲害。
雲舒輕手輕腳的進了客廳,坐到老爹旁邊,大伯和大姑坐在上方,大姑一拍桌子道︰「雲秋他娘,雲秋可是你自個兒的骨頭,她被欺負成這樣,你不為她出頭,竟然還說這種話,有你這樣當娘的嗎?」
大伯母縮縮脖子,怯生生的看看大伯,大伯也一拳砸在桌子上︰「你這婆娘,再胡說八道,老子寫休書休了你!」
大伯母嚇得一抖,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大姑道︰「志華,你這是干什麼?雲秋的事情還沒解決了,你真要鬧得家破人亡才甘心?」
大伯氣呼呼道︰「大姐,這婆娘都說些什麼話你又不是沒听到,雲秋命都快沒了,她居然說算了,我好好一個人風風光光嫁到他潘家,才兩年時間就折磨成這樣,豈能算了?」
小姑也氣道︰「就是,不能算了,就算她潘家是皇親國戚,我們也得要個說法兒!」
其他人個個義憤填膺,紛紛附和,吵著要去把潘秋文抓出來扒皮抽筋、要潘家不得好死。唯獨大伯母縮著脖子垂著腦袋坐在一旁,什麼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