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模半個時辰後,雲舒都快睡著了,迷迷蒙蒙中听有人說話︰「公子,已經問清楚了,幾位出任經過青州地界兒的官員都被他們洗劫後殺害,家屬親眷,無一幸免,附近被燒殺搶掠的村子,以及昨日下午我們準備路過卻被燒殺的村子都是他們所為。,!」
「哼,這群畜牲,等把雲舒送到京城,我定要親自回來把他們絞殺干淨。」
「公子,您和小姐……」那人突然收聲,小六子回頭看一眼雲舒,見她眼皮微跳,輕笑道︰「雲舒,吵醒你了?」
被識穿的雲舒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睜眼坐起來︰「小六子,你們真能從死人嘴里問出話來?」
小六子好笑道︰「你問他吧!」
暗五拱手道︰「不是,小姐,屬下沒那麼本事,不過屬下能讓將死未死之人精神氣恢復過來半刻鐘,就如民間所說回光返照一般,不過時辰一到,那人立馬死去,再無救回可能。」
雲舒眨眼想了想,感覺這法子像巫術一般,「你這法子有名稱麼?」
「就叫回光術。」
「回光術!听這名字都不吉利。不過若是用在必死無疑還有後事未交待清楚之人身上,有半刻鐘時間對他們和親友來說都是很珍貴的,但……
哎,你這法子要是用在活人身上會怎樣?」
暗五頓了頓,眼中閃過詫異之色︰「同樣只有半刻鐘時間。」
「好好的大活人若中此術也會半刻鐘內死亡?」
「按理說應該如此,不過小的從未在身體健全的活人身上用過,不過……小姐若是想看的話,屬下可以試上一試。」
暗五轉頭看向在一旁偷听的萬癩子,萬癩子又嚇得跪倒在地連連求饒。這廝雖然做過不少荒唐事,總的來說還算有點兒良心,雲舒自然不可能真要暗五拿他做試驗。
小六子給旁邊的隨從打個眼色。那人會意,上前拎起萬癩子往外走,萬癩子嚇得哇哇大叫︰「不要不要啊,大爺饒命啊,小的還要給您帶路了,大爺饒命啊!」
那聲音到洞外後感染而至,雲舒全身毛骨悚然,她不可思議的轉向小六子︰「小六子,你不會……真把他殺了吧?」
「沒有,只是嫌他在這兒不便。讓他出去一會兒而已。暗五,繼續說。」
「是!據那廝說,那山寨確在此處往西幾里外的一個山谷里。谷中上下四五百人,包括那些賊人的家屬親眷。」
「哦?他們把家屬親眷都帶去做山賊了?」雲舒驚訝道。
「回小姐,並非如此,那些女子都是山賊們這些年掠去的女子,被迫委身于山賊們。並為他們生兒育女、打理家務,听說最早被掠去的女子現在兒子都二三十歲了。」
「啊?那那山賊窩不就有二三十年光景兒了?怎麼官府沒去圍剿?難道那些被掠去的女子還有他們的家人都沒去報過案?或者那些女子就沒有找機會逃出來的?」
「回小姐,听說確有女子想方設法逃出來,不過逃出來的,要麼被追回去**至死,即便沒抓到。她家人和親戚甚至整個村子都會被山賊們殺光報復。
再加之朝中那人的一再袒護壓制,地方官即便知道此事也無人敢查,有的官員有點兒良知。偷偷往朝廷送奏折,結果多半泥牛入海,且或多或少都受到警告報復,實在不听話的,就由這些山賊出動。甚至沖進府衙,取那官員項上人頭後揚長而去。」
雲舒听得又驚又怒。這算什麼太平盛世?分明就是奸賊當道、民不聊生啊!她又有些慶幸自己所在的雲霧縣沒這種情況。
小六子沉吟片刻道︰「暗五,有如此等山賊相同情況的除青州滄州外還有哪些地方?」
「還有江州、燕州等三四個州省,不過這只是那廝所說,還未得到確認,興許還有更多州省也不一定。」
小六子皺眉道︰「江州、燕州的軍隊大營都是他的部下在掌管,應該可以確認。」
「是,公子!只是咱們須得盡快趕回京城才是。此處離那山賊窩實在太近,屬下擔心那山賊頭子再派人過來查探,要是知道咱們的行蹤就麻煩了!」
小六子思慮片刻,「暗五,你們幾人之中誰的輕身功夫最好?」
「回公子,屬下其他不敢說,輕功卻不比其他兄弟弱。」
「是嗎?……暗五,你可否願意去那山賊窩里走上一圈?」
暗五頓了頓,狐疑的抬頭看了一眼,繼而低頭拱手道︰「是,只要公子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六子點點頭︰「好,我要你化妝成那死去的三哥模樣,跟外面那萬癩子一起進山賊窩,一來打探山賊實力,查明他們防守情況,並繪下地圖傳回來;二者一定要掌握山賊跟那人來往的證據。此去危險重重,暗五,你確認你能完成任務?」
「是,如此為禍世間之賊窩,屬下恨不能立刻殺之而後快,屬下願立下生死狀,不鏟除此賊窩,屬下以性命相抵。」
「我不需要你性命相抵,你跟著我們兄弟近十年,只要你盡力而為即可。……你去把萬癩子帶走,到了賊窩該怎麼說你應該知道。」
「是,屬下跟萬癩子立刻趕回賊窩,就說听進城的村里人帶回的消息,說是公子一行已經從另一條路走了,欲往青河邊坐船走水路。」
「很好,去吧!」
暗五拱手一拜後出去,然後突然有了萬癩子的聲音,沒一會兒,那聲音漸行漸遠。雲舒看看山洞門口,又環顧一周,望著小六子道︰「小六子,你的護衛是不是都以暗字開頭命名?小順子的護衛是以夜字開頭命名?」
小六子看她一眼,點頭道︰「對,還有我三弟,他的護衛都是以衛字開頭命名。我爺爺的暗衛則是以忠字打頭兒的。」
「啊?你們每個人都有暗衛?」
「不是,只有王家族長和繼承人們有。」
「啊?那…那你們三個都是繼承人?」
「小順子沒繼位前確實如此。」
「那……那小順子繼位後,這些暗衛怎麼辦了?」
「當然還是跟在我們身邊,不過除了听我們的調遣,還要無條件服從族長。」
「啊?那……要是族長命令他們監視你甚至暗殺你,他們也干?」
小六子微微眯起眼︰「雲舒,你想多了,我們是手足,即便可能監視,也絕不會手足相殘。」
看小六子臉色不好看。雲舒訕訕的模模鼻子︰「呵呵,我……我只是假設而已,小六子。你可別生氣啊!」
小六子一本正經道︰「此事沒有假設,我們絕不會兄弟相殘!」
他那模樣讓雲舒有些害怕,她張張嘴想解釋,可又不知說什麼好,或者越說越錯。干脆閉了嘴,低頭什麼都不說。
小六子沉默好一陣,轉而坐下道︰「夜深了,休息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然後他自己像先前那子時,靠著劍就睡了過去一般。
雲舒暗罵自己不會看臉色。居然踩著人家痛腳。不過以往看小六子總是笑嘻嘻的萬事不放心上,今天的他怎麼突然這麼反常?雲舒滿心疑問,看小六子似乎睡著了。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只得懷著一肚子問題和衣躺在火堆邊睡了過去。
次日,她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她睜眼見頭頂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還有剛剛升起的太陽。兩邊是慢慢往後退去的樹林,而自己的身子正在慢慢移動。
她赫然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輛板車上,小六子就坐在自己身邊,而前面只有一個趕車的車夫,其他隨從居然不見了蹤影。
再看二人裝束,也完全變了樣兒,自己一個活月兌月兌的村姑打扮,小六子也是如此,不過他這種天生高貴的人穿這農夫衣裳,怎麼看都不像那麼回事兒,雲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六子道︰「雲舒,笑什麼了?」
雲舒笑嘻嘻的指指他衣服︰「你這是穿的什麼?還有我這衣服,咱們是鄉下夫妻進城趕集麼?」
小六子頓了頓,黑著臉道︰「我們不是夫妻,你是小順子的娘子。」
雲舒頓了頓,尷尬的笑笑︰「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干嘛這麼認真啊?」
小六子轉開頭去不說話,面色嚴肅的樣子,雲舒怎麼看怎麼怪,湊過去道︰「哎,小順子,你最近怎麼老是板著臉,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呢?」
小六子頓了頓,臉上突然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雲舒抽抽嘴角,這笑也太……太那個了吧?
說來也怪,他們換了這一身裝束後便一直晃悠悠的慢慢走,那些隨從馬匹完全不見了蹤影,如此走來反而平靜了許多。在離開雲霧縣的第九天上午,那輛破板車總算進了京城地界兒,記得翻過這座山再往前走幾十里路就可以進城了,雲舒長長松口氣。
同樣松口氣的還有一旁的小六子,他們慢悠悠的翻過山,在即將走上平地時,旁邊林子里突然冒出一串人來。雲舒大赫,一把抱住小六子的胳膊縮到他身後,來人拱手道︰「公子,我們恭候多時了!」
小六子點點頭,然後拍拍雲舒的手道︰「雲舒,別怕,是夜一他們,小順子的護衛。」
雲舒冒出頭來,果然見幾人相當眼熟,夜五也在其中,她拍著胸口吐口氣︰「你們接人干嘛還要躲起來啊?唉,小順子了?」
夜一幾人看看小六子,臉色有些怪異,不遠處的茶棚里走出個人,笑呵呵的大聲道︰「二弟…二弟等候多時了,大哥怎地這時才到?」
雲舒詫異的望著來人,小順子何時變得說話如此大聲了?而且他走了這麼遠,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雲舒有些生氣,冷哼一聲撇開頭去。
一旁听聞聲音的小六子看她一眼,目光閃了閃,跳下板車迎上去,也大聲道︰「大哥。你們怎麼跑這麼遠來?生怕我把你的新娘子弄丟了不成?」
來人怔了怔,干咳兩聲,擠眉弄眼片刻,繼而掛起迷人的微笑走到板車前,將雲舒上下打量一番︰「雲舒,你來了?」
雲舒撇撇嘴︰「難道你希望我不來?」
小順子怔了怔,眼角瞟一旁的小六子一眼︰「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是說……我是說你們辛苦了,唉!早知道路上出這麼多事。就該我親自走一趟了,雲舒,你沒事吧?」
雲舒心里溫暖了些。點頭道︰「還好吧!真正的山賊土匪什麼的倒沒遇上過,只是那氣氛太緊張了些,這一路我的心都是懸在天上的。」
小六子頗為詫異的回頭看她︰「是嗎?我看你一路上嘰嘰喳喳,玩得挺開心的嘛!」
雲舒扁扁嘴︰「我看你們那麼緊張小心的樣子,我不找些話題來調節氣氛。這麼多天怎麼過啊?哎,對了,小順子,去救我丫頭柳煙兒那幾個人有消息了嗎?」
小順子呵呵笑道︰「有了有了,就在那邊茶棚里了,過去看看吧!」
雲舒頓時高興了︰「真的?那我先過去看看啊!」雲舒興沖沖的往茶棚跑去。她沒看到後面那兩個人相互擠眉弄眼。等雲舒進了茶棚,農夫裝束的小六子道︰「大哥,這幾天你沒露餡兒吧?」
對方頓了頓。苦著臉道︰「哎呀,小順子,這差事太苦了!你一天到晚就這樣笑眯眯的累不累啊?」身著華服的小順子扯扯臉做個微笑的模樣。
農夫裝扮那人好笑道︰「又不是非要你笑,你不想笑只需閉嘴不做表情即可,多听多看更有利于決斷。大哥,你要知道言多必失……」
「哎呀。行了行了,爺爺天天念叨我,你一回來又念叨我,臭小子,我受了十天的苦,就為你跟新娘子多相處幾天,我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次這種事兒可別找我啊!」
農夫轉頭看看茶棚方向,又將對面自己親兄弟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大哥,我們互相換身兒衣服吧?」
小六子上下打量下小順子的裝束,笑呵呵道︰「你這打扮有意思,好好,給我穿穿吧!」二人一起進了樹林子,幾息功夫後出來,看上去還是那兩個人,不過表情卻換了個個兒。
這邊雲舒跑進茶棚四下張望,「小姐,我在這兒!」茶棚角落一個興奮的聲音剛落,柳煙兒從角落里跑出來。
「煙兒!當真是你!」雲舒也高興了,沖上去握住她的手,明明才分開幾天,感覺像分開幾個月一般。
二人興奮了好一陣,雲舒牽著柳煙兒的手坐下道︰「煙兒,到底怎麼回事?你真的遇上采花賊了?」
提到這個,柳煙兒的眼淚嘩啦一下就掉出來,雲舒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等她哭夠了,才抽抽搭搭道︰「小姐,奴婢……奴婢本想去巷口那鋪子買點心,半路卻被個小孩兒撞了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孩就罵了我幾句後跑開了!
我一頭霧水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總覺得不對,然後模模身上,發現錢袋兒被那孩子偷去了,我一著急就追著那孩子去了。我一連追過幾條街都沒找到那孩子,回來時又走錯了方向,我又記不得那客棧的名兒,實在沒辦法只能去縣衙求助。
可縣衙那些人根本不管我,幾次把我趕出來,我在縣衙門口一直坐到天黑,直到幾位大哥找到我,然後我們就日夜兼程的離開了那地方。那大哥明明說是來追小姐的,可一直到了京城都不見小姐,奴婢難過,一直想見小姐,所以他們就帶奴婢來這里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路上還順利麼?可有遇上什麼事情?」
「嗯,還算順利,事情的話……除了遇上沿途幾個村子遭遇山賊,其他倒沒什麼。」
「啊?你們跟山賊正面撞上了?」
「是啊!有一個村子我們路過時,正好見山賊在那里殺掠,大哥們還去幫忙救下幾個孩子,大哥們說要不是急著趕路的話,定要將那群賊人殺個片甲不留。小姐,你們了?都順利麼?」
「我們?……比起你們來,還算順利些。至少沒正面跟山賊對上。唉,沒想到山賊這麼猖狂,這樣下去,老百姓遲早要早飯,朝廷不作為必將自食惡果。」
「呵呵,什麼事情讓我們小雲舒如此生氣啊?」小六子和小順子二人並肩進來,這二人站在一起,當真沒什麼分別,除了那服飾表情,連雲舒自己也分不清楚。
雲舒瞪著小六子道︰「小六子。路上山賊那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把那群豺狼虎豹給清楚干淨,要不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
小六子臉色一僵。轉頭看小順子一眼,繼而呵呵干笑兩聲︰「是啊是啊,這事兒是得抓緊辦,等一回城我就立馬給聖上稟報,請聖上撥我三千金兵直搗黃龍。滅了那群賊子。」
雲舒點頭︰「對了,一定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哦,對了,那群女眷就別殺了,她們都是無辜女子。」
「這個……那當然。我自有分寸。」
看小六子拍著胸口保證的樣子,雲舒略微放心,一旁的小順子微微笑道︰「雲舒。我們送你去別院吧!」
听到小順子溫柔的聲音,雲舒的心都跟著變得溫柔起來,她自然而然的點頭︰「好啊,謝謝你了,小順子。」
然後。雲舒換了衣服,帶著柳煙兒坐上小六子準備的馬車。在小順子的護送下,慢悠悠的去到京城東面兩里處一座大宅子。
這宅子當真很大,不僅大,看那門檐兒建築都很新的樣子,大門上方掛著紅布挑著紅燈籠,門沿兒上兩個大大的字特別顯眼——水府。
雲舒的小轎從正門進入院子,一路過去,雲舒覺得這建築頗為眼熟,旁邊的柳煙兒小聲道︰「小姐,你瞧,理事堂!那邊是福壽院、還有秀院,還有……咦,小姐,這不都是咱們自家院子的名字嗎?」
經她這麼一說,還真是,不只名字相同,這院子分明就是自家山頂那莊園的翻版!再看這嶄新的建築,莫非是小順子特地仿著自家山頂院子新蓋起來的?雲舒驚訝不已,有些不敢相信,心里還有股淡淡的甜蜜,沒想到他這麼用心,自己果然沒選錯人。
轎子一直走到她自己的院子前停下,柳煙兒扶著她下了轎,抬頭見小順子笑眯眯的站在一旁︰「雲舒,你過門前就住這里,這是管家王生,你有什麼事盡管吩咐他去辦。」
一個四十來歲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上前拜了拜︰「王生拜見小姐。」
雲舒點點頭︰「免禮!」然後她轉而對小順子道︰「這院子……是何時蓋起來的?」
「十天前正好完工。」
「十天前?那……那不是……」雲舒想說那正是自己老家那邊辦喜事那日。
小順子笑眯眯的點頭︰「原本我想把這院子蓋成和你們家一模一樣的院子,可听說你們家喝的水都不需要挑,而是用竹筒從山上接過來;又听聞你們家里也不用恭桶,出恭後直接用水沖走穢物即可,可有這事兒?」
雲舒眨眨眼,他連這事兒都知道,也是,自己身邊那麼多暗衛,他們平常也在自家院子生活過日子的,告知他這些也不奇怪。
雲舒點頭道︰「是啊,不過那實現那些功能得靠地形便利,我們家果樹林上方有好大幾個水池,其中兩個是專門用來蓄水吃的,而且那水池底部有兩個泉眼兒,山水連連不斷,即便不下雨,供我們一大家子人吃喝也不成問題。這個地方如此平坦,找不到高處蓄水就能不了。」
「原來如此,難怪工匠們都說成不了,我還以為是他們無能,看來是我為難他們了!」
雲舒點頭道︰「是啊,地形不夠,又沒有外力可借,光憑人力肯定不行,你可不能逼著人家公雞下蛋了!」
小順子笑笑︰「成不成關系不大,我只是擔心你住不慣。」
雲舒怔愣一下,趕緊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我住得慣住得慣的,一路上顛顛簸簸都過來了,好吃好喝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小順子臉色頓了頓,繼而伸手模模雲舒的臉,輕嘆一聲道︰「雲舒,謝謝你!」
「啊?為何要謝我?」
小順子抿嘴一笑。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道︰「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雲舒僵在原地,那溫柔的清香包裹住全身,讓她幾乎不能動彈,而站直身子的小順子對她這表情非常滿意,轉身笑眯眯的跟管家一陣吩咐後回頭道︰「雲舒,你帶我轉轉你家吧?」
「啊?我家?」
「對啊,這是你家,園子蓋好我還是第一次來了,就等你來帶我轉轉你家。」
小順子溫柔的話語讓她心里暖洋洋的,看著周圍這熟悉的一景一物。她心里滿滿都是幸福,雖然這根本不是自己的家,可這些都是他對自己的心意。細節處見真章,她相信小順子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二人在花園里閑庭散步,直到天黑時分王家人來催促,小順子才不得不離開。雲舒親自把他送到門口,小順子道︰
「雲舒。按規矩拜堂前這一個月我們都不能再見面,否則以後遇事不順,為了我們以後能一直在一起,從現在起到拜堂前我不再過來,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雲舒有些臉紅,嗔道︰「誰稀罕你過來!你該干嘛干嘛就是。不必管我,我有丫頭們陪著我……對了,小順子。我家陪嫁的丫頭們了?還有親戚嫁妝了?什麼時候才到啊?」
「快了,他們走的正道兒,至少要十五天時間,今天已經第十天,應該過幾天就能到。這樣吧,我派人去打听打听。有他們的消息立刻派人送信來,如何?」
雲舒點頭︰「也好,那我這段時間可以進城去逛逛麼?」
「這個……呵呵,盡量還是不要去,你現在身份特殊,要是被人認出來……」小順子看雲舒嘟起嘴,好笑的捏捏她鼻子︰「雲舒,別淘氣,你真想去的話等你的丫鬟親眷們都到了,再把夜魅帶上一起去,知道嗎?」
雲舒頓時高興了︰「真的?帶上夜魅就可以去嗎?」
小順子笑眯眯的點點頭,雲舒高興道︰「小順子,你很信任夜魅啊?」
小順子點頭︰「當然,不信任如何會派到你身邊?」
雲舒本想再聊,那管家又來催了,「公子,老太爺招您快快回去。」
小順子點頭道︰「好,準備好馬匹,立刻就來!」
「您的馬已經牽來了!」一個小廝牽著頭全身雪白的高頭大馬過來,小順子無奈的看雲舒。雲舒雖然舍不得,還是尷尬的笑笑︰「好了,小順子,你快去吧,別讓爺爺等久了!」
小順子再次親昵的模模她腦袋︰「雲舒,還有半個月,這段日子別亂跑,啊!」
雲舒點點頭,親眼看著他的身影瀟灑的上馬,騎著馬慢慢小跑,然後越跑越快直到消失不見。
雲舒在大門口呆立良久,直到柳煙兒拿來披風給她披上,輕聲道︰「小姐,您辛苦這麼些日子,肯定累了,咱們回屋休息吧!」
這一覺雲舒一睡就到了第三天,她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醒來時就是前胸貼後背,全身綿軟無力,真正是餓得發慌。
「煙兒?煙兒!」她連喚數聲,柳煙兒沒來,倒是來了個十六七歲的漂亮丫頭,那丫頭來到床前行個禮道︰「水小姐,您醒了?」
雲舒怔愣一下︰「你是誰?」
「小姐莫慌!奴婢是夫人派來伺候小姐的。」
「夫人?哪個夫人?」
「就是咱們王府的夫人啊?」
雲舒還是不明白︰「什麼王府?這是我家,不是什麼王府。」
那丫鬟依然笑眯眯道︰「奴婢知道,這是二公子出資新建來送給小姐的大宅子,可銀錢是從我們王家公帳上出的,所以不管這園子起什麼名字,它一直都是我們王家的產業。」
雲舒愣愣的望著那丫鬟,心里轉了幾個圈才明白過來,呵,這丫頭居然是王府的夫人就是小順子的後娘、衛禹他老娘派來的!
自己才來多久啊,睡個覺的功夫,那王夫人就按耐不住派個丫頭過來,表面說是伺候自己,瞧這丫頭的模樣,像是伺候自己的嗎?還有她方才那話,多半也是王夫人讓她說的,讓自己明白這宅子還是她王家的產業,不是自己的私產。
雲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一肚子的火氣道︰「我的丫頭煙兒了?」
「這個……還請小姐恕罪,那丫頭手腳粗陋,又不知禮儀,昨日睡到半下午都不起床,這樣的丫頭如何伺候主子?奴婢看小姐睡得香甜,不好請示,就自己做主,叫人把那丫鬟抬去柴房了。」
「什麼?」雲舒一下子坐起來,本想大聲斥責,卻發現幾日不吃飯的自己全身軟綿綿沒有力氣,連說話都底氣不足的樣子。她撫著床沿兒慢慢調息,那丫頭一驚一乍的湊上來︰「哎呀,小姐,您不舒服嗎?奴婢去給您請太醫好麼?」
「站住?誰說我不舒服?動不動請太醫,你安的什麼心?」
那丫頭卻不急不緩,笑眯眯道︰「小姐沒事就好,奴婢還以為小姐有什麼急病了!要知道能進咱們王家門兒的不僅要家世高貴,身體康健,能為咱們王家生出七男八女更重要,要是有什麼急病的話,多半是……」
這死丫頭,哪里是來伺候自己,分明是王夫人派來給自己找不自在的,雲舒恨不能抄起東西就砸過去,可她身子綿軟,當真無力;再者床上也沒什麼重物,被子枕頭這種東西砸了也沒用。
雲舒咬牙忍氣下了床,自己拿了衣服來穿,卻又發現自個兒的衣服一件不見,里面全是些花花綠綠如唱戲一般的服飾!
雲舒還沒開口,那丫頭就上來道︰「小姐恕罪,我們王家的媳婦必須穿著得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衣服穿出去別人會笑話,奴婢看您睡著,不便請示,便自作主張將那些衣服清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