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心憐月二人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繼而警惕的望著雲舒,憐心扶著憐月坐好,然後站起來行個禮道︰「二女乃女乃,舍妹方才無禮頂撞,乃是听了別人的挑撥之言所致,她現在已經知錯了,請二女乃女乃饒恕她一次,妾身保證她再不會有下次了。#&最-更新,到達「」
雲舒笑笑︰「這跟別人是否挑撥沒有關系,憐月,我知道你對小順子一往情深,我問你,你這輩子最希望的事是什麼?
站在我這位置,讓小順子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做他正室夫人,伺候他一輩子?或者是像你姐姐憐心這樣,讓小順子收你進房做小妾,為她生兒育女,伺候他和我一輩子?或者安安心心做一輩子丫鬟,只要能一直待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再無他想?」
跟進來的大嫂聞言詫異道︰「二弟妹,你怎麼……」
「大嫂,你不要打岔,我在問憐月。憐月,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這將決定你後半生的去處。」
屋子里靜默下來,憐月直直的盯著雲舒,雲舒一臉平靜的回望。憐心狐疑的盯著雲舒看半晌,繼而回頭看看自己妹妹憐月,憐心垂眉片刻,又對雲舒行個禮道︰
「二女乃女乃,我妹妹從小身子不好,雖然活了二十余載,除了伺候二爺就是在這院子養病,她心思單純,不知人心險惡,若不是有人故意挑撥,她萬不敢頂撞二女乃女乃,請二女乃女乃饒了她這次吧!」
雲舒看一眼憐心沒有接話,轉頭看向憐月︰「憐月,你怎麼說?需要時間考慮嗎?我和大嫂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想。」
然後雲舒回身對大嫂點點頭,準備出去,這是憐月突然坐直身子喊了聲︰「我想……」。可她後面卻完全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被她姐姐憐心緊緊捂住了嘴。
雲舒回頭去看,憐心道︰「二女乃女乃,請給我們點兒時間,我好好勸勸妹妹。」
雲舒點頭︰「也好,你們慢慢商量吧!」然後雲舒拉著大嫂出了房間,回到院中石桌兒旁坐下,那大嫂的婆子趕緊道︰「兩位女乃女乃稍等,老奴給女乃女乃們拿墊子去。」
婆子快跑進旁邊的廂房,很快就拿出兩個粗陋但厚實的墊子來。討好的笑道︰「兩位女乃女乃,這院子沒有精細好看的墊子,這是老奴抽空縫制的。雖然不好看,卻很實在,老奴還沒用過了,二位女乃女乃莫要嫌棄。」
然後婆子將墊子一一放在石凳上,便笑呵呵的立在一旁。雲舒和大嫂對望一眼,這婆子雖然討巧,不過卻是個有心的,雲舒道︰「你是我院子的?叫什麼名字?」
婆子趕緊恭敬的雙手垂立行個禮道︰「是的,老奴夫家姓章,大家都叫老奴章嫂。」
「章嫂?」雲舒打量這婆子一番。這婆子長相一般、雙手粗糙,一看就是干慣粗活兒的,不過衣服穿得周周正正、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相比旁邊那婆子,感覺要干淨干練得多,雲舒點頭道︰「很好,待會兒去隔壁找煙兒領賞吧!」
婦人趕緊謝了,然後識趣的退開。繼續忙自己的活兒去。二人就此坐下,雲舒愣愣的望著院角小樹上的綠葉兒發呆。大嫂連連看她幾次,每每張口欲言卻每每都問不出來的樣子。不知是第幾次,雲舒依然望著樹葉兒,卻輕聲道︰「大嫂要問什麼直接說吧!」
大嫂頓了頓,看看憐月房間方向,湊近一些小聲道︰「二弟妹啊,你方才為何…為何…」
「我要知道她怎麼想才能給她答案啊!」
「二弟妹,你們之前到底……說了什麼?」
雲舒收回眼神看看大嫂,微微笑笑︰「告訴大嫂也無妨,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方才好多丫鬟婆子都在,下人們之間興許早就傳開了。憐月說他生是我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我休想趕走她,逼急了她就上吊自盡,即便變鬼也要生生世世跟著小順子。」
大嫂驚訝的微張嘴︰「她……她真的這麼說?」
雲舒點頭,大嫂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這丫頭如此大膽,簡直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她區區一個丫鬟,竟敢明目張膽覬覦主子,她要翻了天不成?」
大嫂義憤填膺的樣子讓雲舒怔愣一下,平時溫婉隱忍好脾氣的大嫂怎麼突然為句話氣得拍案而起?雲舒眨眨眼望著她︰「大嫂,你怎麼了?」
大嫂依然一臉氣憤︰「這些丫頭一個一個心比天高,卻完全忘了自己身份,這宅子里多少丫頭,即便心里愛慕主子,哪個敢像她這般無禮?不行,這丫頭不能留,二弟妹,你現在就跟我去找母親,把此事一五一十稟報,母親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找王夫人!雲舒詫異的望著她︰「大嫂,你……你明知道母親不喜歡我,再說我自己房里的事為何要別人做主?」
大嫂一愣,臉色變了幾變,繼而尷尬道︰「我……不好意思,二弟妹,我方才失禮了!」
「沒關系,大嫂請坐。」
大嫂頗不好意思的樣子,一坐下又變成了先前那個溫婉好脾氣的賢惠貴婦,只是動作有些扭捏、表情有些尷尬。雲舒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如果今兒這事發生在大嫂身上,大嫂必定會很生氣很委屈,然後去找王夫人做主,她自個兒是不可能動手的。
二人在院中坐了會兒,憐心扶著憐月緩緩走出來,二人依然在院中坐著,等二人到了面前,微微行個禮後,憐月白著臉低頭站著,她緊咬嘴唇半晌,憐心暗暗催她幾次,她才開口道︰「二女乃女乃,先前奴婢不該頂撞您,奴婢知錯了,甘願受罰。」
雲舒望著她道︰「憐月,我方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給我答案了。」
憐月緊咬嘴唇,憐心道︰「二女乃女乃,我們姐妹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大丫鬟,從小伺候大少爺和二少爺,現在二女乃女乃您來了,我們也是您的奴婢,主子要奴婢做什麼奴婢哪有說不的權利!奴婢和妹妹憐月願听從二女乃女乃安排,二女乃女乃讓我們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雲舒望著憐月道︰「哦?憐月,這是你的想法?」
憐月不答,憐心暗地拉拉她,憐月便輕輕嗯了一聲,雲舒想了想︰「那好吧,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找小順子,讓他半個月內就給你找個如意郎君把你送出府去。」
姐妹二人一怔,雲舒當真站起來,整整衣衫準備往外走,憐月突然道︰「二女乃女乃,我不出府,我寧願一輩子不嫁人,一輩子伺候二爺。」
雲舒停下,回頭看她︰「怎麼伺候?」
憐心急得直扯她袖子,小聲道︰「妹妹,你忘了咱們之前說的話?」
憐月推開她︰「不,姐姐,你別攔我,我做不到,我離不開二爺。
二女乃女乃,既然你要听我的真心話,那我就直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像二女乃女乃這般光明正大的嫁給二爺,對他噓寒問暖,為他生兒育女,與他廝守一輩子……」
「大膽!豈有此理,你一個丫鬟而已,簡直是痴想妄想!二弟妹,這丫頭不能留,立刻找了人丫子來把她打發出去。」大嫂又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怒斥,憐心也著急的連連勸她,雲舒卻一臉淡定,因為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憐月繼續道︰「但我知道這不可能,二爺從來就沒正眼兒看過我,他心心念念都是你,十幾年了,看他每每得知你的消息就把自己關房里半天不出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甚至殺了你的心都有。
可我更知道如果我真的殺了你,二爺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更不會多看我一眼,反而會憎恨我厭惡我,所以我認了,我就等著你早些進門,又等你有喜,我就有機會了,像姐姐一樣,作為妾室跟著二爺,即便不能日日相見,能為他生兒育女我也心甘情願。
可如今,你容不下我,呵,說什麼給我找個如意郎君,讓我衣食無憂榮華富貴,沒了二爺,那些得來又有何意義?
我還是那句話,我這輩子絕不離開二爺,除非我死。二女乃女乃想怎麼辦隨便吧,我這條命本就是二爺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了。就算今生不能相守,下輩子他一定是我的!」
憐月堅定淡然的眼神看雲舒一眼,然後也不行禮便轉身一邊咳嗽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屋里去,幾人怔愣片刻,反應過來的憐心快步過去扶住她︰「妹妹,你……」
憐月一把推開她,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往屋里走,幾人親眼看著她搖搖晃晃,幾次差點兒跌倒,直到最後進了屋,吱嘎吱嘎關上房門。
憐心淚流滿面,聲音哽咽︰「妹妹,你為何就不听姐姐的勸了?」
先前憤怒的大嫂也怔住了,院中打掃的兩個婆子拄著大掃帚愣愣的望著憐月房間。
半晌後,雲舒輕笑一聲,眾人回神,齊刷刷的看向雲舒,大嫂猶豫道︰「二弟妹,你……你有何打算?」
憐心也回身看她,這次卻沒再求她。雲舒輕笑道︰「夫君身邊有如此衷心的丫頭我應該高興才是,既然她想守在相公身邊,那……也好。憐心,你轉告憐月一聲,讓她抓緊養好身子,早些回來伺候二爺。」
憐心愣了一下︰「二女乃女乃,您的意思是?」
雲舒輕嘆一聲︰「非要我說得明白嗎?憐月她以前如何以後依然如何,除非她自己不願意了或者小順子趕她走,我才不做這個惡人了。走,大嫂,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