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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順走到附近一小巷,轉了進去,登上一輛靜待于此的豪華大馬車。
「老爺,送回去了」常順進了馬車,便對正坐于車中的一位儒雅老人施禮稟報。
這位老人家面色紅潤,著上等綢衣,面帶微笑的對常順道︰「好,坐下吧」
「老爺,你為什麼要給小丫頭五百兩?」
「不是你答應的嗎?。」
「我…我當時只是見那小女娃一本正經的樣子挺可愛,隨便說說而已,而且我也只答應一百兩啊」
「那你還給人家小丫頭夸口,讓她去錢莊找你?」
「嘿嘿,我當時又不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找到您了我不就可以回京城了嘛?嘿嘿」
「死小子」老人家往常順後腦勺上拍一巴掌,「連個小丫頭都要騙,你就給我留在雲霧城呆一輩子,沒信用的伙計我老頭子可不敢用」
「哎呀老爺,您就別嚇我了我不是開個玩笑嘛就算小丫頭真找來了,我給她一百個銅錢就是了,那丫頭那麼小,說不定見那麼大一堆銅錢比見一百兩銀子還高興了」
「胡說」老人家又要拍巴掌。
常順快速躲過,求饒道︰「行了行了,老爺,小的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常順揉著腦袋問「老爺,你給銀子也就罷了,干嘛還送塊那麼貴重的玉佩?那玉佩不是御賜的嗎?小丫頭不懂事,砸壞了或是弄丟了怎麼辦?要給也該給她父母吧?。」
‘老爺真是坐牢坐糊涂了’常順小聲嘀咕一句
老人家笑眯眯的微閉雙眼「嘿嘿,她收了我老頭子的聘禮就是我王家的孫媳婦了」
「啊孫媳婦?老爺,人家小丫頭才兩三歲,你要把她配給哪個孫子啊?」
老人家模著胡須笑道「嘿嘿,小丫頭看上誰就是誰了」
「啊」常順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半晌後反應過來︰「老爺真是糊涂了,從來只有給自己孫子選媳婦的,哪有讓別人來選孫子的」
老人家閉眼不語,不過看他表情柔和、嘴角微翹,心情定然不錯。常順聳聳肩、撇撇嘴,輕手輕腳的出了馬車。
片刻後馬車出了小巷,慢慢走上大道,出了城門,上了通往省城的官道。沒過多久,該馬車前後不知何時出現多輛馬車,將老人家的馬車緊緊護在中央。
歡歡喜喜回到院中的李家人,將水志誠簇擁到客廳。李氏將水志誠的袖子撈起,十天前的瘀傷已經消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李氏這才放了心。
後進來的雲舒撲到水志誠身邊,抱著他的腿噌噌爬上去。她也仔細將老爹檢查一遍,確認真的沒事後便賴在他懷里不出來。
外婆微笑著看著這和樂的一家子,滿意的點點頭,李家兄妹見狀個個喜笑顏開。
「志誠,說說看,你在牢里這幾天都是怎麼過的?」外婆發話。
大家都很好奇,明明那天去探監時,縣衙大牢已經換了幾個凶神惡煞的牢頭,為何水志誠還能如此完好無損的出來?
「嘿嘿,也沒什麼,那天你們來送過飯後,第二天,牢里換了牢頭,將我們從二人一間的牢房又換到了周四那間八人牢房,我和王老伯忍著一天沒吃飯。
原以為這次又要大打一架,晚上掌燈時分常順兄弟就來了,將王老伯接了出去。他們走時,常順跟牢頭單獨說了一陣話,牢頭就把我換到一間不像牢房的牢房里。
對了,就是我進去第二天,周牢頭說有貴人來住的那間,那里什麼都有,我在里吃得好住得好,嘿嘿,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記掛著家里,還真想多住幾天了」
「胡說,那牢里能有什麼好地方,這輩子再也別去了」李氏氣鼓鼓道。
「嘿嘿,是是,我隨便說說」水志誠傻笑著模模腦袋。
李家兄妹泄氣的坐到椅子上,舅舅道︰「三妹夫,你這幾天過得倒好,可把我們折騰死了」
「啊?真的嗎?對不起啊,大舅哥,我…我…」
「胡說什麼?周三那事兒本就是咱們李家的事,跟志誠沒關系,他替咱們受了罪,你還這麼說,還不快跟你三妹夫道歉」外婆訓斥道。
舅舅訕訕的模模鼻子︰「嘿嘿,三妹夫,你別介意啊,我瞎說的」
水志誠狐疑的望向李氏,李氏笑著搖搖頭,輕聲道︰「回去再說」
二姨道︰「唉三妹,我就說那王老伯肯定是貴人,你那一兩銀子花得值,不僅為咱們省了一千兩,還買得咱們全家平安,又去了周家那個禍患」
提起這事兒,小姨皺眉道︰「娘,你說那個常順說的話靠不靠譜兒啊?那周家在城里這麼大勢力,他們真能擺平嗎?這次周家知道了我們家的位置,他可別來找我麻煩啊」
外婆皺眉不語,水志誠道︰「小妹放心,王老伯最講信用,常順兄弟也不像說大話的人,肯定沒事」
李氏斜她一眼,「你又知道了?」水志誠傻笑兩聲不說話。
照剛才常順說話那氣勢,雲舒還是很贊同老爹的話的。老爹個性耿直,最容易相信人,不過王老伯這個人確實值得信,最好的證據就是自己懷里的荷包了,雲舒一想到自己荷包里有一百兩銀子就樂得合不攏嘴。
外婆道︰「這事兒現在也說不準,還是等一段時間看看吧。」
外婆想了想,突然轉向舅舅︰「富貴,跪下」
「啊?」舅舅一臉無措茫然,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叫你跪下,听見沒有?」外婆厲聲重復一遍。
舅舅抖抖索索的跪到外婆面前「娘,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說,為何咱們家谷倉里少了二十石谷子?」
「二十石?」大家都嚇一跳,二十石可是兩千多斤谷子了十幾兩銀子,雲舒驚訝的望著地上面色蒼白的舅舅,看他那樣子,肯定又是去賭了去年兩三個月才輸二百文,這次一下子輸掉這麼多,雲舒看著就頭痛這傻舅舅啊,唉
二姨跳起來,上前幾步︰「大哥,那二十石真的是你弄出去的?」
舅舅趴在地上低頭不敢說話,二姨立刻明白過去,她捏緊拳頭急得團團轉,「上次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說了不再賭嗎?你怎麼又…」
「什麼上次?」外婆和小姨同時問,二姨噎住,看向李氏。
顯然二姨說的是去年三姐妹在晾曬場邊小姨的房子里狠揍舅舅的事兒,當時就六個人在場,其他人都不知道。
外婆看二姨和李氏的表情,立刻明白過來,她一拍桌子︰「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為何早不跟我說?你們真當我這個娘是死人不成?」
二姨和李氏心虛的低下頭不敢說話,小姨見情形不妙,趕緊上前一邊幫外婆順氣一邊說好話,外婆粗喘幾口氣,大吼道︰「志誠、孫武,去給我找板子繩子來今天我非打死這畜生不可」
水志誠和孫武為難的互看一看,不知該不該去。
「快去…咳咳咳~~~」外婆大吼一聲,咳嗽得更厲害,水志誠看向李氏,李氏看看地上的舅舅,嘆口氣,點點頭。
水志誠只好將雲舒放下,跟孫武出去了。
舅舅見真可能挨板子,總算怕了,「娘,娘我錯了,您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
外婆胸口起伏得厲害,瞪著他︰「你說,錯在哪里?谷子弄哪兒去了?給我老實交代」
「我…我…賣掉了」
「賣了多少錢?錢上哪兒去了?」
舅舅有些猶豫,李家三姐妹著急得齊聲吼道︰「說啊」
「十兩,輸掉了」舅舅快速說完,立刻爬到地上。
沒一會兒,孫武手拿門閂、水志誠拿著一條粗繩子進來,舅舅眼角一瞄,嚇得瑟瑟發抖。
李家姐妹對著孫武水志誠直眨眼,二人不明狀況,站在廳中不知所措,水志誠道︰「娘,拿來了」
李氏聞言手撫額頭直嘆氣,雲舒卻樂得直想笑,李氏是想老爹去拿根細點的繩子、一掙就斷那種;板子嘛,最好是根小竹條,沒有竹條拿個軟乎乎的掃帚也行哪。沒想到這兩個榆木疙瘩這麼實在,那繩子綁幾頭豬都夠用了門閂又粗又硬,別打出毛病來
外婆正在氣頭上,大吼︰「給我綁上、綁上」
二人不知該不該動,二姨眼珠一轉,對李氏小姨眨眨眼,幾姐妹跑過去奪過繩子和門閂,「娘,我們親自來,大哥是咱們李家人,咱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幾姐妹手忙腳亂,雲舒見小姨偷偷往舅舅上掐了一把,把舅舅痛得哇哇大叫,二姨在舅舅耳邊說了什麼,舅舅便一邊不停的叫喚一邊求饒。
幾姐妹綁上後,二姨動手,往舅舅上打得啪啪直響,李氏和小姨則在一旁數落得口沫橫飛,舅舅更是叫喚得像殺豬一樣
雲舒看著這兄妹幾人的鬧劇直搖頭,二姨那板子聲音倒是響,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雷聲大雨點兒小,這個樣子就算打他二三十板子也不過稍稍紅一點點而已,兩三天就能好。雲舒並不是希望舅舅真的挨打,只是這個傻舅舅是給給他吃點兒苦頭,要不他家那點兒田地遲早會被他敗光
當然看出他們做戲的不只雲舒,恐怕在場的除水志誠外,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外婆瞪著幾人一言不發,待幾人鬧得差不多了,外婆沖上去,一把奪過二姨手中的門閂,大吼︰「全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