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亮卻略點有陰冷感的光線照在那位當朝一品大員的臉上,赫然正是兵部尚書,位列三孤之一的趙知信趙少保。
「大人莫憂,咱家知道鑰匙在哪兒,但是要想取走不那麼容易,皇上不許人靠近那個地方的。」譚公公好整以暇地說,神色間並無特別謙恭之色。
趙知信忍著氣,「譚公公,並不是我著急,實在是听說四大鐵衛之一的朱立去熙海附近尋找孫福珩,那趙路更是去追裕王了。孫福珩是你親自動手處理,自然是妥當的。但他的尸體莫名其妙的不見,我這心里……萬一裕王听到消息趕回來,我們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
「孫福珩的事確是咱家疏忽了,不應當拋尸于野,本來還以為被路人發現報官,把這事往大里鬧,也懷疑不到咱們頭上。誰想到,尸體居然讓人藏起來了?」譚福垂下眼楮,掩飾不屑之意,「不過咱家出手,自有分寸,他的心髒都被一劍刺穿,自然是活不了。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至于裕王殿下……」他突然笑起來,聲音尖利得讓人的耳鼓格外難受,「他急著回北元都辦事,想快點辦好,好回來迎娶那個小賤人,一路上快馬加鞭,這會兒只怕已經到了北元都。趙路要追出好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趙少保放心,這點時間,足夠我們把鑰匙謀到手。」
「公公可有好計?」趙知信上前,湊得更近。
譚福卻後撤一步,眼神里閃過微微的厭惡,哪有半點身體殘缺、地位低下的太監模樣,卻仿佛他也是皇親貴戚一般。
「咱家沒有好計,是老天有好計。」他冷冷地笑,「這可算是天助我也。皇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倒下了。皇後掌宮,只要透點消息過去,以皇後對裕王的嫉恨,那小賤人就在映待不住了。等她挪了地方,還不是任人魚肉嗎?」不跳字。
「可皇後要真對那小賤人下了毒手,若我們還沒準備好,裕王發雷霆之怒,不管不顧,只怕要提前舉事了」趙知信有點擔憂。
「皇後可不傻呢,凡事又愛裝母儀天下的勁兒,她要出氣,必定不在此時,得招得裕王先動手,她才站得住個‘理’字。」譚福對這宮里人的了解,自認比很多人都深,「就算皇後那老賤人這回真的連臉面也不要了,趙少保也不必擔心。到時候那盒子里的物事逼不了皇上,葉六小姐的死就能逼了裕王。這雖然是下下之策,但讓他們父子反目,不正是你我所求嗎?大龍和小龍不打起來,天下怎麼會亂?天下不亂,又怎麼能讓我們渾水模魚呢?」
「那鑰匙……」趙知信又把話題拐回來,「畢竟,渾水模魚是好,名正言順不是更好嗎?」不跳字。
葉明玉不能留他深深知道這一點。
不然就算裕王得了天下,這皇後之位也必定不是趙家的。裕王對那個女人的寵愛已經到了著魔的地步,沒想到以冷酷無情著稱的妖孽、魔鬼,居然如此多情、痴情。但是事關天下,其他的都要讓路。
沒人能了解裕王真正的心意,但他有個感覺,若那小賤人真的出事,裕王可能會瘋的。一個實力那麼強大的人瘋了,就等于大局失去了控制。他有奪得天下的野心不假,前提是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趙少保怎麼不明白?」譚福夸張地嘆了口氣,「只要天真出了映,咱家自然就有辦法了。皇上雖然病下,但他派的人還忠心耿耿守在映外,除了皇後的人,誰也別想通過。」
「那就有勞公公了。」趙知信微微低頭,算做行禮。
譚福揮揮手,「這也是咱家的事,何勞言謝。」
他這是話里有話,趙知信心里明鏡似的,連忙道,「公公放心,這天下若到了裕王殿下的手里,熙海就是公公的。論起公公的真正出身,列土封疆也是名正言順。」
潭福笑著點頭,但回過身去,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悲涼。
趙知信望著他瘦小枯干的背影,不禁冷笑。
能有什麼作為呢?不過一介殘肢之人,就算出身貴不可言也沒有用。至于天肋,他很懷疑這種說法。皇上病得太蹊蹺,只希望不是後宮那位太大膽才好。說起來都怪那個葉明玉,或者應該叫石中玉的小賤人,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切都能按部就班。若不是她,皇後不會懷疑皇上又改立儲君之心,不會倉促出手,害得他也跟著有點措手不及。
紅顏禍國,說得就是石中玉總之她是突然而來的變數,因為她,已經全亂套了。
而就在趙知信和譚福密會之時,石中玉已經被送到了皇觀之中。此時皇宮人心惶惶,一切是皇後說得算,所以皇觀中一個雜役也沒留,空蕩蕩的只有石中玉一個人住。她被關到大殿之中,直到天色全黑時,皇後才款款而來。
「怎麼不點燈?」她裝模作樣地問隨行的胖嬤嬤。那嬤嬤手中宮燈的光亮,從下照在皇後的臉上,更覺陰森和不懷好意。
「暗中能靜思。」胖嬤嬤答,「老奴以為,天真道長yin亂宮闈,實在不配出家人的身份,在道祖面前好好反省才是應該。」
「她可是皇欽點的小道士,皇上金口不開都不能還俗的,怎麼會yin亂宮闈?」
「皇後娘娘難道不知,裕王殿下夜夜留宿映,把可皇宮內院當成溫柔鄉呢。」
「胡說,天真道長可是男人污蔑皇室子弟,其罪當斬」
「皇後娘娘端方,豈不知世人有好男色的。听聞裕王殿下之前就寵愛過一個家丁,叫什麼石中玉的,倒和咱們天真長得一模一樣。再說,這天真細皮女敕肉,誰知道是男是女,不如讓老奴檢查一下如何?」
她們一主一僕,一唱一和,意圖污辱石中玉,讓她羞愧難當。可她才不,相愛的人做*做的事,錯在哪里?她為什麼要感覺丟臉?她唯一震驚的是,她的身份怎麼被發現的?皇上自然是不會說的,慕容長天也不可能透露。那麼到底是誰?
眼見那胖嬤嬤就要模到她身上來,她連忙閃過,冷冷地道,「嬤嬤,若我真是男人,你在此時此地將我拆穿,豈不污了這大殿?也沾染了皇後娘娘的眼楮。還是,嬤嬤深宮寂寞,想假公濟私,瞧瞧男人的身子?」
那胖嬤嬤是皇後身邊最得力和信任的人,雖無品階,但平時連嬪妃也要敬三分,現在被石中玉這樣說,心頭不禁火起,眼中閃過凶光。
哪想到石中玉又說,「皇上英明,既然連嬤嬤都打听得到的事,皇上豈會不知。但皇上允我入住映,自然是把我賜給了裕王殿下。皇上賞賜個把女人給裕王,誰不給幾分面子?再說了,嬤嬤管我是男是女?天真在這里祝皇上洪福齊天,萬壽無疆。」說著,她跪地,向著皇上寢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這下,把皇後和胖嬤嬤僵住了。
石中玉是提醒皇後,對她下毒手前要想想清楚。沒錯,皇上現在是病了,但難道他就一定好不了?就算皇上因為一些年輕時候的事對她有所愧疚,卻不會容忍她破壞整個棋局。
「不要狡辯了,你男人的側妃認出了你,也知道你是女人。」皇後氣得哆嗦,語氣很像鄉下無知婦人,臉上卻仍然高貴威嚴,「你以為皇上保你,本宮就動不得你嗎?皇上一向寵愛老七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本宮身為嫡母,不得不管教,皇上也說不出話去」
原來是趙碧凡鐵定是進宮看皇後時,無意中見到她了。她並不怪自己,因為這是意外事件,不是她本身可以控制了。她努力做到最好,不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也不自責。
如果這是命,她擔著就是
而皇後越是強調所謂嫡母,就越表示內心中越是自卑。不過石中玉做出吃癟又膽怯的樣子來,做給皇後看。對這種自卑心理上升到強烈自傲心理的人來說,硬踫硬可不是好辦法。當然也不能一味的軟弱,應當先是強硬,然後馬上示弱,再隱約提及點對方忌憚的人和事,她才有活命的機會。
「皇上現在病勢危急。」皇後果然口風一轉,「若本宮要辦你,也不急于一時,免得你的賤命帶來不吉利的後果。朱嬤嬤說得對,應該讓你這yin邪之人好好在道祖腳下反思。朱嬤嬤,把門給我鎖起來,外面派人盯著,里面不許留人,不許留燈,也不許給天真飯吃,不給水喝,過幾天本宮再來,倒要看她干淨點了兒沒有。」
「是。」胖嬤嬤回答。原來,是姓朱的。
皇後說完,毫無憐憫地也望了石中玉一眼,就像看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隨後,轉身離開。
大殿的大門重重關上,最後的光亮也隨之消失。再後,是外間院落的門響,銅鎖和鐵鏈的聲音。
真狠,他喵滴想鈍刀子割肉,讓她嚇死,餓死,渴死
這麼想著,石中玉立即從地上站起來。
立秋了,宮內又陰寒,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當然要愛惜。讓她在黑暗中待著,她不怕,有道祖在,她為什麼在害怕那些魑魅魍魎?讓她餓著,讓她渴著,這不還有很多供果嗎?
以為她不敢吃供品?有什麼不敢呢?她要活著。她和慕容恪彼此承諾過,要為對方很努力的活下去
想到這兒,趁著月光還算明亮,她拿了兩塊素點心,一個秋果,又找了兩個厚厚的墊子,坐在角落里開吃。沒有燈火有什麼關系,又吃不到鼻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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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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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的情節會有點緊張和虐,沒辦法,情節如此。曲折嘛,這時候折下去了。為了後面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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