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石中玉還是決定依約而行。
哪想到轉天到駐地門口集合時,看到慕容恪也在列。
「你怎麼在這兒?」她詫異地問。
「是本王組織的冬獵。」慕容恪當著外人的面,擺足了男人的架子。
人家都是秋獵,春獵,到他這兒就是不著調的冬獵。石中玉月復誹著,有心退出,見隊伍卻已經開拔,其中還有銀盤和輕煙,以及那個嬌弱的新任蠻王妃,也只好跟上。
到了後山才知道的,打獵的人比獵物都多,偶爾竄出來幾只野兔和山雞什麼的,也看著瘦兮兮的,大家都沒好意思下手。結果所謂的冬獵,其實就是青年男女冬游,而且男多女少,而且多數女的還都有主了。
所以,銀盤很受歡迎。
「報告殿下,前方有一道索橋,可以到達南山,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前方探路的一個山民小兵跑回來說。
「過去看看。」慕容恪手一揮,走在了最前頭。
石中玉想往後縮,可還沒挪腳步,慕容恪就一把抓了來,拉著她的手臂前行。幸好她穿的是男裝,山里男青年比較富貴又很實用的打扮……利索的棉褲,外搭牛皮護膝,獸皮短靴,綁著綁腿,上身穿著縫著虎皮的棉襖,扎著巴掌寬的藤甲帶,頭上戴著獸皮小帽,兩側垂下的絨毛護住了耳朵。戚老夫人怕她冷,又給她加了點皮毛擋風,弄得她渾身毛茸茸的,遠望,比獵物還獵物。再襯著她漸漸圓潤的小臉和白皙的皮膚,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間,就像就少年。
「這索橋看起來如此單薄,還是不要過去吧?」石中玉伸著脖子看了看,有點擔憂。
索橋是連著兩坐山峰的,距離並不遠,但也絕對超過了一個武林高手的跳躍長度。除非會飛,不然就一定得通過索橋,才能到達對面。
「有本王,你怕什麼?」慕容恪輕拉著石中玉,不抓疼她,卻也不讓她逃開。
一般情況下,這種路況得有小兵先探路才行。也不知怎麼,今天慕容恪特別莽撞,或者說……急切?反正他沒吩咐手下什麼話,也沒等別人有反應,率先就踏上那搖搖晃晃,似乎落一片羽毛就會斷掉的橋上。
孫軍嚇了一跳,長要上前阻止,卻被孫福珩攔住。別人看到這情形,包括輕煙在內,都有點莫名其妙,但孫福珩是慕容恪身邊第一近臣,他不動,其他人也只好看著。
橋上,慕容恪閑庭信步似的,走得極慢,卻不是害怕,倒仿佛在等什麼。而石中玉則戰戰兢兢,緊緊抓著慕容恪的手,身子全僵了。
既然是索橋,就是沒有橋面的,只是粗大的繩索和結實的野藤緊緊交纏,因為是冬天,前兩天還飄過細雪,走起來相當滑,連吊橋也不如。
石中玉不禁懷疑慕容恪的目的,他平時拿她當大寶貝似的,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到,現在為什麼讓她冒險?抬頭,見他似笑非笑的,倒像挺高興,又像是預謀。
哼,想看她小鳥依人,嚇得往他懷里鑽?她才不讓他如意。雖然從橋的縫隙往下看,就見山澗極深,到處是光果的岩石和尖崖,實在是挺可怕的。再加上索橋被山風吹得搖晃……
「小玉,我們在一起。」正咬牙堅持,慕容恪突然說了句。
語氣,竟然分外溫柔,就像親吻著她的耳垂時呢喃著說。
「啊?!什麼在一起,現在不是在一起嗎?」。她繃著嗓子問。
「更親密一點的。」慕容恪說著,摟緊石中玉的腰。然後,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刀?拔出來?他要干什麼?!
石中玉愕然,張大的眼楮只看到那刀鋒的寒光一次,正砍在索橋的欄繩上。然後,刀光再閃,又砍向了另一邊。還有,腳下。
驚呼聲中,石中玉完全不知道慕容恪為什麼這麼做,就像有毛病似的。然而下一秒,慕容恪一手緊緊攬住她的腰,另一手在欄繩上纏了兩圈,接著就是一跺腳。
兩側的欄繩已經被砍得只余一絲,勉強還連著,慕容恪這麼腳下用力……他可是大燕第一高手的實力啊,于是那索橋憑空就斷了。
石中玉在身子跌落前,只來得及听到一句話,「放松,有本王在,傷不到你。」
可是,害怕是本能反應好不好?這可是自由落體運動啊。重生前玩蹦極,掉下去時也要尖叫出聲的有沒有?況且,以前在熙海時,她已經從橋上掉下去過一次了,為了免于她受傷,慕容楚的背差點摔爛了,這還虧得他有內功,沒有傷到脊椎。
她有心理障礙!
這次好一點,因為兩峰之間距離比較近,而且他們還沒走出多遠,所以那一蕩之力相對要小得多。而慕容恪還像很熟悉地形似的,在蕩下時運功像側方移動,然後腳尖點上一塊突出的岩石,再沿著山壁滑行了十數米,又蹬上另一塊山石,最後輕巧的落在絕壁處的一片突起處。
身後,是個山洞。
石中玉的魂都嚇飛了,就算她不愛大聲尖叫,也是驚叫連連。若不是慕容恪一直把她抱在胸前,她連站都站不住了,很沒出息的嚇軟了雙腿。
而在他們玩空中飛人的時候,站在橋邊的人也嚇傻了,但所有人都看到是裕王殿下自己砍斷的索橋,所以只驚呆著,卻沒有害怕焦急。
「裕王殿下瘋了不成?」輕煙捂著胸口說。
「殿下可不是瘋了嗎?見了王妃,就沒有不瘋的時候。」孫福珩嘆道。不經然想起殿下與小玉在太府都、裕王府中的情形。殿下見了王妃,從來沒有理智的,這次也一樣,虧他想得出來,並且真做得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銀盤急問。
孫福珩老臉一紅,「反正是殿下自己的安排,那個絕壁上的山洞,是我們來探山時無意中發覺的。殿下……似乎想帶王妃在這邊住幾天,好好清淨清淨。大家不要管了,回去報平安就好,也別來打擾。」
輕煙是個直腸子,聞言萬分不解,但自個兒相公扭扭捏捏的,她想追問,卻沒有開口,其他人也莫名其妙,不明白裕王殿下為什麼唱這一出。也有那心思靈活的,比如銀盤和孫軍,只低下頭暗笑。
殿下一直想和王妃親近,王妃也不知是害羞啊,還是氣殿下之前的行為,或是擔心殿下的身體,總之似乎老躲著。這不,逼得殿下連損招都出了。唉,山中歲月長啊。
兩人被困在絕壁山洞中,王妃又沒有武功,那還不任殿下搓扁捏圓?若王妃想搓扁捏圓殿下,估計殿下也很樂意。至于說天寒地凍、吃喝穿戴,殿下那麼愛惜王妃,之前又做了諸多計較,肯定早準備好了。大家別來打擾,該干嘛干嘛去就好,讓人家小夫妻好好「清淨清淨」。
眾人或疑惑,或明了,眼見天已黃昏,馬上就會全黑了,只能結伴先回到駐地,自然由孫福珩去向戚老夫人及寧山王等人解釋。
而同一時間在山洞中,石中玉的腿終于可以直立行走,向後退著退著,直進了山洞中。
然後,驚訝萬分。
「什麼地方?」她瞪大眼楮問。
「洞房。」
「洞房?!」
「是啊。這里是個山洞,可以當房子用,不是洞房嗎?」。慕容恪一邊混賴答著,一邊把身上的大氅月兌下來披在石中玉身上,然後徑直去找柴生火。
他的女人,自然要他來疼,可舍不得她受了寒。
可石中玉此時感覺不到寒冷,全是納悶了。
左右看看,石洞是個葫蘆形,她現在站的這一邊比較大,靠右邊似乎還有個小一點的,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兩洞相通,干燥又干淨。不過不似天然,而是被仔細打掃過了。
在最左面的平整處,離洞口最遠而且背風,支著一個軍用帳篷,厚厚的料子,外面還附了皮毛。因為帳篷敞開著,里面的情況也很清楚了然……鋪了厚厚的干草,上面還加上了一層層的皮毛褥子、被子、棉枕頭,看著就暖和。
另一側,有一大一小兩個筐子,還有一個大水缸。
居然!居然是一個大-水-缸!
在洞口,甚至有一塊擋風的大石頭,此時已經被慕容恪推著,堵死了洞口,只余縫隙向里吹著山風,換著空氣。
「你這是干什麼?」石中玉簡直莫名其妙,「這洞是你布置的?總不會是天然的吧!」
慕容恪笑而不得,眼神曖昧得連瞎子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石中玉哭笑不得。難為他,怎麼把這些東西運進來的。怪不得他說,要在一起。她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怪她在駐地不給他機會,所以出了怪招。
「你什麼意思?」她故意冷起來,拿喬。
「讓你不理我!」慕容恪嗖的竄過來,一把抱住石中玉,「讓你對我不冷不熱!」
「所以你綁架我?」石中玉哼了聲。
「你是我妻子,怎麼能叫綁架?」慕容恪很認真地說,「以前你說過的,這叫蜜月,叫情調,叫二人世界。雖然我不明白你哪來這麼多新鮮詞,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立即送我上去!」石中玉掙扎了下,但沒有掙月兌。
慕容恪抱得如此之緊,好像生怕她會消失似的。
「這回不听你的,我就要囚著你,讓你跑不掉。」慕容恪眼珠子有點發紅,「沒有各種各樣的事,沒有各形各狀的人,沒有天與地,沒有長輩,沒有孩子們,就只有你和我!你和我!你和我!」他不斷重復著,慢慢俯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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