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夾層里的東西
黑暗中,她沒看清是誰,不是她最熟悉的懷抱,但死亡瞬間的曙光令她本能的信任,伸臂抱住那人的脖子。從火的煉獄中,突然進入清涼黑暗的世界,生死的轉換,令她一時迷糊。
也就在同時,頭頂的翻板驀然合攏,擋住了濃煙和火焰。但地道中卻不黑暗,因為一盞微弱的燭火和小猴子衣袍上最後一點火苗。
「長天。」看清那張年輕英俊又近在咫尺的臉,石中玉驚訝。
來者,根本是她想象不到的人。她意外之下,連皇長孫殿下的尊稱也忘了,直呼其名。
「我來晚了,你有事沒有?」慕容長天焦急萬分。
石中玉這才發現她還被慕容長天抱著,連忙道,「我沒事,放我下來。」
慕容長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輕手輕腳放下她。
石中玉雙腳落地,卻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想撐住牆壁,沒想到這地下通道極為寬大,竟像是能跑馬似的。不過她的手並沒有空,一邊是慕容長天緊緊抓住,另一邊的小猴子迅速攙扶。
「這是怎麼回事?」她感覺黑暗有如潮水般要淹沒她,拼命想把頭露出水面外,呼吸著。
「皇後要殺你,要挑撥七皇叔和皇祖父的關系。」慕容長天看著石中玉努力要把游離的目光重新聚起,心中大痛,毫無隱瞞地說,「三皇叔早就料到,所以自己到宮中纏住皇後,讓我來救你。可是……沒想到皇祖母的動作這麼快。」
石中玉只感覺憤怒像點燃的炸藥,砰的一下在心中爆開。
太狠了,那個姓夏的女人。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陷害別人,而且讓那麼多無辜的人為她的計劃陪葬。可這個通道是怎麼回事,明顯不是新挖的。所以,上午慕容楚才對她說,絕對會讓她沒事嗎?這皇宮中,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她腿一軟,完全被腦海里的黑潮吞沒。但在滅頂的一瞬間,她模出珍藏在懷里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塞到小猴子手里,「裕王……裕王……」她喃喃的、用力的念著,希望小猴子能懂她的意思。然後又轉頭對慕容長天吃力地說,「別傷害小猴子,放他走。」
說完,她完全失去了知覺。
塞給小猴子的是,是夾層里的東西,是一只木簪,雕工很差,木質也差,但上面卻刻著一個人的名字。當時看到這簪子時,石中玉有如被陳麗華附體,完全明白這位元後的意思。
如果這只是女人自己的秘密,她會讓這木簪陪她進墳墓去。可是,這才是真正可以保住她唯一兒子的東西。她了解自己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老公->,所以之前被燒毀的密詔只是個晃子。她太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承諾大多不算數,唯有武力可以保衛一切。而送她木簪的人的承諾,她卻深深地、深深地相信。哪怕她跌入黃泉,那個人也照樣會實現諾言。
「她吸入了太多熱煙,而且煙里有毒。」慕容長天抱著軟倒的石中玉,急速診脈。
「煙里還有毒?」小猴子驚訝莫名。
身為最底層的宮人,他不想知道皇家秘密,可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听到太多了。事到如今再裝傻也沒用,況且石中玉臨昏迷前為他求情,他心中感恩。盡管他也明白石中玉這麼做是有私心,保著他的命,才能讓他把東西送到裕王那里。但,他知道天真道長心善,也顧念到了他。
他是肢體殘缺的小人物,命比草賤,有人能這麼對他,已經令他感激莫名了。況且出了皇宮,他也不知道能去哪,能做什麼,既然臨死前認了主子,就唯有忠誠下去。因為以前遇到的一個老公->公告訴過他,既然隨時會死,不如選擇忠死,見風使舵的人死得更快,更慘,還有惡心的名聲。
「你也中毒了,只是不深。」慕容長天抓著小猴子的手腕,診道,「她是……她身子本就虛弱,所以暈過去了。快走,再遲些救治,只怕有誤。」石中玉是女人,而且有了七皇叔骨肉的事,慕容長天還是沒有透露。畢竟,小猴子可能是小玉的心月復,臨失去意識時還囑咐要他小猴子活下去,但終究不能讓他徹底放心。
令他更想不到的是,皇祖母居然那麼急切地想讓小玉死,放火不夠,還放毒煙。幸好他還沒來太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可就算是如此,小玉的情況也很危險,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多拔毒排血的藥是不能用的,而她中的毒有點深,能……醒過來嗎?若醒了,孩子能健康平安的生下來嗎?
慕容長天的心亂極了,抱著石中玉快步走著。小猴子在前面提著燈籠照亮,也不說話,直走了半個時辰,才出了暗道,進入一輛等候多時的馬車,直接送到了附近的陵王府上。
「守在這兒,別讓人吵醒她。明天最遲午時,孤與陵王必會回來。」安置好石中玉,下了針,暫時穩定住了她的傷情,慕容長天對小猴子說。隨後,又給了小猴子一瓶草藥,因為後者的臉被火燒傷,半邊臉全是燎泡。至于吸入的少量毒煙,事後喝兩劑湯藥就沒事了。
三皇叔沒有帶家眷入京,身邊只有百來心月復隨從,因此偌大的陵王府顯得冷冷清清。不過這也避免了人多眼雜,小玉安置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現在映的火大概會燒完了,必會驚動才恢復神智的皇祖父,皇祖母和母妃也會假意關懷,親自到現場去。這時候三皇叔肯定不能回來,他也必須盡快回宮,以擺月兌嫌疑。要知道他安排在東宮的替身,並瞞不了多久。可這邊,小玉的傷情不樂觀,要有人近身照顧。
其實,他並不完全信任這個很面生的小太監,可生死關頭,哪還顧得這許多?當然,一會在外面,他還會安排三皇叔的人,兩相牽制,就算他不在身邊,也要保證小玉沒事。
快速布置好一切,慕容長天急急往宮里趕。他有自己的人脈,因而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東宮。到達時,他的替身和侍從們正急得團團轉,見他來了就立即幫他更衣,並告訴他,映大火,現在已經成了一片灰燼。皇上、皇後和太子妃殿下已經趕去了,剛才太子妃譴人來招皇太孫,已經催了五六回了。
「陵王殿下在嗎?」。他心里有數,聲音穩定地問。
「听說一直和皇後一起,在皇上身邊侍候,現在只怕還留在皇上身邊。」一名侍從答。
果然不出三皇叔所料,皇祖母動手時,必然在皇上跟前待著,以擺月兌自個兒的嫌疑。而三皇叔也一直纏在那兒,讓他這邊的營救行動順利。他們叔佷二人配合得好,可惜事先無法阻止皇祖母,讓宮中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匆匆趕往映。遠遠的,就見皇祖父、皇祖母和母妃都坐在不遠處的涼亭里,身邊圍著好多侍衛、宮女、太監。而映,已成一變焦黑的廢墟之地。
皇祖父的臉色很難看,隔著這麼遠,都覺得他的臉蒼白得不正常。這令慕容長天不禁心里有怨,皇祖父身體這麼糟糕,皇祖母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生事?她為了自己的私願,就可以不顧忌皇祖父,不顧忌大燕的天下,不顧忌所有嗎?
生平第一次,他對那個應該母儀天下的人產生了不滿和反抗之心。而當他正要上前問安行禮時,身後突然傳來喧嘩、斥喝和急促的馬蹄聲。
誰敢在宮中、在皇上、皇後和太子妃面前騎馬?
他回頭望去,見黑沉的夜色中,在這黎明到達前的一刻,一人一馬飛馳而來,到他身邊不遠處時,馬兒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生生累得暴斃,而馬上的人縱身躍起,身子也是晃晃,卻在才站穩的一刻,疾速向前奔。
「什麼人?站下」有侍衛阻攔,
那人揮手間,侍衛有如敗絮,慘叫著跌入遠處花叢。于是更多的侍衛圍上來,可那人舉手投足間宛如摧枯拉朽,竟沒人能抵抗得過他一招。
「七皇叔」慕容長天叫了聲,追上去,不知是驚是喜還是害怕。
「老七」皇上、皇後也同時喊道。
可慕容恪根本不理,直接踏入映的廢墟。他並沒有喊叫,只是舉目四顧,沒有人看到他眼里的恐懼,只看到他的煞氣和霸道。
「小玉。」他站在焦黑一片的瓦礫中,輕聲說,根本不像是在找人,而是呢喃耳語。
沒人知道,此時他在拼命感應,卻感覺不到一絲石中玉的心靈回饋。黑暗,他心中感覺到的只是黑暗,這令他的心好像被潛藏著的猛獸漸漸吞食,直到丁點不剩。小玉真不在了嗎?否則,為什麼他體會不到她的生命力?
「她在不在里面?」驀然,他扭轉身,問著大燕最高位的幾個人。
「老七」皇上站了起來。夜風中,他就是風中的殘燭,而慕容恪的身上,逐漸染出地獄般的酷烈氣息。
「深更半夜的,睡在里面的人,怎麼可能不在?唉,可憐見兒的,花朵一般的年紀。」皇後突然嘆息著說「那麼多人,竟一個也沒跑出來。」
皇上心頭大震,怒目看向皇後。
她還嫌不夠亂嗎?或許這亂局正是她所要的。可是這個淺薄無知的女人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可是,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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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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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66不介意名次的,假如那是真實成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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