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並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還以為一切天衣無縫。
這件事謀劃這麼久,現在終于告一段落,回到客棧後,她只覺得非常疲憊。是累心,也是累身,還有累腦子。
眼見天色還早,她睡不著,就囑咐牛蠻和康涵柏好好守著銀子,留在客棧,自己則帶著屈忽昀出來閑逛。
「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她安撫也想出門的牛蠻。其實她想單獨待著的,可那三位不放心,于是只好把最熟悉東城和南城的屈忽昀帶上。
不知不覺,兩人說說笑笑的逛到了南城和東城的交接處,每逢晚間就熱鬧非凡的地界。由于兩人換回了普通的衣服,逛了大半天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不過,石中玉打算回去時,卻在街市上遇到一個熟人……那個測字的先生。
「你我也算有緣,本道免費幫你測個字如何?」那假士攔住她。
「又測?」石中玉簡直哭笑不得了。
「開個張嘛。」
「不是吧你?這都晚上了,快洗洗睡了,你還沒開張?」石中玉驚訝地瞪大眼楮。
測字道士一笑,「測字這個東西,和賣古董是一樣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我只要測對一票大買賣,就能得千兩黃金哦。別忘記,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不過你已經幫我測了兩次,沒一個準的。」石中玉想想,記起是有這麼回事,「第一次你說我會嫁得好,可我明明是個男的。你說我家死去的人還有機會,可他已經死了很久。第二回你又說我會從筆墨上發財,到現在我還一貧如洗。道長,這第三回您就省了吧。」
「我測我測。」屈忽昀擠上來。連月來,他和石中玉識了不少字,雖然寫得像狗爬,但總想逮到一切機會顯擺。
「貧道以德。」測字道士笑眯眯地自報家門,然後又轉向屈忽昀,「你不用測,你這一生的運數都在這位小兄弟身上,隨他起伏涌落,不必擔心。」他指了指石中玉。
屈忽昀一愣,石中玉卻道,「先生,你這道士身份是假的吧?還起了道號?」
「這世上本就真假難辯,你就當行行好,讓我測一個字吧?。」以德勸道。
石中玉被纏得沒辦法,提筆寫了個「困」字。寫完之後,她暗暗吃驚。看來所謂測字也是心理學的一種,因為人總是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的心態表達在文字上。最近因為蘭望的事,她可不一直努力在困境中突破嗎?
可是,以德卻沒這樣解釋。
「困字,外圍內木。圍著,莊戶也。木者,水生。水者,財也。」以德搖頭晃腦地說,「最近小兄弟肯定發了點飛來之財。」
石中玉心頭凜然,第一次覺得這不管是真假的道士以德,真有點門道。不過,當她看到以德笑得無比猥瑣、還帶點諂媚和討好的臉,這念頭又被壓了下去。
他一定是蒙的!
「那怎麼呢?」她模稜兩可地問。
「好事啊,能怎麼?」以德笑道,「就是被人發現,那貴人也不會多言的。但你要想保住這財,必要從外圍處下手才好。」
「我再測一個。」石中玉看以德神神叨叨的,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句。隨後,她提筆在紙上寫了個「明」字。還在字外面畫了個圈,表示強調。
以德看著那個,露出古怪笑意來,「這個字就有意思了,明字分日月,日月乃陰陽,難道有陰陽顛倒的事發生?」
石中玉嚇了一跳,又覺得這道士高深起來。只是他笑得露出一口黃板牙,哪有半分仙氣。
「其實陰陽顛倒不可怕,可明字……難道要被發現?」以德捻著胡子,好像也拿不準,「不過你在明字外劃了個圈,像是銅錢的樣子,只怕你最近還有財可發,但卻是要勞心勞力,而且也與陰陽之事有關。」
「越說越神了。」石中玉拿了兩個肉包子出來,「因為不準,我還是不給錢。但你說半天話了,想必餓了,包子請你吃。」
「多謝多謝,貧道不戒葷腥的。」以德不客氣的抓過包子,「至于準不準的,要看你的前程才能作數。你才多大,好日子在後頭呢。到時候準了,別忘記……」
「黃金千兩。」石中玉接過他的話,又抱了抱拳,「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成想走了沒兩步就撞到一個人身上。那人是個胖胖的青年,可能被撞得疼了,狠狠瞪了石中玉一眼,在看到她身後強壯的屈忽昀後,才沒有罵出聲來。
「對不住。」石中玉還是很有禮貌的,同時走上前一步。
他令堂的,掉了東西也不撿。嗯,她沒收了,不還這種沒有禮貌和氣質的家伙!
石中玉彎,撿起小胖子掉的東西。是一本書冊,名為《衷心詞》。打開翻了翻,石中玉立即兩眼放光。
「什麼東西?」屈忽昀伸過頭來。
石中玉把他的臉輕推開。
「小孩子家家,不許看這種東西。」她板著小臉,瓷女圭女圭一般的模樣嚴肅起來,顯得非常搞怪,把屈忽昀逗笑了,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臉。
石中玉哪肯吃虧,撲過去打,兩人頓時笑鬧成一團,漸行漸遠。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慕容恪一身粗布衣裳,臉戴白色鬼面具,閃身而出。不過,即便是最低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透出那麼一股子華貴飄逸來。若不是這里是街市,若不是每晚有人買了面具戴著玩,他一定會引起圍觀的。
「平日里總是動心眼兒,倒沒見他這麼沒心沒肺高興過。」慕容恪哼了聲,「跟他在一起的小子是誰?居然給我外宿不歸。」
「一起進家丁院,又一起進水局院的。」孫福珩也是平民衣服,低聲答。
慕容恪沒說話,因為面具,別人也看不到他陰沉下來的臉。剛才看到那個高個子家丁捏石中玉的臉,他突然很不爽,想把那幾根手指掰斷。他還沒那樣捏過呢,話說在裕王府里,什麼好事,不都應該他第一個玩嗎?
但轉念又一起。切,不過是最低賤的家丁,他在意什麼?他是看戲的,要看那塊小石頭怎麼用這筆錢,怎麼躲過府里的明槍暗箭。
石中玉當然不知道自己被這麼可怕的人當做取樂的戲子了,回到客棧後,趁著那三位都睡了,就把那本冊子拿出來,挑亮油燈,細細看起。
沒想到啊沒想到,大燕居然有耽美小說啊!
前生,她是網站的編輯,雖然她本身不喜歡,但確也看過大量的耽美小說,對此實在太熟悉了。此時在異時空看到這個東西,心里那個親切啊。再看這本書,還配有式的插圖,裝幀精美,反而還印著書局名字和定價。
西山堂書坊。書價五兩。
媽媽的,一本耽美小說那麼貴啊。如果她們網站的小說作者听說這個,還不得大批的想辦法穿越哪。而且她看了看,文筆自然是好的,但故事情節性地不行。就這種書一本還敢叫價五兩?作者的話,應該拿錢更多吧。
如果她來寫的話……哼哼,後半輩子就只剩下數錢這種事了。她甚至不用自己構思,把以前看過的全內容默寫一遍就成。至于畫畫,她的工筆雖然不太入流,但勝在網絡發達,她看過的多嘛。
所謂,熟看春圖三百幅,不會那啥也會畫呀。
而且跨越了時空,就不存在版權問題了。果然,知識,就是金錢。
她仔細想了想,欣喜的把書藏了起來,怕這種重口味的書帶壞小孩子。然後,突然又想起以德道士。他說自己會以筆墨發財,發財又與陰陽有關,難道應在耽美小說上?不過寫書發不了大財,千兩黃金不必給他。那其他測字的結果,要不要听他的呢?
石中玉很不道德的想著,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幾個人就回到裕王府。在此之前,因為銀子不方便拿,她到吉聚成去,全換成了小面額銀票。從錢莊出來,她那個揚眉吐氣,雖然她只是過路財神,但之前她到最小的錢莊,她那賣身的三兩銀子也沒有收,現在一出手就一千兩,多豪氣啊。
「這錢要怎麼用?」康涵柏問。
「給我姐夫三百兩治病。」石中玉早盤算好了,「給範嫂子一百兩,昨天的事鬧起來,只怕她在府里也呆不住了,再拿去給王老十家一百兩。剩下的,等我求人留意,有機會就去城外買個莊子。」最後一點,是她昨天听了以德的測字真言,才決定的。
坐吃山空,何況這一千兩听著挺多,也算不得是山。蘭望是個硬氣的,自從身子略好,就一直想要搬出王府。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為王府效力,就不應該再住屬于王府的房子。就算他承認了夏世雄是干爹,但那也是為了給石中玉圓謊。在蘭望的心里,自己有能力時,願意認個干爹,好孝敬照顧。如今自己殘廢了,他倒不願意拖累人了。
所以,他這樣高貴品格的人真的很少見,特別還是從裕王府里出來的。石中玉為此格外敬重他,又因為人家夫妻給了她最初的溫暖,她有一種雛鳥心理,誰第一個對她好,她就把那認為是自己的家和親人,自然會幫助到底。
想到這兒,她腦海中又浮現中以德的模樣。在用筆墨賺錢的事上,如果說應驗是因為陰差陽錯,買莊子的事,就屬于以德的提醒了。那麼,他測的其他字,那些個解釋,對她的人生有指示作用嗎?最重要的是……他說的那個陰陽被發現的事……不會……真的被揭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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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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