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青菱的話,李姨娘輕嗤了一下,抬眼看了洛青菱一眼,「你如今這般猶豫,說不定就是那人的目的呢?這些都是說不定的,你的篤定也許是在他人的計算之中……」
李姨娘這般說,倒也有些道理。洛青菱思索了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我也不能十分確定,可是這件事情還是頗有蹊蹺的。至少我可以相信,洛雲水並非是幕後之人。如果她是,這些事情的走向就不會如此。那幕後之人顯然深恨洛府,想要置洛府于死地的。洛雲水就算對洛府有諸多的不滿,可也應該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是洛府的人,洛府衰敗了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
「而洛雲水,並不是那種瘋狂到玉石俱焚的人。她也並沒有什麼理由,要這般玉石俱焚。」
洛青菱下定了結論,心中已經排除了洛雲水的嫌疑。而至于銀花為何會如此,其實也有十分合理的解釋。正如她身邊的冬梅一樣,雖然如今,洛青菱早已經把冬梅送給了寧歸,正是讓他們二人好聯絡。畢竟當初她把冬梅留在身邊,就是因為阻止冬梅到寧歸的身邊,讓三皇子籠絡寧歸。
可既然如今二人已經聯系上了,而為了不讓旁人瞧出破綻,畢竟冬梅當初始終是她的丫鬟,二人往來被人瞧見總是難以解釋。所以洛青菱干脆便把冬梅給了寧歸,也避免了冬梅在自己身邊總要分神去關注和防備。
不過雖然如今冬梅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可是這對于解釋銀花的事情而言,依然是一個很好的範例。
有些人看似是某些人的主子,可是未必那下人是把他真正當成主子的。若是當奴才的有數個主子的時候,正是掩蓋自己身份最好迷惑人的方式。尤其是……當主子也被蒙在鼓里的時候。
雖說洛青菱無法理解銀花為何會替殺死自己親妹妹的凶手做事,可是她在替那人做事是毋庸置疑的。
洛青菱在心中盤算著,右手習慣性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十分果決的開了口,「不論如何,盯緊銀花,不要打草驚蛇如今我們剩下來的也只有銀花這一條線了,若是斷了,所有的線索也就會就此消失。」
到如今,她心中對于那幕後之人的人選已經越發的模糊,卻也漸漸的開始清晰了起來。
若是銀花這條線盯得緊一些,未必就不能找出那幕後之人。只是,到時候銀花的性命,估計就要丟了。畢竟以那人的手段來看,只要是會威脅到他身份的,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斬除。至于陳毅和那人究竟是什麼關系,似乎……也可以從先前的消息里頭猜想的出來一些了。
李姨娘咧著嘴點了點頭,右手十分快速的夾著菜往嘴里塞,眼見得桌上的菜以十分快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少。
待他終于吃的差不多了,隨手抹了抹嘴,看著一臉無奈的洛青菱,開口問道︰「對了,你明兒不是還要去金家赴宴麼?那金老爺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模清楚了沒有?」
「沒有模清楚也沒什麼關系,那位老爺子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模得透的。可是老爺子既然有那份心思要還我的人情,這就已經夠了,至于別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洛青菱撐著下巴,看著李姨娘吃的香甜,原本還不覺得怎麼餓的肚子忽然之間覺得有些餓了起來。
她對著侍書招了招手,開口問道︰「銀花在府里平日里都跟誰比較親近?又或者有什麼眾所周知不對盤的人麼?」
听到洛青菱的問話,侍書仔細的想了想,開口說道︰「關于銀花的消息搜集的並不多,也只有上次跟著三姑娘的消息的時候,才注意到了銀花。不過在奴婢的印象中,銀花似乎是一個老好人。在派系林立的大廚房里,始終都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跟所有的派系都似乎關系不錯。平日里也似乎沒有跟誰特別親近,更不會有什麼不對盤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自從姑娘被擄走之後,大廚房里的事情就都交給了三姑娘,莊子上的事情也都分攤了出去。哪怕是您回來了之後,府中的事情也都沒有再交到您手里了,所以原本一直在注意著大廚房的事情也就停了下來。」
洛青菱點了點頭,「原本注意大廚房的人是誰?」
「是映畫那個小丫頭,她自從來了院子里之後,因為年紀小又活潑,所以頗受人寵愛,平日里也不太做事,就喜歡到處瞎跑。後來奴婢發現她每日總是能帶來一些新鮮的消息,就干脆讓她也加了進來。不過在奴婢的印象中,銀花曾經似乎與夏荷的關系不錯。」
侍書說著,忽然有些猶豫了起來,「姑娘,自從去年夏荷她娘病了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回到院子里了。您先前讓奴婢去注意她,可是她也似乎並沒有什麼疑點……是不是,該讓她回來了?」
說到夏荷,洛青菱稍稍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
夏荷是柳姨娘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春香被趕出府的時候,那個前去勸說的人是夏荷,所以在春香回來了之後,夏荷很是心驚了一陣子。因為先前夏荷估計並沒有想到,洛青菱竟然會去把春香救了回來。
在春香回來了之後,夏荷就從此避開了洛青菱,以二等丫鬟的身份去做那些三等丫鬟的事情,並且不願意進屋子里頭伺候了。
當初洛青菱並沒有揭穿夏荷,而春香同樣也沒有,可是夏荷畢竟心虛的很。
直到柳姨娘死了之後,夏荷才漸漸的又恢復到了從前那般沉默的樣子,每日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替洛青菱繡些東西。可是與從前不一樣的是,夏荷的沉默不再是溫和淺笑著的沉默,而是陰郁的沉默了。院子里原本十分喜歡同她親近的小丫鬟們,也都漸漸的不再喜歡到她的屋子里去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夏荷的娘病倒,洛青菱讓她回去之後才算結束。
可是自從夏荷回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哪怕是洛青菱派了丫鬟過去詢問她有沒有回來的意思,夏荷也是始終沉默以對。
洛青菱不想為難她,所以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
畢竟叛主這件事情,在大韻還是十分嚴重的。更何況,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丫鬟跟在自己的身邊,洛青菱也始終有些不自在,而夏荷自己也始終心中有了一根刺。哪怕是今後二人盡釋前嫌了,估計就算是洛青菱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她也會心中遲疑,覺得洛青菱始終都在懷疑自己。
對于夏荷,洛青菱並不想去計較一些什麼,可是畢竟是背叛了自己的人,所以她也不想當一個仁善到沒有了原則的人。她之所以沒有對侍書和紫鴛說起夏荷的事情,不過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罷了。
所以洛青菱搖了搖頭,「夏荷的年紀似乎也大了,你們若是有心,就去派個人問問她有沒有相好的小子。若是沒有,我這兒也可以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把她的奴籍銷了。她如今想必也沒法子適應當奴才的日子,畢竟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又是在我身邊的老人,給她一個好出路總比跟著我要好。」
听到洛青菱的話,侍書的眼神閃了閃,隨即應了下來。
說起這件事兒,洛青菱不由得抬起頭看著侍書,眼神有些戲謔,「咱們院子里頭,你的年紀算是最大的一個了。平日里我倚仗你太多,倒還真沒想到過這件事兒。對了,你同那吳小哥的婚期在什麼時候?到時候就算我不好過去,也是要給你多添一些嫁妝壓箱底的。」
在洛青菱的跟前,侍書似乎就少了那些羞澀,大大方方的說道︰「奴婢倒是不急,就算奴婢的年紀大了些,畢竟表哥不會嫌棄,更是早已經定了親,就等著挑個好日子嫁娶便是了。只是姑娘既然想到了奴婢,就應該想想春香和紫鴛幾個丫鬟的事情了。尤其是春香,她年紀較長,看她的樣子似乎也沒有相好的小子,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是會留來留去留成仇了。」
听到侍書的話,洛青菱啞然失笑。
「你說的對,我是該好好考慮考慮春香的親事了。只是這件事兒總得看她自己的意思,我也不好亂點鴛鴦譜。你平日里沒事兒就替我旁敲側擊一番,看看春香的口風如何。」
二人正說著,便听的門口珠簾響動,還有春香沒好氣的聲音。
「既然姑娘這般關心奴婢嫁不嫁得出去,倒不如姑娘好好關心關心自個兒的親事,也好讓奴婢不要時刻都替姑娘擔心著。奴婢便是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也沒什麼,只要姑娘不嫌棄就好」
春香端著清茶進了屋子,小心的把清茶放在桌上,垂著眼說道︰「奴婢並不想嫁人,若是姑娘認為這不好,那奴婢嫁誰也無妨,只要姑娘看著好就是了。若是姑娘不覺得有什麼,就放任奴婢這一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