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青菱一直窩在府里的時候,金致嵐來找過她一次。
遣開了所有的人之後,金致嵐握著洛青菱的手,一臉激動的開口說道︰「你真是神了你怎麼知道西邊會急缺蔬菜米糧的?先前壓根就沒有消息啊要不是這一次老爺子听了你的話,先前存好了貨物的話,只怕這一次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大把的銀子從眼前飄走了」
洛青菱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回來,心中暗恃,果然歷史還是會回到當初的軌跡的。
只是這話要怎麼去跟金致嵐說?難不成要對她說自己是重活過一次的人,所以知道這些的麼?
還是說自己其實是茅山道士,能掐會算?
不過幸好,金致嵐並非是沒有眼色的人,看到洛青菱的表情之後,也就十分明了,不再開口追問了。畢竟這種事情都是機密,若是說出來了,人家能賺錢的法子也就沒了。
若不是洛青菱要結交金家,若不是她身為官家女子不得從商,而商人地位又太低的話,興許這消息壓根就輪不到金家了。
洛青菱三番兩次的送給金家那麼大的人情,自然不會是在做無用功。
只是對于如今的洛青菱來說,金家欠自己的人情,其實對自己來說一樣沒有什麼用。不過是希望在今後,能夠在困境的時候有人拉上一把,僅此而已。
時間從這樣無聊的狀態里很快的溜走,瞬間走到了當初皇太後定下的婚期。
安王府與洛府的聯姻,在京城里頭也算得上一件大事了。
洛府請來了兒孫滿堂六親皆在的福娘給洛青菱來梳頭,那福娘是一個眉眼彎彎看上去十分和氣的人,顯然是做這個已經做慣了,看洛青菱似乎興致不大,以為是緊張的,便妙語連珠的逗得屋子里的人都合不攏嘴。
倒是洛青菱的幾個丫鬟知道洛青菱為何會如此,只是她們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跟著那福娘一起笑。
紫鴛把梳子遞給了那福娘,那福娘很是麻利的淨了手,一邊替洛青菱梳著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富富又貴貴。」
侍書一邊看著洛青菱的臉色,一邊給那福娘遞過珠寶首飾,讓她給洛青菱戴上。
而洛青菱此時並沒有多大的哀愁,也不覺得有多大的歡喜,只是覺得一片茫然。
自己難道就這樣嫁了麼?嫁給一個自己痛恨了一輩子的男人?
她倒是一直在想法子,只是這一次皇太後捏的實在太緊,而她與皇太後的實力對比,壓根就不像貓和老鼠那般,更像是老虎與老鼠那般巨大。她縱是想盡了辦法,在皇太後那兒也搔不到一個癢癢。
有無比了解她的李姨娘在皇太後的身邊,再加上皇太後捏著自己身邊人的性命,這婚事,不結也不行。
在所有的東西都弄好了之後,福娘便出去了,留下洛青菱和幾個丫鬟坐在屋子中等著。
這時春香端來了一碗十分濃稠的玉米雞絲粥,還有一些點心小菜。東西不多,全都藏在了食盒里,被春香遮遮蓋蓋的帶了進來。她一邊放下了這些東西,一邊小聲的開口︰「姑娘,今兒還有的折騰呢,先吃上一些東西墊一墊肚子罷。」
洛青菱點了點頭,走了過來。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兒拿來的?大廚房里如今應該是忙的團團轉了,哪里還有心思弄這些?」
春香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把門給關了一半,一邊小心的看著外頭不讓人瞧見。听到洛青菱的問話,不由得面上有些發紅。
「回姑娘的話,這些都是奴婢自個兒在小廚房里做的,味道不比那些廚子們做得好,姑娘不要見怪。」
「姑娘怎麼會怪你呢?謝你還來不及呢」
紫鴛十分快嘴的接了一句,笑著跑到了洛青菱的身邊,替她將那些點心粥菜全部放好。
「紫鴛說的對,我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呢?今兒若不是你,我估計也是要被餓上一整天才行。到時候這身子都要抗不住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去喝了一口,眼神不由得亮了起來。
「沒想到春香竟然在吃食上頗為精通,之前怎麼一直都沒听你提起過?」
听到洛青菱的話,春香的面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紅暈,低聲回答,「回姑娘,其實奴婢做的並不是很好,都是一些鄉下小菜的做法。姑娘之所以覺得好,一個是餓了,一個是沒吃過所以覺得新鮮罷了。」
洛青菱很是認真的搖了搖頭,「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了,你做的很好,那就是很好,沒必要謙虛。」
她笑眯眯的看著滿臉紅暈的春香,開口說道︰「看來今後我算是有口福了,今後你可不許藏著掖著,有什麼長處就說出來。這麼些年都沒吃過你做的東西,著實是一件遺憾的事情吶」
听到她這麼說,春香十分認真的回道︰「如果姑娘喜歡的話,那奴婢日後天天做給姑娘吃」
「你的意思是,哪怕你今後有了男人,也都不管你男人吃什麼了?」洛青菱撐著下巴,開始打趣了起來。
春香被她說的一口氣沒喘上來,嗔了洛青菱一眼,面上的紅暈愈發明顯了起來,「姑娘,您都是要嫁出去的人了,怎的說話還這麼……這麼……」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一個好點兒的形容詞,只得嘟囔著說道︰「今日您出嫁,奴婢就什麼都不說了,省的兆頭不好。」
本來她是想說,洛青菱說話這麼口無遮攔的,當心安王殿下不滿。
可是後來一想,這種話在今兒是絕對不能說的,萬一日後靈驗了怎麼辦?
呸呸呸大風刮過大風刮過她可什麼都沒說出口
一看到春香的表情,洛青菱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不過她也不在意。她撿著那些小菜點心吃的很快,一個是因為真的是餓了,從一大早上起來就沒有吃什麼東西,一直弄到現在,折騰來折騰去,比練武的時候還要累。另外一個,則是因為新嫁娘往往是不允許吃東西的,若是叫人瞧見,自己還沒什麼,這幾個丫鬟就得受罰了。
在別人來之前,洛青菱已經抹干淨了嘴,把東西也都收拾干淨了。
一堆人來來去去,給她披上了紅蓋頭,外頭熱鬧的很,爆竹聲聲入耳。
洛青菱看著那紅蓋頭底下的一點點地面,心中有些惆悵了起來。
有人扶著她走到了外頭,將一碗雞蛋茶塞在了洛青菱的手里。這是在新嫁娘上轎之前,要給新郎官喝的東西。洛青菱看不到眼前的人,只是感覺到了對方把雞蛋茶拿走了。他大抵是喝下去了,因為洛青菱听見喜娘一溜兒的口彩,和周圍人歡笑的聲音。
那麼難喝的東西,真是為難他了。
洛青菱腦海中浮現出了這麼一個念頭,她被自己的念頭給逗笑了。
倒也是,安王應該是沒怎麼吃過苦的人,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像雞蛋茶這樣的東西,應該是從來都沒有吃過的。今兒算是折騰的狠了,到了夜里還有更難吃的東西呢。
她還沒有坐上餃子,便听的喜娘在身邊輕咳了一聲。
洛青菱翻了一個白眼,口中發出嚶嚶的哭泣聲,可是面上的表情卻是極其無奈的。沒得法子,如今就是流行哭嫁,明明大夫人都不在了,沒得娘親陪著哭,她都非得要哭上一把。
她好不容易坐上了轎子,便听到外頭喜娘咳嗽的聲音。洛青菱想了想,把手里的一把扇子給丟了出去。那扇子上頭系著紅包和手帕,在起轎的時候丟出去,這正是俗稱的「放性地」。大概的寓意,便是意味著把小性子留在娘家,不會帶到夫家去。
轎子抬起,穩穩當當的向前走,八抬大轎倒是穩當的很,可是她只覺得腦袋上的東西重的很。身上的東西也重,像是足足弄了好多銀子打在那衣服上似的,壓得洛青菱肩膀疼。
走了沒一會兒,喜娘又在外頭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洛青菱這回想著應該沒什麼事兒了,又仔細的想了想規矩,覺得好像並沒有遺漏掉什麼,所以就沒有理會那喜娘的咳嗽。
她在心中暗自替那喜娘擔憂,她這麼咳,不會是得了什麼病罷?
大喜的日子喜娘卻得病了,這要是讓皇太後知道了,那不是要重重罰她的?
不過這個喜娘顯然並不是因為得病的關系,而是因為看見了路邊太多人,用咳嗽提醒那些侍衛去攔著那些人,以免阻擋了隊伍。這皇家娶親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可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喜娘能夠擔當得起的。
這一列長隊按照原本定下來的路線,繞了大半個京城,吹吹打打散了許多銀錢出去,才終于算是走進了安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