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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書看著洛青菱的臉色,似乎頗有一些震驚的樣子,侍書說話的時候便有些小心了。
「回主子的話,您已經有一個來月的身孕了,不過脈象微弱,不仔細的話也難以下定論。」她小心翼翼的組織著言辭,以免讓洛青菱的情緒起伏太大。
「主子底子本就不好,屬于老話說的寒底,能懷上這個孩子本就不易。方才的御醫大抵也是沒太仔細,所以便忽略了。」侍書打量著洛青菱的神色,結結巴巴的說,「不然讓奴婢再替主子把一次脈?奴婢如今想來,也有些不太能肯定……」
洛青菱點了點頭,又一次伸出了手。
她看著侍書的神色,開口說了起來,「我信你不會隨意診斷,你說我有了,那我必然是有了。」
「可是……你覺得那麼一個在宮中多年被稱為‘婦科聖手’的老御醫,會那般不仔細麼?更何況我如今是什麼身份?將來會是什麼身份?他便是再糊涂,也不至于會犯這樣的錯」
听到洛青菱的話,侍書的眼神閃了閃,沒敢繼續接話了。
洛青菱越想便越是生氣,雖然她的確有留下來的想法,可是在沒有確定之前,她並不想被綁著。
更何況安王將會是大韻的皇帝,她再如何也不希望當皇後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母儀天下之類的詞,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次的事情,安王應該早就知道了,可是卻偏偏瞞著她還假模假樣的找了御醫來做戲
洛青菱起身在屋子里轉了好幾圈,轉過頭去問侍書,「不是說懷孕的都會孕吐麼?我怎麼一點都沒有?也就方才稍許有一些感覺,如今便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這……大抵是要看個人的,有些人孕吐的十分嚴重,有些人頭三個月沒有,反倒是到八個月的時候才開始吐,也是說不準的。主子這胎本就很虛,能保住都艱難,大抵是這個緣故。」
听到侍書的話,洛青菱神色復雜的撫模著自己的肚子。
在這里頭,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是她和安王的孩子……可是,這也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她想著,心里又是舍不得又是生氣,紛亂如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還是紫鴛上前開了口。
「主子,靜安師太他們已經動身了,說是今日就要離開京城。先前主子就說到了時辰要提醒,如今雖然時辰還未到,不過想來也該準備準備了。」
听到紫鴛的話,洛青菱的心情終是平復了下來,點了點頭。
「你說的倒是沒錯,春香,來替我選衣裳。」
看到洛青菱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一些,幾個丫鬟都是松了一口氣。紫鴛把侍書拉到了一邊,輕聲說了起來,「看主子的表情,似乎並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懷上。」
侍書點了點頭,面有憂慮之色,「可是主子身子弱,這一胎必定要生。若是不生十有八九會死,若是生下孩子,還能多一些生機……可是我瞧主子這模樣,大抵是不想生居多啊……」
「此事咱們也決定不了,到時候你如實同主子說便是。這好歹也是安王和主子的第一胎,若是……哎……」
她的話沒有說完,面上流露出了猶豫為難的神色。
「你們兩個在外頭嘀咕什麼?紫鴛,進來替我束發。」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皆都收了聲,進了里屋替洛青菱張羅了起來。
等洛青菱到城門外頭的時候,金家的車馬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若不是洛青菱早就說過要來送行,他們大抵也不會在這里等著。
洛青菱到的時候,月娘幾個都在車隊外頭等著。
看到洛青菱一臉焦急的樣子,月娘輕輕笑了笑,「不必著急,在你沒來之前車隊是不會走的。」
「我怕我送不了阿娘,到時候兩地相隔,想見一面也難了。」
月娘模了模她的臉,「不打緊,咱們母女本就聚少離多,只要相互知道消息,你能過的好也就好了。其余的,那都不算什麼。」
看著月娘溫柔的臉,洛青菱眼圈忽然紅了。
她抱著月娘,如同兒時一般,心里頭酸澀無比。她很想就這麼跟著月娘一起走了算了,可是心里頭卻明白,便是跟著月娘一塊兒走了,到底還是要被追回來的。
尤其是……安王知曉了她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必然不肯放手。
而這個時候,趙寶珠和趙久楠也過來了。自從洛府出了事之後,他們便一直擔心著,可是安王府他們卻進不去。說是安王吩咐的,王妃心情不好,這段時間誰也不見。
也是他們打听到了金家的車隊今日離城,知道洛青菱必然會出現,所以才出現在了此處。
一看到洛青菱,趙寶珠便開口說了起來,細細碎碎的嘮叨,「我說你這個姑娘怎的就不讓人省心呢?洛府出了事不知道我們會擔心麼?也不派人傳個話,連門都不出了,是想怎麼著啊」
听到趙寶珠的話,洛青菱愣了一下。
「我派了人過去傳話的啊……洛府出事之後,王爺說外頭那些人必定還在尋找洛府幸存下來的人,不讓我出門。我想著既然跟你們打過招呼了,不出去也好……」
說到這兒她便頓住了,趙寶珠不至于會欺騙她,那麼欺騙她的……便只有安王了。
洛青菱的心情變得愈發的復雜了起來,那個在火光里仰著頭對她微笑的人,和上輩子冷酷無情的人重合了起來。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安王?還是說她的動心和感情,其實都是在自欺欺人?
看到洛青菱的表情,趙寶珠也愣住了。
她不是不聰慧,看到洛青菱這般,便猜到了真正的原因。
趙寶珠小心翼翼的看著洛青菱,輕聲問道︰「你……該不會是對那安王動了心罷?」
看到洛青菱沉默不語還有她的表情,趙寶珠的一顆心便往下沉了沉,「你怎的這般糊涂?你明明知道那人是個什麼性子,今後會走什麼樣的路,你還陷進去做什麼?」
見洛青菱一直沉默著不吭聲,趙寶珠也起了火。
「早說讓你嫁給我二哥你非不肯如今好了,落到這種地步被皇太後逼著嫁給安王你開心麼?你知不知道那人心機有多深,背著你做了多少事?你以為你跟宅子里的幾個傻姨娘交過手便算是不錯了?人家那是在娘胎里就開始斗的人你的心眼多得過人家麼?」
「行了……你別說了……」趙久楠在一邊看不過去,拉了拉趙寶珠,卻被她一把甩開。
「我不說?我不說這傻丫頭得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平日里瞧你那精明勁兒,還以為你看的通透,結果卻是個最傻的安王待你便是有幾分真心那又如何?你以為他會因為這幾分真心而為你放棄皇位?你以為這幾分真心不會因為時間和新的美人而磨滅?」
洛青菱面色黯然,輕聲說道︰「他……在洛府那時候沖進火里了……」
听到洛青菱的話,趙寶珠愣了一下,很快的便又反應了過來,面帶譏諷之色,「你不會認為他是為了你而沖進火里的吧?」
見洛青菱無話可說了,趙寶珠也是嘆了一口氣。
「就算他是為了你又如何?那人心機太深了,走每一步路都會習慣性的去算計。哪怕有真心,那也攙雜著算計。你若是能接受這樣的日子我也就不會說什麼了,可是你偏偏又是個心氣兒高的,又怎麼能受得了呢?」
「可是……如今我懷了他的孩子……」
看到趙寶珠驚訝的神色,洛青菱露出了一抹苦笑。
「你說的我都明白,當初我也想著要離開,連後路都準備好了……可是如今,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這個孩子……來的的確不是時候。」
趙寶珠嘆了一口氣,右手輕輕的撫上了洛青菱的肚子。
「沒想到我當干娘的第一次,卻是當了安王孩子的干娘……不過這也算是難得佔了一次那狐狸的便宜,這也算得上是唯一的好處了。」
听到她的話,原本有些黯然的洛青菱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趙寶珠原來是希望洛青菱離開的,可是如今看來,卻似乎有些不能如此了……
她來的時候想說很多話,然而站到了洛青菱的跟前,卻發現不能開口了。
關于吐蕃,除了厥尊公主執意要嫁給安王這件事情之外,還要找一個世家的女兒嫁到吐蕃去。洛雲水死了,皇帝卻沒死,長樂公主必然是不能嫁的,三公主又已經是她的大嫂了。
所以據說安王有意讓她嫁到吐蕃去,不過這還只是傳聞,也沒必要在這時拿出來讓洛青菱煩心了。
若是那安王真的有這個意思,大不了到時候她削發為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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