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話咽了回去,紫萱搶先跪倒在地上叩頭︰「皇上,皇後請為臣妾做主,臣妾想請旨。」
皇後的臉色微變︰「你的事情,一會兒再說。」怎麼說打了傳旨之人的不是紫萱,她就算是有一肚子的惱意也無法對紫萱發作。
皇帝的意思卻不同,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錢老國公要如何處置才好,所以看向紫萱道︰「輔國夫人因何在這個時辰出現在宮門前?」
紫萱叩了幾個頭︰「錯嫁丁家三年有余,九死一生之後臣妾只想過些安穩的日子,請皇上和皇後……」
「請皇上和皇後賜婚我和輔國夫人!」錢天佑忽然排眾而出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幾個響頭。
紫萱听完急得差點暈過去,回頭瞪錢天佑︰「錢小國公,金殿之上豈可玩笑?妾不敢高攀任何人,只想安穩度此余生,請錢小國公成全勿要在此時百上加斤。」
皇後想到太後的叮囑,想了想嘆口氣道︰「輔國夫人的意思是終身不再嫁?」
紫萱聞言一口氣撞上來漲得臉血紅︰「臣妾並無意孤老一生。」
「那就是想嫁的人是錢小國公而非是錢老國公?」皇後馬上跟上一句。
紫萱當然要反駁︰「皇後娘娘,臣妾現在並無成親的打算。」
皇後皺起眉頭來︰「你即不是想孤老一生,又不同意天佑的所請——你是不是看不上天佑?」
看到錢老國公的眉頭倒豎而起,看到錢天佑看她的目光熱切無比,紫萱氣悶的就想大喊︰能不能放過我,我真得只是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把文昭養大、再找到回去的法子。
「再議輔國夫人的親事?」晉親王踏入金殿向皇上和皇後行禮後看一眼紫萱︰「本王,還沒有成親。」
金殿之上霎間靜得連呼吸之聲都不聞,長平等人看著晉親王有些呆傻︰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冰冷到一天說不了三句話的小皇叔會出現,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水慕霞的臉色有些變了,事情和他原本所設想的已經不同,看著晉親王他眯了眯眼楮,一只手下意識的去模自己的扇子,才想起來這個季節他不會帶把扇子在身邊。
紫萱吃驚的看向晉親王,錢小公爺向皇上請求賜婚她能理解,反正錢家叔佷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景陽鐘他們都敢撞啊;但是晉親王,她實實在在是沒有想到的。
晉親王迎著紫萱的目光點點頭︰「不好嗎?你就成了她們的長輩。」他的目光在長平公主等人身上一轉。此言一出連皇上和皇後的臉色都變了變,是長平公主的長輩當然也是他們夫妻的長輩了。
他的目光在收回時,有意無意的在水慕霞的身上停了一下;當然,他冷冰冰的臉始終沒有變。
皇上干咳了兩聲︰「皇叔,您的親事總要回明太皇太後和太後的,朕,不好為皇叔拿主意的。」事情好像是越來越麻煩,想到明天一大早他還要上朝,心底更加陰郁——什麼時候才能讓他去好好的睡一覺啊。
紫萱在晉親王的目光里沒有看到特別的東西,那目光就如同對她說「我要吃金米所煮的粥」一模一樣;這讓她輕輕的松了口氣,看來是被錢天佑給嚇壞了,居然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人兒——晉親王只是在她府中上養過傷,她也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去瞧一眼,除此之外別無交集,晉親王怎麼可能會對她生出好感來。
好在沒有啊,她真得無法天天對著一張冰塊臉過日子的。嗯,原來她看電視劇,對雍正那叫一個喜歡!但是眼前這位明顯不止是冷面男,他根本就是座冰山。嗯,怎麼說呢,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就是這樣︰她的確是喜歡冷面男,但是和冷面男要相對一生她真得做不到。
她對晉親王生出幾分怨念來︰你既然沒有那種心思,干嘛來趟這池混水啊;眼下的水,真得真得已經夠混了。
晉親王淡淡的道︰「本王自己選妃。」
皇帝和皇後對視一眼,對晉親王很是無奈;按理說晉親王的婚事不是什麼國之大事,人家要自己選妃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他們就是不同意肯定說不過去;但是要同意,皇帝和皇後是肯定不樂意的。
紫萱看到無人問她,只好自己開口︰「臣妾想請旨,就是想臣妾的親事由臣妾自己拿主意。」
皇帝和皇後看看紫萱,這要求也不過份,于情于理都是應該的;但是,太後不想她和水慕霞有點什麼,而錢天佑和晉親王又開了口,如今再怎麼讓她自己拿主意?這三個人,皇帝和皇後都不想他們迎娶紫萱為妻。
相較之下好像是讓錢天佑娶了紫萱為好,可是他們想到太皇太後以及已經和先帝和葬的端賢皇後,他們夫妻還真是不能讓錢天佑迎娶紫萱。
皇帝現在後悔讓紫萱和丁陽義絕了,原本紫萱頂著一個丁大夫人的名頭,哪里會有這些麻煩事情?他仔細的看了幾眼紫萱,真得沒有發現紫萱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可以讓人神魂顛倒到非她不娶。
錢天佑梗著脖子︰「我先開得口。」他是非娶不可的。
晉親王淡然︰「此事無先來後到。」他也是不肯放棄。
紫萱苦著臉開口,可是她的話顯然根本入不得皇帝和皇後的耳朵。
錢老國公上前扭住錢天佑的耳朵︰「你給我閉上嘴巴,娶妻當娶賢,你給死了那個心。」他是絕不會容紫萱入錢家的門兒。
錢天佑掙扎不休,但是錢國公卻向皇帝和皇後叩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佑的親事自然只能由我來做主;請皇上和皇後饒天佑胡言之罪。」
皇帝和長平等人的臉色卻更難看了,因為錢老國公把錢天佑弄到一旁去,又是請長公主的牌位、又是請駙馬爺的牌位,又是以死相逼就是不許錢天佑再開口請求賜婚︰那可就只余下晉親王了。
晉親王抬頭看著皇帝︰「現在,可以下旨了。」
水慕霞忽然站上前來︰「草民正在和輔國夫人議親。」他看一眼皇後慢悠悠的道︰「草民身無長物,成親之時怕是要在護國夫人府中。」
皇帝和皇後都倒吸了一口氣涼氣,而長平公主等人臉色巨變,盯著水慕霞就仿佛如同在看一個瘋子。
「你非要氣死哀家才可以?」太後扶著宮人的手走了進來,一臉怒容的盯著水慕霞︰「蕭家的嫡長子居然要入贅,你置蕭家于何地,置你父母于何地?」
紫萱沒有想到事情越來越復雜,錢天佑被他叔父制住了,晉親王還沒有解決,水慕霞卻又來湊熱鬧︰「臣妾謝王爺和水公子的錯愛,但是……」
太後和皇後幾乎是同時開口︰「你居然看不上晉親王和蕭家嫡長子?!」讓兩位母儀天下的女子動怒,還真不是人人能吃得消。
紫萱忍無可忍︰「太後和皇後請明言要臣妾如何做,是要和晉親王議親事是對,還是和水公子議親事是對?」公主們如此,太後和皇後也是如此,真當她是一朵花了那她也不能太過妄自菲薄。
太後「哼」了一聲︰「哀家听到景陽鐘響,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管是晉親王還是水慕霞,在她的眼中那都是手掌心里的寶兒,紫萱就是給他們提鞋也是不配的;但是紫萱居然如此不敬的反問讓她不知說些什麼好,于是不再糾纏這等小事。
皇帝馬上看向錢老國公︰「你說……」
錢老國公把長公主的牌位一抱跪倒在地上︰「臣一把年紀再無續弦的打算,請皇後娘娘收回成命;今天孟浪,臣也是不得已,但也準備好去追隨地下的長公主和長兄了。」
皇帝沒有話說了,責罰吧︰把錢老國公治罪,不要說事出有因就當著長公主的靈位,讓他也不好開口賜死;不罰呢︰規矩不能破啊。
太後也很為難,于是金殿之上再次安靜下來,無人再開口。
「哀家听說有人要治錢家叔佷的罪——他們做了什麼錯事,都是哀家的錯兒;」白發蒼蒼的太皇太後進來了︰「我那個可憐的孫女兒走得早啊,天佑這孩子沒有母親在身邊提點,事事總是會讓人欺了去。」
皇帝和太後連忙起身把太皇太後請了進來,連連說沒有要責罰錢家叔佷的意思。
太皇太後看看皇帝︰「哀家也知道他們是有錯的,可是端賢皇後只有一女,而那個可憐的孩子走得早,只留下天佑這麼一根獨苗,就算是有點什麼過錯,你們也多擔待幾分;嗯,應該查清楚,是誰總來害他們,讓哀家知道定不會輕饒他!」
說完她起身︰「天佑,過來護著哀家;還有你,也跟哀家來,哀家有幾句話要吩咐你。」她就這樣帶著錢家叔佷走了,皇帝和皇後誰也沒有攔,也不敢攔。
太皇太後向來不理世事,而且年紀大了有些糊涂你也講不通道理;有她在,誰也動不了錢家叔佷一根頭發。倒是太後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太皇太後當然是她打發人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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