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最深處,有一個通向山頂的口子,這就是山洞里唯一的光源了。
洞口不算小,可因為山洞很深,因而里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顧土牆外還傳來此起彼伏的怪聲,暫時的安全,讓精疲力盡的變異者和異能者都躺倒地上休息,有的甚至打算睡一覺。
「我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不只是村子里出了事!這麼多人都變成怪物了!這是世界末日,是世界末日啊!外面的世界肯定也變成這個樣子了!世界末日了!」李婉嚎哭著。她丈夫張堯明沒有理會她,女兒張彤彤則抱著她,母女兩一起哭起來。
「媽媽,世界末日了,我們怎麼辦?」
「我們只能等死了。」李婉抱著張彤彤,繼續哭起來。
她話音剛落,張堯明就躺不住了,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臉上盡是怒意。
「你胡說什麼?要死你自己死!」
「你沒看到嗎?外面那些,那麼多喪尸,肯定很多人都變成喪尸了,這是世界末日啊。」李婉繼續嚎哭著,張彤彤被嚇著了,也嚎哭起來。
其余人見狀都受了感染,加上剛才無數喪尸圍攻的那一幕他們都看在了眼里,不一會兒山洞內就充斥滿了哭聲、抱怨聲、絕望的說話聲。
從村里逃出來的隊伍原本有三十五個人,第一天就死了四個,今天又死了五個,其中有三個還是異能者,李貴和朱駿平是自己放棄了,而另一個異能者是冉秋和的三伯,冉大志,他在精疲力竭之時被喪尸給吃了。到目前為止,隊伍就只剩下二十六個人了,看著不出兩天就如此大比例縮小的人數,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陰影。
冉秋和咬著牙沒哭,听著四處嚶嚶的哭聲,她反而有些煩躁。哭有什麼用呢?難道哭能解決問題?她不是無情,事實上她可能比這里任何一個人都焦急難過,看到滿山遍野都是喪尸的那一刻,她的心理承受力幾乎達到了臨界點,可她還是強迫自己往堅持的那一方靠攏。如果現在就脆弱了,還有什麼勇氣去面對以後的經歷?她何嘗不想大哭一場?可是現在她還哭不起。冉秋和想,她見到哥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到哥哥懷里大哭一場,可是現在,還處在危險中,她必須堅持住。
全身上下都沾滿了喪尸的血液,骯髒惡臭無比,冉秋和現在想的是好好洗個澡,換身干淨的衣服,只可惜她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消失,現在只敢由意識進入空間,這樣就無法洗澡了。
幸存的異能者和變異者都起身坐起來,或哭泣或嘆氣,土牆外喪尸的嘶吼聲、撓牆聲、動物喪尸發出的怪聲混雜在一起,透過土牆傳進來,沒有人能睡得著。他們的水幾乎都被鄭慧慧這幾個人給偷走了,現在連口水都喝不上,鄭慧慧躲在空間里,不跟他們在一起,李貴和朱駿平死了,無法找這三個人算賬,黃盛寶和張智一直是朱駿平的小弟,看樣子他們也是沒權利做決定的,因此村民們也不知道怎麼罵他們,只能自認倒霉。
周連還躺著,她是昏了過去了。
冉秋和過去抱起她,發現小女孩的臉慘白慘白的,嘴唇也毫無血色,想到她剛才說的,秋和姐姐和村長叔叔不進來就不砌牆,冉秋和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在這樣混亂的世界,能有一個如此關心自己、又非親非故的人,談何容易。
剛才往洞里逃的時候,發現了冉秋和的三伯母李海燕還有堂弟冉明的尸體,不再有別人的。原本洞里除了周連這個土系異能者,還有另外十二個沒有戰斗力的人,若不是有周連在,肯定不止死這兩個人;若不是有周連在,他們現在也不能安全地躲在這個洞里。
冉秋和抱著周連,正在想辦法悄悄喂她一些水,就看到趙欣拿著一個礦泉水瓶過來。
「給她喝一點吧,剛才對虧了她。」
冉秋和剛接過來,就听到王鳳尖尖的聲音傳來。
「克死了公婆克死了丈夫克死了孩子的女人給的水也敢要?不怕被她克死?大哥夫婦還有三哥一家這兩天走得和這個女人很近吧?結果不都死了?」
王鳳自顧自說著,沒有人理她,因為實在是太累了,要麼就心中有了陰影,連莫瑞彬都懶得開口。
冉秋和也不理她,只對趙欣說了聲謝謝。
趙欣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咬著唇走到了另一邊,听了王鳳那番話,她心里很不好受。
另一邊郭大胖臉上的神色也不好看,听了王鳳的話,他開始有點擔心自己了,他不是個迷信的人,可是這段日子的經歷讓每個人都變得極其敏感,疑神疑鬼,死去的那幾個人確實是這兩天和趙欣走得比較近的,趙欣的家人都死了唯獨留下她,讓郭大胖不得不懷疑真的有「克」這個說法存在,就在昨天晚上,他在樹林里搞了趙欣。
冉秋和恰好捕捉到了郭大胖的表情,她立馬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凌晨的時候郭大胖和趙欣的事,恰好被她發現了。
不過這不關她事。
冉秋和打開趙欣給的礦泉水瓶的瓶蓋,悄悄換了泉水,剛想給周連喂,就听到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給我喝!我出了那麼多力的!我功勞大,我應該可以喝水!」冉勇邊說邊往礦泉水瓶伸手過來。
在快伸到礦泉水瓶前時,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是莫瑞彬。
莫瑞彬抓著冉勇的手,臉上的神情很嚴肅。冉勇試圖掙月兌,整個身體都晃動起來,唯獨被莫瑞彬固定住的那只手臂無法動彈。
「你干什麼?放開我!你還以為你是村長?現在世界末日了,政*府官員可能已經死了,政*府都不存在了,你這個村長還有什麼意義?你放開我!」
莫瑞彬听到「政府官員可能已經死了」一句,臉上的神情更加冰冷,用力一推,把冉勇整個推到了山洞壁上。
「村長打人啊!還有沒有王法啊!官欺民啊!」冉勇模著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自己抽自己嘴巴地喊道,他剛才還說莫瑞彬不是村長了,現在卻說村長打人。
「就是啊,你是怎麼做村長的?我弟弟都保護不了!」李招弟接著罵道。
「還有一路上死掉的人,你怎麼負責?」
「別狗咬呂洞賓,要不是村長,我們現在能到這兒?剛才要不是村長叫我們進來,我們早死了!」
「就是啊!亂說什麼?村長一直很負責任的!」
……
一時間,村民們忘了剛才發生的驚險事件,分成兩派吵起來。冉秋和听著心里煩躁,干脆不理,自己給周連喂水,周連氣色漸漸好起來。
「別吵了!」莫瑞彬打斷這些吵吵鬧鬧的村民,所有人都被他這一句叫聲給嚇住了,乖乖閉了嘴。
「村子呆不下去了,要出來,這是你們自己決定的,我沒有干預。一路上我也在盡量保證大家的安全,要是你們覺得我做不好,可以走,自己走。冉勇,我從來沒強迫你跟我走,要是你覺得你有能力做領導,你可以月兌離隊伍自行逃生,別的人也一樣,我沒強迫你們非得跟著我。你們也意識到了,這是世界末日,政*府可能不存在了,我這個村長就沒了意義,我何必為了和我毫不相干的你們盡心盡力?外面那麼危險,你們都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就良心說話,村里哪個人的死是我造成的?」莫瑞彬沉聲道,他沒有憤怒的表情,可語氣不怒自威,洞里的人居然因此安靜了很久。
「別一邊依賴他還一邊把出事的責任歸到他身上,要不是他我們能活到現在?」鄧春蓉冷哼一聲接著莫瑞彬的話說。
「那是……」趙欣咬著唇,軟軟的聲音從嘴里飄出來,「大家忘了遇到變異蜥蜴那次了嗎?村長是冒了生命危險的,為什麼不感激他,反而責怪他?」
「末日了,誰還管是村長還是什麼的,要是別人早跑了,莫瑞彬沒跑,還這麼盡職盡責,你們反而怪起他來了?」冉秋和說了句。
「養條狗還會對你搖頭擺尾,別人冒著生命危險相救,卻不懂得感激反而反咬一口,這就是白眼狼了,你們連狗都不如!」鄧春蓉鄙夷地說道。
「村長,對不起,是我們無理取鬧。」
「對不起,村長。」
「謝謝你,村長,這一路上多虧了你。」
「是我們急糊涂了,村長,你為我們做的,真的很多,謝謝你。」
……
除了李招弟,剛才那些罵莫瑞彬的人或慚愧道歉或真心感激,連冉勇也在王鳳的勸說下來跟莫瑞彬道歉。
「休息吧。」莫瑞彬嘆了口氣,他已經懶得說話了。
周連氣色恢復了紅潤,冉秋和悄悄在趙欣的礦泉水瓶裝了些水,交給異能者們。
「大家都喝一點,恢復能量。」冉秋和道,異能者就是隊伍生存的保證,這一點她還是懂的,所以即使她不是什麼想濟世的聖母,也願意貢獻出一點泉水,更何況她還沒什麼損失。
冉勇死性不改地伸手過來,再一次被莫瑞彬制止。
「我們是一個逃生隊伍,你也知道,末日了,村長這個職位沒了意義,所以我不再是領導。我們是一個團體,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每個人都有責任和權利保證團體的利益,除非你要自己月兌離隊伍,否則,就要遵守規則,我只是說我想說的話,冉勇,這水對你來說或許只能用來解渴,可是對于異能者意義重大,只有給他們喝,這水的作用才能發揮到最大,我不希望浪費在你身上。」
「我也同意小莫的話!你不能喝!」李題接著說,听了莫瑞彬剛才那番話,他改了口,不再叫莫瑞彬村長。
「你不能喝!」
「對!應該給異能者喝!」
……
村民們應和起來,冉勇只好訕訕收回了手。
異能者們每個人都喝了點水,有了「團體」這個意識,他們都不敢多喝,每個人都只喝一點點,到最後,水居然還剩下一半,盡管如此,冉秋和泉水的作用因為多次戰斗得到了提升,只需一點點,就已經能夠讓這些異能者恢復了能量。
「秋和姐姐,你沒事吧?。」周連在冉秋和的懷里醒來,第一句話就說道。
就在這時,堵著山洞的土牆「嚕」一聲,一只喪尸枯瘦的手穿過土牆插了進來,接著又有第二只手、第三只手陸陸續續插進來,土牆上的泥簌簌落下,看樣子土牆要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