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洶涌如潮的魔氣,」任翎僵硬地低語,「將整個玄道宗地界覆蓋侵蝕,導致生靈涂炭,給玄道宗帶來毀門之災的魔氣。十年劫難的預言,竟然是準確的,而我,堂堂一個天機師,浸yin天機術學近十年,自以為能承襲殷爺爺的衣缽,到頭來,到頭來,」腳步微微踉蹌,揪緊撕心裂肺地疼痛著的胸口,「到頭來我根本不配做一個天機師」
「我不是沒有算出來,」雙膝一曲,頹然倒地,「多少年前我就看過這一幕,就在離開宗門之際也曾涉算過一番,可是,我卻沒有把它真正的放在心上枉我自認熱愛宗門,以宗門為榮,測算到宗門將有大難我卻沒有潛心研究,弄清真相」
任翎涕淚漣漣地低聲笑了起來,「殷爺爺為什麼將窺天神木給我?就是想讓我自己推算這件事情,可是我呢?遭遇霍同浪費時間,去了蓮居傻傻地被陣法繞轉,等待蓮姐姐配藥耗去了多少時日?在清漣居士說師父替我下戰書時我就該明白,以師父的性子又怎會如此突兀行事?可我卻沒有深思沒有」
「主人……」小寶被任翎的模樣嚇得不敢靠近,「主人,你別哭別哭了,不是你的錯,這些主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主人的錯。」
「小寶,」任翎慘笑,抬眼看向小寶,「是主人的錯,主人在玄道宗內備受保護,已經失去了危機意識,我這樣的人,怎麼值得大家為了我付出這麼多?」
「主人……」小寶癟著嘴,慢慢地飛靠過來,伸出小肉爪將任翎臉上的淚水拭干,「主人值得的,主人值得的。主人,我們去看看玄道宗的情況好不好?主人不要難過,這都不是主人的錯。」
「我不難過,」任翎大口吸氣,努力彎起嘴角,壓下初見宗門情形的無措和心慌,「小寶,我們去前面看看,魔氣如此大規模侵襲,宗門怕是已啟動鎮山大陣,」擦擦臉頰,情緒渲泄後整個人清醒了些,開始思索,玄道宗有數千年根基,面對突變定有防範之策,「況且前後不過半月時間,斷不可能毀得如此徹底,那魔氣來得凶猛,第一要務定是啟動鎮山大陣做隔絕。」
想到這里,微微松了口氣,任翎抱起小寶,「我們過去。」
「等等丫頭,讓我們出去看看。」
腦海里傳來青木的聲音,任翎一頓,止住步伐,將三大精怪從墨玉澗放了出來。
三大精怪看見眼前狀況不由得猛抽了口氣,面面相覷。
「果然是魔神之氣,」青木面色沉重,「如此洶涌澎湃,實在讓人憂心。不如這樣,我前去觀望打探一番,丫頭你再過去。」
紅嬰點頭贊成,輕聲道,「翎丫頭,這魔氣極重,你修為太低,在期間穿梭時間過久會對自身有所損傷,切切不可沖動。」
石空擋住青木的去勢,「青木,讓我老石去。這魔氣蔓延數百里,估計得到聚幽谷查探一番。老石我可以撕裂空間直接過去,比你快得多。你們稍等片刻,老石去去就來。」
石空說完,只見斜右上空一道銀光閃過,石空瞬間消失不見。
等了大概兩盞茶時分,石空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這魔氣果然來自于聚幽谷的鎮邪石。」
「當真?」紅嬰聲音抖高,急急問道,「那魔神可是出來了?」
石空搖搖頭,「沒有,雖然無法得知魔氣如何從鎮邪石出來,但是現在鎮邪石穩如磐石地緊緊鎮壓,魔神斷然不可能出來。老石只能看到魔氣源起于鎮邪石,往南蔓延覆蓋到玄道宗地界。」
「還好,還好,」青木緊繃的神經松了些許,「我曾听上尊說過,鎮邪石有松緊捆縛咒,如果有人試圖移動鎮邪石,捆縛咒則會自動起效,將鎮邪石再度緊緊捆縛一遍。」
「我也听說過這捆縛咒,」紅嬰開口道,「莫非是有魔界余孽想要拯救魔神?但既然鎮邪石依舊安然存在,那短期之內無需擔心魔神重現。」
「看過鎮邪石之後,」石空想起自己離開聚幽谷時曾遠遠一瞥玄道宗的情況,「老兒便撕裂空間直接回來,倒是無意中看見玄道宗與聚幽谷交界之處似有戰斗,略略看來應該是一眾魔修與玄道宗的道修在拼殺。」
「或許是北部魔修想要趁此機會爭奪地盤也為未可知。」青木看向任翎,「翎丫頭,你的修為太低,就算是魔修來襲,玄道宗能人眾多,亦是無需過于擔心。最好是尋覓安全的地方暫避,待魔氣散去之後再回宗門。」
任翎搖搖頭,目光堅定而深遠,「謝謝木爺爺,翎兒心意已決。三位長輩先回墨玉澗可好?」
紅嬰飛到任翎身邊,取出一個小小的花冠,「翎丫頭,這是紅嬰環,可以隔絕魔氣,你戴上後再過去,務必要小心。」
「謝謝紅嬰阿姨,」任翎接過紅嬰環,施展靈力將其激發射向踏雲帕之頂,霎時一道瑩潤紅光籠罩而下,「翎兒會小心的,三位長輩先入澗吧。」
任翎帶著小寶和小黑往玄道宗急速飛去。
一入魔氣覆蓋的區域,小黑就開始狂躁不安地撞擊著踏雲帕的結界,就像是沙漠中快要餓死的旅客看見水源一般,上竄下跳地鬧著要出去。
任翎雖然與小黑早就結下契約,但卻只能感受到小黑的情緒,一直無法與它通過言語進行溝通,不知道是因為小黑的種類太過特別,還是因為小黑修為太低的緣故(如果小黑知道任翎這麼想,一定會要求以豆腐撞死來明志)。
「小黑,主人可以放你出去,」任翎伸手將抽了風似的的小黑抓住,雙眸直視那雙眨巴著熱切渴望的烏溜眼珠,「但不許遠離主人一丈範圍,能做到不?」
「嗷嗚嗷嗚」小黑張嘴亂叫,似乎抗議著什麼。
任翎蹙眉,明白小黑的心思,遂放寬了條件,「三丈,再遠就不行了,主人呼喚時一定要及時趕回來。」
「嗷嗷。」小黑乖巧地點點頭,小黑爪子往前方直伸著,身體上下晃動。
「去吧。」任翎指尖一彈將結界劃開一道口子,小黑則如流星般咻地鑽了出去。
小黑一出結界,先是興奮地大叫一聲,然後張大口一口就吞噬掉比它身體大至少五倍的魔氣
任翎不知該慶幸還是該無奈,抱起小寶往前飛去。
「果然是開啟了宗門鎮山大陣。」他們進入玄道宗地界的位置約莫是處于東南腳,離東南駐地非常接近,雖然在魔氣侵擾下地形不好辨認,但任翎在此地執行任務多次,卻也大概能夠判別方位。
沿著鎮山大陣的防護罩與魔氣交界的高度往宗門中心飛去,任翎發現透過鎮山大陣的防護罩所看到的景象與往常的並不相同。根本看不到一個弟子,宗門之內安靜得就像死城一樣。
心頭擔憂甚重,不發一語地前行,從玄道宗地界的最南邊到最北邊綿延了數百里,要趕過去最快也得大半天的樣子。
而這一路過去,任翎發現魔氣確實在努力滲透侵襲宗門鎮山大陣的結界,但慶幸的是,鎮山大陣結界厚實牢固,所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而抬頭所能看見的魔氣層,至少有數丈的高度,魔氣層中間飛沙走石,還有不少樹木藤蔓在里頭,想必是魔氣從聚幽谷洶涌南下時候一並席卷而至的。
這一幕,比起任翎曾經在窺天神木里看到的更為駭然,而那股彌漫在周圍的絕望氣息,更是讓人寒顫難禁。
這昏黑恐怖的天地里,就只有她一個人存在。熟悉的揪心在體內蔓延,任翎回想起窺天神木中那微薄的希望之光,在前方。
奔跑,瘋狂地奔跑,駕驅著踏雲帕在魔氣里以最快的速度飛行,一人一獸面容凜然,誰也沒有開口的興致。
而踏雲帕之後是緊緊追隨的小黑,如同小火箭炮般地疾飛,一路吞噬著魔氣。
大半天過去,終于遠遠地看見各種精光迸裂聲勢浩大的打斗場面。
成群結隊的魔修正在黑壓壓的魔氣之內喧笑叫囂著,仿佛那魔氣給與他們無窮無盡的能量一樣,氣勢洶洶地將玄道宗弟子壓迫得節節敗退,甚至有不少魔修直接開始攻擊鎮山大陣,妄圖突破而入。
任翎急速飛了過去,途遇一個偏遠落單的魔修攔截她的去路。
那魔修藍面尖耳,對著任翎嘎嘎怪笑,「這麼丁點兒修為的也放出來對戰,莫非玄道宗真的沒人了」
任翎將雪魄雙刀取出,一句廢話也不說就往那魔修身上招呼過去。與此同時,隨後而至的小黑猛地飛到那魔修面前,張嘴就大吸一口魔氣,把那魔修陡然射出的數柄怪刀生生地吞掉一把,吧唧著嘴兒消化掉後,咻一聲迎面飛去
「痴魂獸」那魔修被小黑嚇了一跳,收起怪刀冷哼一聲,「難怪小小修為也敢出來,原來是靠這痴魂獸卻看看能耐我何」
魔修放出數只長相頗像鼠類的古怪小獸,那群小獸直往小黑身上撲去,將它團團圍住,張口**出藍黑色霧狀氣體,小黑見狀,卻也不急不慢,雙爪一攤,兩團濃墨煙氣朝那藍黑氣體卷去
攔住了小黑之後,魔修桀桀怪笑,再度將那數柄怪刀祭出,與雪魄雙刀在空中鏗鏘一擊,那力道狂猛暴戾,席卷無數魔氣向任翎砍殺而下。
「主人小心」小寶張嘴向那魔修噴出萬毒寒冰,將那數柄怪刀凌空凍結了半瞬,任翎施展風行步靈巧閃過絕命一擊,雙手一繞掐訣,再度驅使雪魄雙刀劈殺過去。
魔修本是結丹期的修為,要對付任翎綽綽有余,而且現在天時地利,在魔氣侵擾之下,對任翎極為不利。
但任翎卻帶有小黑和小寶,均對魔修有著殺傷性的威脅,小黑與那群小獸來回斗了百來個回合便穩佔上風。而小寶的萬毒寒冰準度極高,無論魔修怎麼躲避,手下的攻擊法寶都難逃小寶的萬毒寒冰凍結。如果不是小寶修為尚淺,每次頂多能將法寶凍結片刻,那魔修怕是更討不了好處。
任翎雖然才築基期,但一手雪魄雙刀使得有板有眼,身手又靈巧敏捷,在小黑小寶的配合之下,與那魔修斗戰了數盞茶時分也絲毫不露敗相。
「哼老子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下次見到再修理你」
魔修之人以己為重,這個魔修在主戰場被修理得四處躲逃,本遇上任翎想要發泄一下之前的不爽,誰知道卻又無法輕易拿下,權衡利弊之後,索性閃人跑走,他的目的不在于攻城掠池,隨著大部隊前來也只是私心里妄想成功之後分一杯羹。
任翎看著魔修眨眼便遁走,眉頭一蹙,並不打算追殺而去。
扭身飛行靠近主戰場,在無數打斗當中一眼便看到了熟悉親切的面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