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後?」晉介嗤地一笑,「我們是守株待兔,等著你們上鉤」
守株待兔?
任翎心中驚疑不定,三個王子是怎麼知道她與師父要來這聚幽谷的上古傳送陣的?
是那日三人見到她之後產生疑竇,然後設法調查發現的嗎?
這些日子她除了用午膳時與師父踫面之外,師父尋找上古傳送陣之事她完全沒有參與,以師父的能力來看,他們要輕易發現蛛絲馬跡應該不太可能。
但……這畢竟是魔修之地,也許是她或師父不經意間犯下錯誤導致的?
這三個人到底什麼時候見過她?她後來仔細回想過魔道之戰,並沒有與三人踫面的機會,照理說不該是那次見過才對。
那,還會是什麼時候?
而這上古傳送陣又是怎麼回事?師父他是被傳送回玄道宗地界了還是說被送去了別的什麼地方?為何她同樣站在陣內,卻沒有被送走?
這些想法在腦海里交織不過一瞬間的時間,任翎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剛才白楓放靈石的凹槽,震驚地發現那槽洞口已經被封鎖住。這樣的話,即便師父想回來救她也不可能了。
看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與我同行的男子去哪里了?」
任翎將整個過程在心底理了一遍,原本躁亂的心很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對方很明顯封住了師父回來的路,為的莫非就只是──留下她?
「哼,如果不是那家伙委實太過高竿,」晉介雙臂環胸,做出小大人的模樣,「我們受了指示放他回去,你以為你們這些妖人敗類能夠輕易逃離我魔城地域?」
任翎並沒有被晉介的語氣影響到,听見師父能夠回去略微安心了些,美眸淡淡地掃過三個王子,同樣的臉,不同的表情,「你們以前曾經見過我?」
「任姑姑,」晉薊一直站在最後,臉上神色復雜,仿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听見任翎問話後,癟癟嘴,「你怎麼會是那個女修呢?你怎麼從玄道宗過來的?你身上明明靈氣全無的……」
「二王子,很抱歉,」任翎微微一笑,她能感受晉薊的心情,「事實上,我並不記得曾經見過你們。三位王子,能否明示一二?」
「告訴你也無妨,」晉偌往前一步,如今任翎已經是他們的餐中物,完全無需擔心,「我們三人曾經在玄道宗鎮山大陣陣腳處放置魔蟻,結果是你毀去了我們的好事。」
魔蟻?
任翎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那些來歷不明的黑蟻是你們放的?」
難怪後來師父說那些黑蟻是魔修之物,現在她總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是二弟養了很久的黑蟻,你一把火就燒掉了」晉介瞪了她一眼。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這里的?」任翎看向晉偌,希望能夠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為什麼要告訴你?」晉介搶過話頭,「該死的妖女,等著受死吧」
話音一落,如同龍卷風般的黑色魔氣從晉介雙手**而出,直往任翎身上涌蕩而去。
任翎蹙眉,晉介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這狀似聲勢浩大的攻擊在她看來不過小菜一碟。只是,她現在要怎麼做?離開這宮殿?外面是聚幽谷,逃出去的話她還有機會離開,如果不逃出去,落在三個王子手里,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任翎不再猶豫,揚手將四十九根玄冰針飛射而出,瞬間布下玄衍大陣。
晉介見自己全力一擊完全像是拳頭打入棉花一般,又羞又怒,大喝一聲,「兩位弟弟,一起上」
晉偌應聲稱是,飛身撲向前來,而晉薊卻猶豫了小半須臾,一咬牙也取出紅綢刀,沖了上來。
三人合力威勢不小,然而任翎早已經過千捶萬煉,冷靜應對之余開始尋思離開宮殿之法。
從師父離去到四人對戰,看起來只有三個王子尾隨而至,在沒有別的魔修前來相助的情況下,要從三人手下逃離並非難事。
用玄衍大陣將三人牽制,任翎揚手放出墨玉群蝶,一時間宮殿之內翩翩飛蝶繚繞,各色光芒迸裂。漸漸地,似乎開始霧氣彌漫,那霧氣仿若有意識般地纏繞三人,由淺變濃,到最後,竟然將三人像繭子一般密密實實地滾纏成團。
繭子之內悄無聲息,而原本空中攻擊的魔器也先後斷了聯系,丁丁當當的跌落在地。
「呼……」
任翎吐了口氣,臉色微微蒼白,將玄冰針和墨玉群蝶收回墨玉澗,轉身往入口處奔去。
禁制通常都是單向的,所以她很輕易就出了宮殿,在夜色下狂奔不到數丈遠,卻詭異地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奔跑都會被無形的網攔在原地
「是誰?」
任翎嘗試許多次終于停了下來,四處張望,「是誰在那里?」
回答她的是‘咚咚咚’三聲,在宮殿中被她用氤靈外訣迷倒的三位王子從半空摔落在地,恍恍忽忽地從地上爬起,驚詫四望,「妖女你到底施了什麼妖法」
「介兒。」
熟悉的聲音淡淡地傳來,三個王子霎時驚恐,老老實實地並排站好,垂下頭,「孩兒見過父王。」
父王?
──晉辰?
一道光影閃過,落在三人前方,鋪天蓋地的威壓如同暴風雨前密布的厚重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三子惶恐不已地跪倒在地,晉介顫顫開口道,「父王,孩兒們已經將那妖女拿下,請父王發落」
「介兒?」晉辰聲音稍稍上揚,讓人神經驀地緊繃。
「父、父王,」晉介滿臉大汗,「孩兒說、說錯了,是孩兒們一時不察,差點中了妖女的道,請父王責罰」
「請父王責罰」晉薊和晉偌異口同聲。
晉辰一身黑袍隱于月色之下,渾身勃發的氣勢幾乎能顛倒乾坤,翻轉晝夜。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就令人不敢有絲毫違抗之心,那天生的王者風範卓絕天下。
「樊西谷緊閉一月。」
三子臉色一白,垂頭應好。
「父王,那妖女怎麼處置?」晉介扭頭恨恨地盯了任翎一眼,目光森冷駭人。
「本王有說過要處置任姑娘麼?」
「父王那妖女是玄道宗的人膽大妄為地入侵我魔城實在是居心叵測況且剛才她還傷我」
晉介的聲音嘎然而止,任翎挑眉望去,發現是晉薊伸手掐住晉介的大腿。
晉介則象是忽然明白弟弟的提示,猶有怒容卻也住了嘴。
「介兒,技不如人還反咬一口,加緊閉半月。」
晉辰終于轉過身,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下,露出一張言語難以形容的臉。
他五官端正而剛毅,一雙利目能洞悉人心,挺直的鼻梁勾勒出立體線條,薄唇緊抿,微凹的下巴很有男人的味道。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張臉散發出唯我獨尊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父、父王……」晉介心中不服,但也只好忍下,「孩兒遵命。」
「從今日起,任姑娘為你們三人的女訓尉,帶她回魔宮罷。」
話音甫落,晉辰憑空消失,留下心有余悸的數人。
任翎忽覺身上一滯像被捆縛了一般,連忙運轉體內的靈力,驚詫地發現經脈中仿佛有千千萬萬的阻點般擋住了靈力地流動。
「別試了,」晉偌率先站起來,扭頭看了眼任翎,「父王既然讓你隨我們走,就老實跟我們走罷。父王設下的捆縛咒,回到魔宮後自然會解除。」
「這個妖女」晉介猛地沖向任翎,揚手就是一道厲光劈下。
雖然體內靈力停滯,但任翎卻也不懼,靈巧地施展風行步避開厲光,輕輕地在一旁落地。
「大哥,」晉偌拉住晉介,使了個眼色,「我們還是早早回魔宮再說,二哥,快召喚破雲。」
破雲是一只四不像的巨獸,拉著一座豪華車輦,很快就停靠在他們面前。
三子依次入了車輦,當著任翎的面拉上了輦簾,任翎聳聳肩,斜斜倚在車轅一側。
破雲嗷地仰天一吼,霎時如火箭炮般沖入雲霄。
「真不明白父王為什麼不殺了那個妖女」車輦內傳來晉介憤怒的聲音,「還要那妖女做我們的女訓尉,說出去笑死人了」
「大哥,」晉偌開口安慰,「父王的決定沒有人能夠違背,就算身為兒子的我們也不行,既然父王留下此女,定然有他的用意。你何時見父王下過無用的旨意?」
「可玄道宗與我們誓不兩立,留這麼一個道修在身邊,實在不像話。」
「父王不是說‘志不在此’麼?」晉薊終于說話了,三人當中他內心的沖擊最大,「況且,道魔向來互不干涉,大哥,你別氣著身子了。」
「二哥,」晉偌凝神思考著,「大哥說的不無道理,我們魔城雖與道修向來各自為政,但自古以來道魔就是彼此不容的,讓這麼一個道修在我們身邊,委實難以向外交代。」
「任姑……」晉薊蹙蹙眉,「她身上的靈氣不知道被什麼壓制住了,別人也探知不出。」
「可女訓尉怎麼說得過去?」晉介灌了數杯茶後總算平復了些,「我們堂堂三大王子怎可能讓一名凡人女子做女訓尉?真得找父王問問去這次的意旨也太過古怪了,我怎麼都想不通難道與那個被放走的男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