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真人這艘巨舟據說是一件仙器,它竟然能夠毫無動靜地破開氤靈門的結界,穩穩當當地飛至競艷峰斜上方附近停下,這期間完全沒有引起氤靈門的注意,其隱匿功能讓一行人都贊嘆不已。
競艷峰位于氤靈門奇女峰和紅漪峰之間,呈塔狀,共十二層。除了最高一層外,每層都是環形的寬闊場地,主要用于氤靈門內各種大小比賽。
當年任翎參加的內門大賽就是在競艷峰舉行的,巨舟悄無聲息地停靠後,眾人站在舟沿望向競艷峰,任翎微微眯眸,那熟悉的場地勾起她對氤靈門的一些記憶。
「黃家黨羽攻入之後,」如今競艷峰燈火通明,幾乎所有氤靈門的弟子都聚集在那里,「氤靈門便有序地組織弟子們到競艷峰安置,想是怕騷動之下死傷過多,或是弟子間紛亂時會引起宗門之亂。」
紅葉真人淡淡地講述著,目光平靜和遠,仿佛面前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這反而是正中黃家黨羽的心懷。」白楓開口說道,這些日子對黃家動亂的計劃他們了解了不少,知道這便是其中關鍵的一環,「氤靈門的高階弟子管束低階弟子,用結界將她們封鎖在競艷峰的一到五層之間。殊不知這五層內有不少黃家安插進入氤靈門的弟子,他們會配合在內門弟子中傳播謠言,混亂人心,達到黃家祖宗最終目的。」
「沒錯,從目前看來,一切都還在黃家的全盤計劃當中。」楚逸接話,「氤靈門的十大長老已經聚集在第六層嚴陣以待,倒是還沒見到兩位元嬰期的老祖出現。」
「尚未到時候。」方羽靜矗,「看,黃鳳仙出現了。」
以黃鳳仙為首的黃家精英隊伍出場聲勢極為浩大,綿綿不絕的威壓幾乎讓一層到五層築基期以下的弟子無法抵抗地跪倒在地。
「你們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無視我氤靈門胡亂闖入,該當何罪?」留香掌門站在嘴前,面容冰冷地直視黃鳳仙,但細看之下便能發現她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想必黃鳳仙刻意施加的威壓讓她不得不全力抵擋。
黃鳳仙輕輕一笑,「叛黨余孽還敢在老身面前賣乖?今日本尊便是前來討伐你們當年糾集四大散修趁我氤靈門開山老祖羅氤靈閉關之際,滅殺大半同門,以卑鄙陰險的手段奪取我氤靈門之仇恨」
此言一出,如同波浪般一陣一陣地在氤靈門地界廣為傳播,宛如重錘般敲擊著上上下下所有門生弟子。就連十大長老中對細節知之不祥的幾位長老也不由面面相覷,陷入沉思。
黃鳳仙見機會正好,便洋洋灑灑地將當年的禍亂之事講述了一遍,神情凜然正氣,幾乎可媲美天神降世救難于人那般情景。
「誰在那里妖言惑眾?」
忽然一道厲聲像巨雷劈下,將黃鳳仙的聲音震蕩回去,兩名仙風道骨般的白衣老嫗翩然飛下,正是氤靈門的兩名元嬰祖宗。
留香的人見元嬰祖宗到來,連忙跪下行禮,「留香見過楊柳老祖,淑華老祖。」
楊柳真人微微抬手將眾人扶起,頷首示意後扭頭望向黃鳳仙,「來者何人?竟敢在我氤靈門內胡言亂語?」
黃鳳仙嘴角輕勾,「楊柳別以為老身會怕你當**伙同氤靈門的叛徒釀成滅門之災,你以為這件事情可以瞞天過海?氤靈門上下弟子听好了這位所謂的楊柳真人,她根本不是出身氤靈門她是當年四大散修之一,因為覬覦氤靈門將你們的開山老祖羅氤靈滅殺奪得掌門之位。你們如今修煉的功法為何要損男補女?就是因為楊柳這賤人其實根本不懂得開山老祖羅氤靈的真正功法她傳授給你們的不過是下三流的功法,只會讓氤靈門愈加衰落男弟子們,難道你們就甘于犧牲在這樣的功法之下?女弟子們,你們為了進階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們的雙修道侶,難道就從來不覺得有愧?難道就沒想過這樣會引起心魔導致今後修為無法順利進階?」
「你給我閉嘴」楊柳真人勃然大怒,單手一甩就是一招絕殺,氣勢之凶猛讓黃家黨羽不由得匆匆後退,黃鳳仙收了口,沉斂神色發招以對。
一場混戰就這麼開啟了序幕。
「黃鳳仙這段話足以讓低階弟子產生動搖,再加上安插在其中的弟子煽動人心,如果她們一群人能夠將楊柳真人這邊制住,氤靈門改朝換代指日可待。」
紅葉真人輕笑,目光一轉不轉地凝視著四個元嬰修士的對戰,因為聲勢過大,她們已由競艷峰六層轉移到頂層,距離她們巨舟的位置更近,也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任翎從未親眼看過元嬰級別的修士對戰,緊張得後背都微微潤濕,雖然這艘巨舟能夠隔絕內外的氣流波蕩,但那磅礡宏大的場面依舊震撼人心。
「翎兒,」白楓站在任翎身邊,「多些觀察留香掌門的對戰方式,做好準備。」
「是。」任翎收回心神,將目光挪到競艷峰六層,看了小片刻,略帶疑惑道,「師父,留香掌門是不是受過傷?她的狀況看起來不妙。」
白楓淺淺勾唇,睨了眼一臉自得的楚逸,清咳一聲,「逸,你來解釋?」
楚逸呵呵一笑,將頭湊近任翎低聲道,「我和楓楓前幾天假扮黃家之人去留香掌門那里搗亂,趁機與她斗了一場。楓楓將她的出手套路基本模了個透,順便聯合你大哥我小小收拾了她一番。」
任翎捂嘴,小聲問著,「大哥,師父,你們難道不擔心打草驚蛇?」
「怎會?」楚逸翩翩搖著扇子,「讓那留香掌門提前有個警覺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壞事,黃家亂黨想要出奇制勝,嘿嘿,沒門。」
任翎垂眸想了想,忽地望著白楓道,「師父,那**帶著我練習氤靈迷蹤陣時,用的那套出手方法莫非就是……」
白楓點頭,當日他確實在模擬留香掌門的攻擊習慣與任翎對招,「所以無需擔憂。」
任翎不由咬唇,心中被對大家的感激溢得滿滿的,師父和大哥替她做了這麼多事,反觀自己,本該是她去為氤靈老祖完成的未竟之願,結果卻牽扯了這麼多身邊的人出心出力,一時又是感動又覺慚愧。
「翎兒,我是你師父,他是你大哥,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你無需自艾。」白楓的聲音緩和若風地拂過她的耳旁,任翎抬眸,切切地望著他,「師父,謝謝你。大哥,謝謝你。」
「哈哈,我哪來這麼個傻妹子?傻得可愛」楚逸笑眯眯地揉揉任翎的頭,「待會兒好好去修理那個留香掌門,就當是替氤靈老祖報仇了」
任翎呼了口氣,「其實,留香掌門當年對翎兒還算不錯的,還贈與了翎兒墨玉,如今反面相向,翎兒心中覺得不甚踏實。」
楚逸挑眉,與白楓交流了個眼神,正欲說話,卻見方羽走了過來,顯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觀察之下,方羽對任翎說道,「翎兒,你沒有選擇。在你應承氤靈老祖替她光復氤靈門的時候,就注定了今天的一切。如果不是紅葉真人助力于你,或許要待到結嬰之後你才有可能成此大事。但無論是今天或是以後,你與留香掌門的一戰勢在必行,切莫膽怯,切莫心軟,一旦心志不堅,就等同于不戰而敗,你可知曉?」
「翎兒明白,多謝爹爹教誨。」任翎深深吸了口氣,沉穩地點頭。
將心底的雜念思緒拋開,任翎專注地觀望著留香掌門的對戰之術,不知不覺三天就過去了。
元嬰修士間的斗戰依然酣烈,而結丹修士這邊已經開始有人不支倒地,雙方的受傷程度相當,短時間內還看不出優劣。
這場戰役至少還需延續數日時間,任翎對留香掌門的攻擊防御已然心中有數,便覓了個清淨的位置,盤腿坐下閉目沉思。
睜開眼已是十日後。
「黃家已然敗退。」
白楓一直關注著任翎的舉動,將最新的戰況告訴了她。
「當真?」任翎倏地站起身,透過巨舟結界忘了過去,競艷峰一層到五層依然是被封鎖著的,六層上有些混亂,一時看不出具體情形,但黃家之人確實不在了。而競艷峰頂層如今空空如也,雙方的元嬰期修士都已經離開。
「氤靈門有一名結丹長老突然自爆,黃家這邊有三名結丹期修士逃離不及身亡,其中包括黃鳳仙之女黃月,是以影響到黃鳳仙與楊柳真人的斗戰,最後黃家之人狼狽離開。」
短短幾句就將那慘不忍睹的亂戰描述清楚,白楓帶著任翎走向紅葉真人,「翎兒,該是我們出去的時候了。」
紅葉真人見他們行來,面露淡笑,「事情果然不出我們預料,黃家黨羽慘敗而逃,氤靈門的長老也均有輕重不一的受創,正是我們出戰的最好時機。」
「翎兒,你帶頭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