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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片荒蕪,蔓延到天際的灰黑砂石滾滾卷起風浪,干涸的地面裂開了一條又一條的紋理,像無聲的渴望,像無聲的吶喊,像無聲的滅寂。
死絕了般的風景,如同重錘擊落在心上,曾經七彩斑斕的美麗,仿佛就跟從未出現過一樣的幻想,讓人心悸。
「沼之叢怎會變成這樣?」芯茹微顫著手,扶住任翎的胳膊,抖聲低語,「這本是神澤之地,理應萬世芳華,怎會是這般光景?」
「神澤之地?」嗜魔天輕嗤了一聲,「若沼之叢真是神澤潤物,又怎會由得那般自顧自身的仙人在這里殘暴嗜虐?又怎會有我們受神點前來護七色仙蓮之事?」
「可是,」芯茹癟癟嘴,知道嗜魔天說的並沒有錯,「只是想起當年七色仙蓮潤澤沼之叢的絢爛美景,一時難過。」
「芯茹,別想太多,」任翎拍拍芯茹的手背,沉靜道,「我們還是盡快去看看七色仙蓮罷。」
通過七燈盤塔轉瞬來到沼之叢,距離七色仙蓮所在的育蓮池僅有數里地之遙,眾人腳步輕點,眨眼間便到了育蓮池邊上。
育蓮池乃上神蓮指巧點而成,其方圓十里之內本是盡放神光,尋常仙人想要靠近到十里之內極為困難,也只有她們七人身上因為有神之印,才能在育蓮池附近徘徊。
數萬年前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七色仙蓮能讓仙人仙力暴漲,那時起,沼之叢便成為了許多仙人虎視眈眈的地方。
成仙又如何?成了仙便無欲無求嗎?在凡人界,也許要數千年才有機會飛升成仙,但成了仙之後呢?也許萬年也難有更深的修為增長,所以,能夠提高仙力的寶物絕對是最炙手可熱的。
然而七色仙蓮是否真如傳聞中那樣,服食一瓣便長萬年功力?只有七人是真正知道的,七色仙蓮本不過是上神座旁的一朵小蓮,一日颶風卷落仙界,將荒蕪枯澀的沼之叢變成七彩絢爛的寶地。它是寶物,但絕非暴漲仙力的寶物。
然而眾口成城,這樣的說法難能讓人信服?
到了最後,七色仙蓮已經傳成了盡數服下後能成神之物,就連仙帝之女昭然也卷入其中,仙界爭奪七色仙蓮之事雖仍在台面之下,卻一發不可收拾。
捍衛沼之叢的七人便因此走上了與眾仙敵對之路,她們受上神囑托,須得在七色仙功修煉圓滿才能有能力打通仙界到神界的回去之路,而當七色仙功即將圓滿之時,搶奪七色仙蓮的混戰卻將她們四散分離。
往事如煙,在眾人眼前無聲滑過,還記得最後七人便在這沼之叢內離別,約定好萬年後的計劃,可現在,那奄奄一息的七色仙蓮,觸目驚心。
「還有一絲生機,」白楓彈出淡淡的金色仙力,繞向金色蓮瓣,「我們開始吧?」
余下六人默默點頭,分別彈出屬于自己的仙力,射向七色仙蓮。
白楓,金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金色之瓣。
任翎,木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綠色之瓣。
芯茹,水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藍色之瓣。
劍一,火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紅色之瓣。
連睿,土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黃色之瓣。
嗜魔天,風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透明之瓣。
阿昭,雷屬性的仙力,七色仙蓮的玄色之瓣。
七位仙童,本來自不同之界,有仙界,有妖界,有鬼界,有魔界,也有人界。
上神親點七人後,均覆以神之印,使得眾人能同時修煉仙術。
將各自的仙力打在七色仙蓮蓮瓣之上,七人圍成外圈盤腿坐下,徐徐將七色仙功默默運轉。
這一閉目就是五年,五年之後,沼之叢依舊一片荒蕪,但七人包圍的七色仙蓮,隱隱有了光澤。
轉瞬又是一個五年,某日,七人同時震驚地睜開了眼。
「怎麼會這樣?」素來沉穩的連睿忍不住第一個開了口,「你們可感受到了?」
嗜魔天眯眸,「大家先別著急,切記不能散去七色仙功。」
「沒錯,」白楓沉思著道,「我們且將七色仙功壓制到七成左右,先討論下七色仙蓮現下的狀況。」
眾人齊齊點頭,心有靈犀地在同一剎那將仙功收回三成,芯茹急急說道,「你們可有發現七色仙蓮與之前不同了?」
「蓮心多了兩個小瓣,」阿昭接道,「上神說過,須得同時驅動七色仙蓮的七瓣蓮心,如今多了兩小瓣,不知是否會有問題。」
「不好說,情況與上神說的不一樣,實在難以定奪。」
「七色仙功會耗盡我們的所有力量,若這次不成,怕至少得百年後恢復仙力才能再試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當中。
久久,劍一忽道,「七色仙功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盡力一試。」
「我同意,」嗜魔天點頭,「多出來的兩瓣蓮心,色澤潤白,尚看不出來是什麼屬性,縱有影響,也可能不大。」
「我們繼續吧,」一直沒有說過話的任翎淡淡一笑,似乎有種下定決心的絕然,白玉般的小臉帶著奇異的美感,「會成功的,一定會的。」
七人彼此互視,點頭後再次閉目,手底的仙力再次洶涌不絕地射向七色仙蓮。
閉目後的任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苦笑。
而她豎平的雙掌間輸出的兩道綠光邊上,各自隱隱出現一道淡綠和淡金色的柔光。
「翎兒,」白楓的傳音到任翎腦海,帶著錯諤,「你為何?」
任翎咬緊牙關,根本無法分神回答,她的臉色逐漸泛金,身子也微微顫抖,手底的仙力卻未受影響,依舊綿綿不絕地打向七色仙蓮。
一日之後,七色仙蓮忽然綻放出九色炫光,其中綠光旁邊的兩道弱光帶著新生的稚女敕柔和感覺。七色仙蓮徐徐轉動,往上飛升。
一道神光從蓮心朝上射去,霎時照亮了整片沼之叢。
「我們成功了」芯茹欣喜地尖叫著,仰首望向那緩緩上升的七色仙蓮,「我們成功了,七色仙蓮要歸位了」
「是的,我們成功了。」
七人站成一排,並肩望著那慢慢開啟的神界之門,七色仙蓮化作一道炫光,咻地鑽入了神界之門內,而那神界之門也在眨眼間關閉,仿佛未曾開啟過那般。
「翎兒,」白楓扶住搖搖欲墜的任翎,急急問道,「你可還好?」
「我沒事,」任翎努力扯出一抹笑,但一陣暈眩讓她不得不靠在白楓懷里,「我想休息一下。」
話音甫落,她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是因為盈缺剛恢復仙身,所以仙力耗得過度嗎?」。
任翎醒過來的時候,听見的是芯茹憂慮的聲音,慢慢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白楓的懷里上,周圍是大家憂心忡忡的臉。
「我好些了,」任翎淺淺一笑,小手扶上白楓,「放心吧,只是太累了。」
「太累?」嗜魔天挑眉,「毓辰可是一點事情都沒有,。盈缺,七色仙蓮蓮心那多出來的兩小瓣,是你去控制了,對不對?」
嗜魔天這話一下出,除了白楓一副早已知情的樣子,其余眾人皆面面相覷。
發動七色仙功需要全副心神集中,是以除了白楓和嗜魔天發現了任翎的舉動外,其余的人都沒察覺。
「盈缺,你是擔心功敗垂成才這麼做的嗎?」。芯茹不解,「若是那樣,該與我們討論才是,這般冒然,不像你的形式風格啊。」
「盈缺,究竟是何緣故?」連睿眯眸,他亦困惑。
任翎淡淡一笑,「我並非莽撞,而是,而是,」她瞥了眼白楓,有些羞澀,「七色仙蓮忽然多了兩小瓣蓮心,我大膽猜測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才會嘗試去控制那兩小瓣蓮心。」
白楓摟著任翎,被她的話震得雙手一抖,不可置信地問道,「翎兒,你是說,你是說」
任翎抬起頭,笑得異常溫柔,「沒錯,那兩股仙力,其實並不是我的仙力,而是,兩個不安分的寶寶,他們的仙力。」
「寶寶?」芯茹大叫,「盈缺,你是說你有寶寶了?你和毓辰的寶寶?」
任翎笑著點頭,「是的,是兩個淘氣的小家伙。」
「可是你的肚子完全看不出來啊」芯茹小心翼翼地撫上任翎的月復部,感覺到微微隆起而已。
「在我們開始七色仙功的時候,就發現他們的存在了,」任翎解釋,「因為擔心影響到我們,我用仙法將他們壓制住。可誰知這倆小家伙雖是不長身體,但仙魂卻極快速的增長。」
白楓激動地顫抖著手,幾乎說不出話來,他與盈缺成親許久,一直未有孩子。因為仙人體質本就難以孕育後代,便也將那份心思放在了一旁,只是,他與盈缺其實都極想有彼此愛的結晶。如今願望達成,反而難以將那份心情訴諸語言。
「恭喜你們」
六位伙伴真心地道賀,非常識趣地將獨處空間留給他們。
兩雙手緊緊握著,任翎與白楓四目相對,「楓,寶寶一男一女,都淘氣得很,以後夫君要多多擔待了。」
「翎兒,謝謝你,」白楓雙目濕潤,他知道任翎這期間是多麼的不容易,「我們的寶寶,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因為他們有世間最相愛的爹娘。翎兒,我愛你。」
「楓,我也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