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靈老祖當初帶走的最老一批清雨蝶中,存活下來的只有包括芍藥在內的十余只。現在任翎帶走的清雨蝶大多數是後來不停繁衍下來的。芍藥那批靈蝶活了一千多年,已然進階到六階境界,也就是相當于人類修士結丹期後期的修為。要應對場內的結丹期修士也並不是困難的事。何況只是在他們眼皮底下施展隱匿術取物呢?
听完任翎的需求之後,芍藥便召集了另外六只五階靈蝶,按照任翎布置的隱匿陣排好隊形,以芍藥為首,中間兩只靈蝶運托土質容器,另外四只呈弧狀圍繞在外。
「芍藥,你們務必要小心。」任翎看著芍藥群蝶,心中不由像抽緊的弦。
芍藥輕微地扇了扇翅膀,聲音出現在任翎腦海里,「主人放心,芍藥定不負重望。」
話音方落,芍藥示意群蝶同時展翅,翅膀才扇下不到一半,霎時群蝶便隱身不見,就好像從未出現過那般。
大煞靈陣中依然斗戰正酣,從結界上涌動的氣流狂烈程度來看里頭是越戰越烈,任翎一邊關注戰圈的情況,一邊覷望著九玉燒爐方向。
縱然心知芍藥群蝶會安全無恙,但仍舊忍不住憂慮著。
就在她兩側彷徨之際,突然數道眩光從大煞靈陣已破一角射出,卷起洶涌火舌一路焚燒,任翎見狀往後縮了縮,卻見那火舌所到之處無不一片灰燼。
那正是金屬性區域的地帶,如今離任翎並不算近,但……任翎驀地張大了眼,生生地看著那火舌即將要將她迷昏的兩名築基期女修吞噬。
‘哎等等’任翎心中一急,張手凝力一招,兩個儲物袋在千鈞一發之際斜斜飛出,落到手里後她才呼了口氣,低喃道,「剛才翻查儲物袋內有沒有土質容器時還想著晚些收走她們的冰絲鏡,還好沒錯過。」
這兩名築基期女修死于斗戰余威,便就不是她任翎的事了。一是她無力相救,再來就算勉為其難能夠救下她們,她自問也沒有那種大慈大悲的善心去做所謂的好事。誰知道會不會被反噬一口?任翎垂下雙眸將冰絲鏡收好,從儲物袋中翻出尚有價值的一些靈器、法陣、玉簡、丹藥和符之後,信手一揚用先天真火將儲物袋化為灰燼。
這場小小變故耽擱了半盞茶時分,等任翎回過神來,芍藥群蝶已經飛回,穿透任翎布下的防御罩之後,數只靈蝶才顯了身形。
「芍藥,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任翎驚訝地半張著嘴,原本七彩翩躚的芍藥此刻渾身上下都是黃金色澤的細粒,金燦燦的煞是耀眼。
「主人,芍藥稍後再向您稟報。」芍藥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後便輕巧地落入身後靈蝶托起的土質容器當中。只見它小心翼翼地窩于容器之內,先是緩緩地抖抖身子,然後往左側傾斜,細心地將翅膀上的金粒子灑落。接著是右側,直到身體上大多數金粒子都沒入容器里頭時,它才一點一點地飛起,整個過程中一顆金粒子都沒有濺出容器之外。向上飛起約莫兩指距離,芍藥將翅膀收起,整個旋身倒頭朝下,顫動片刻,將最後數顆金粒子灑落完畢。
「主人,」芍藥恢復斑斕炫目的模樣,像是吁了口氣地問道,「這些金焰沙怎麼處理?」
任翎看向土質容器里面顆粒分明金焰沙,那鎏金流轉的純金光澤美麗非凡,「先放在墨玉澗內,切記不要弄丟,哪怕是一顆金焰沙。」
芍藥的聲音帶笑,「芍藥曉得,主人三番四次強調這金焰沙一顆都不能少,我們自然是記得清楚的。」
任翎淺淺勾唇,心神一動將余下清雨蝶和土質容器送入墨玉澗後,才端詳著芍藥細問,「芍藥,為何不用那容器直接盛沙?可是出了什麼狀況?」
「主人,情況確實不如我們之前料想那般,」芍藥收了雙翅,規規矩矩地停在任翎指尖之上,它不像墨玉那樣與任翎極為親近,因為氤靈老祖向來對它們訓練嚴苛,恭敬有禮早已成了習慣,「之前主人有提到環繞九玉燒爐的那層乳白凝狀物質,雖然主人的玄冰針能夠輕易刺透那層隔閡,但我等過去後發現,那層乳白凝狀物質是會腐蝕土屬性的東西的。」
「想必那層物質是九玉燒爐活躍後自身散發出來,用于抵制金焰沙被輕易取走。」芍藥分析,「于是芍藥就干脆直接鑽入金焰沙堆里,因為芍藥可以分泌粘性汁液,所以就用這個辦法為主人取來金焰沙。只不過這個方法僅能取出小部分金焰沙,不若曾經想的那樣,索性將金焰沙全部搬回來,任務完成得並不算完美。」
「不,」任翎笑著伸指撫了撫芍藥的翅尖,「你做得很好,比我預想的還要好。我們本來就不需要將金焰沙全部取走,能夠在遇到情況不如預想的時候懂得變通應對,芍藥你真的很聰明。非常謝謝你的幫忙,不然的話,我可真是沒招了。」
芍藥何曾被這麼夸獎過?心頭一時喜滋滋地,軟翅淺淺地抵了抵任翎的指頭,羞澀道,「主人開心就好,芍藥也覺得開心。」
將芍藥收回到墨玉澗內,任翎正思忖如何告訴楚逸她已經拿到金焰沙,突然連續數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那大煞靈陣剩下四面剎地噴涌出狂猛氣焰,那恐怖氣焰如同雷暴閃電狠狠劈向大殿的四面巨牆,竟然刺出四個大洞
任翎險險地避過距離她不到數米的巨型氣流,還來不及查看是什麼狀況,頓覺肩膀一痛整個人被奮力扯起。
「楚大哥」
低頭看向方才自己停留的地方此刻已成一片灰焰,任翎心有余悸,「多謝楚大哥相救。」
「情況不太妙,」楚逸聲音沙啞地在她耳邊響起,似乎有些虛弱,他身形迅速地在大殿內騰挪移轉,「死了一名女修和一名男修。我和剩下那名男修可能抵抗不了太久,翎丫頭,這次恐怕……」
「楚大哥,」任翎截斷他的話,「翎兒取到金焰沙了。」
「當真?」楚逸精神一振,「翎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在楚逸看來,任翎能夠在結丹期修士斗戰中保全自身已經是很幸運了。方才他們打斗之中各人對那金焰沙自然少不了關注,尤其他因為一直尋覓時機想要奪沙更是每時每刻都用神識掃視九玉燒爐。
他相信霍同更是如此,否則在四人聯攻下他不可能防得如此之緊。畢竟霍同是結丹期中期的修士,楚逸自知修為不如他,本想以巧取勝,但奈何亦是尋不著機會。這種情況下,任翎到底是怎麼取得金焰沙的?自從接觸任翎之後,他發現對這女孩是一次又一次地刮目相看,心底對任翎的欣賞不由得又增加了數分。
「是真的。」任翎速度極快地開口說道,「情況緊急,翎兒就不詳細說明過程了,現在翎兒手上有部分金焰沙,楚大哥你看看如何以之換取我們離開聚沙塔?」
「好」楚逸露齒一笑,「我們來看看那貨是要沙還是要命」
任翎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隨著楚逸懸空而起,明目張膽地往那九玉燒爐騰飛而去,「死老頭你這金焰沙要還是不要了」
霍同見狀怒極,扭身探掌正欲襲向楚逸和任翎,卻見楚逸張手一揚,一道金色光芒在空中劃過,伴隨楚逸朗笑,「死老頭,不如連這金焰沙一起毀了得了」
其實楚逸與任翎那時離九玉燒爐尚有數尺距離,冷靜判斷的話便可得出那金色光芒與金焰沙並無干系,奈何霍同對那金焰沙太過上心,這一愣不僅收了法力,而且還給了楚逸愈加靠近九玉燒爐的機會。
不過短短一瞬霍同便想通個中細節,臉上一陣發青地全力使出本命法寶青炎錘,人則疾速飛撲撲向那九玉燒爐。
其實楚逸只是佯裝飛向那金焰沙,在霍同臉色微變時候他就攬住任翎轉了個彎朝一側遠遠飛去。他這一舉動不過是為了通過金焰沙來中斷霍同對他們的必殺之心,另外一名男修見狀便也朝楚逸靠來,他面色發金,想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楚逸」霍同一聲暴喝,那九玉燒爐眨眼被他收入儲物袋,「還我金焰沙來」
「什麼?」楚逸伸手掏掏耳朵,皺著眉頭怨道,「我說死老頭,你聲音小點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你」霍同怒火攻心,手指抖著直指楚逸,「你是怎麼取我金焰沙的趕緊還予老夫不然讓你死無全尸」
「嘖嘖,」楚逸看著漫不經心,一揮手中素扇拂開霍同的手指,望望天,望望地,懶懶地說道,「楚某死了的話,誰給你金焰沙?嗯?死老頭,想要金焰沙就給我收斂點過橋拆河這種把戲也虧你幾百歲人了還有臉拿出來用。先給爺道個歉,爺就考慮下是不是給你點金焰沙?不然……楚某毀掉那金焰沙也不會還給你一顆的。」
「楚逸」霍同睚眥欲裂,被氣得胡子直立,他狠狠地吸了口氣,「說,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