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別開玩笑了！
茶夜張了張口，最後哼笑了一聲，搖頭道︰「不瞞老夫人，我真沒想那麼多，不過你說的也許對，但我相信也只有後面是事實，前面卻不是。那天我出現在寺院完全是隨性，也並未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紀錄，那天老夫人對我說的話，絕對不是有目的，但是之後，就不一定了。」
褚老太太漸漸收了笑意，目有憐色的看著她︰「丫頭，你確實太過執著，你現在可看透了？人這一輩子是有命數的，能左右自己的命都難如登天，又怎能去左右他人的？」
茶夜突然凜聲起來︰「那婆婆呢？你一直想讓我拋掉執念，你這樣的舉動，本身不就是一個執念？你讓我不要去左右他人的命，可你卻在左右我的命，也許我生來就是這個性子，我的命就是要執著的去左右他人呢？」
褚老太太頓住，半晌後嘆了口氣︰「丫頭，不瞞你說，我從寺院里出來之後就著手調查了你，我一心想促成你和淺兒，後來卻傳出了淺兒和你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當時我尚且還不知道茶夜就是你，才會派人上門給你難堪。你要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我只想讓你和淺兒在一起，把褚家打理好，丫頭，我是看上你，讓你做褚家的接替人啊直到淺兒要掏出一半的家業去救你的時候，我方才意外得知茶夜就是你，否則我怎麼可能讓淺兒去救你」
「婆婆的意思是，如果茶夜不是我，你就會任憑茶夜死在外面不管不顧，任褚月淺如何堅持，你都不會同意是嗎？」不跳字。
褚老太太啞口無言，半晌後才道︰「你現在還小，你不明白，當你手中的能力到了一定的程度，當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系到方方面面的時候，你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茶夜只覺得心里很苦很澀，她並無任何惱怒或是恨意，她苦是因為她明白褚老太太說的話，她苦是因為她知道其實換作自己也會做一樣的選擇，她苦是因為這樣對褚月淺的傷害是多麼大……
可是知道了一切又能怎麼樣，她與褚月淺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一切都是命運，那她的命運就真的太可笑太荒謬了，之前最大的阻礙最大的問題，竟然在一切已經不可能改變的時候，自己迎刃而解了
這簡直太諷刺了……
強忍下淚水，茶夜低聲道︰「不說這些了，我心里不怪您，您說的我都明白。現在大局已亂，天朝就要不太平了，還是想辦法穩住大局，保護好褚家吧。」茶夜站起身便向外走去，數步後又回過身來︰「婆婆，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好，我對褚月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深……」茶夜說著語聲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我直到昨天才去找靈蛇聖姑拿解藥，我一直都是很執著又很自私的人，我掌握不了靈蛇聖姑，我怕她會把褚月淺搶走，若不是迫不得已，若不是褚月淺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我死都不會去找靈蛇聖姑可我這樣的念頭，卻險些害得褚月淺再也醒不過來。裴歡馨是個好姑娘，她比我這樣自私的人更適合在褚月淺身邊。事到如今雖然褚家很危險，可我卻慶幸褚月淺不能和我在一起，因為他值得擁有更好的。」
褚老太太張口還要再說什麼，茶夜卻搖了搖頭轉身跑開了，褚老太太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後長嘆了一口氣。
茶夜整整一天都在外奔忙，各個鋪子不停的忙著，各家掌櫃都知道了褚月淺已經醒轉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對茶夜的態度漸漸的有所改變，這個里里外外都在操心著褚家的事情，把褚月淺的所有事情都一肩扛下全部都當成是自己的事情一般認認真真不辭勞苦，他們看在眼里也知道這個女子值得褚月淺為她付出一半的家業。可眼下褚月淺終于醒來了，茶夜卻像沒事找事一樣，就連根本不需要她去做的瑣碎之事，也一一親力親為，大家都暗地里嘆息不已，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裴歡馨今天正式入住在褚家了，她在褚家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與其在褚府里，還不如在外面奔忙的好。
可是這樣一直忙到了晚上，茶夜仍捧著賬冊分析著如何周轉，褚府那邊已經幾次來人請，她都一推再推，甚至根本就不見報信的人，眼看著到了明月高懸路上已無幾個行人的時辰。
穆清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室的寒風，吹的桌案上的蠟燭都快要撲滅了，茶夜眉心蹙起伸手護住燭火︰「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你我孤男寡女呆在一室多有不便，快回去吧。」
穆清氣極︰「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避嫌的一個人？今天倒說起這些顛三倒四的話來，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幾次請你你都不回去，你想干什麼？你知不知道少主他從一醒來就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可他找我我就得回去？」茶夜抬眼看向穆清，目中血絲盡顯，穆清呆住︰「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我現在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所以你快點離開，我準備休息了」
穆清氣的胸膛起伏︰「你要住在鋪子里？」
「那你說我回哪住？回褚府？別開玩笑了」茶夜冷嗤道︰「我不想做一個不合時宜的人，穆清你如果真是為我打算，你就別去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不合時宜？裴歡馨才是最不合時宜的人你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我看的清清楚楚，芙蓉試毒無果，你便想著你和少主的體質都有些特別，那剩下的毒，你天天都在試白天忙鋪子里的事情，夜里忙少主的事情，最後還去求靈蛇聖姑，你把你自己都豁出去了，你身體不要了，自尊也不要了，連臉面也不要了，現在好不容易少主醒來了，你竟然準備要離開他你知不知道你做盡了這一切，你再撒手，這才叫做不合時宜」
穆清越是如此說，茶夜心里越如針扎一般疼，她做的這些，大半出于真心，可該死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覺得自己欠了褚月淺的，她不後悔，她也無怨，更不想爭什麼，她現在只想讓褚月淺與裴歡馨快點完婚，就讓褚月淺以為是裴歡馨的到來使得福星高照，才讓他能醒轉過來，這樣最好
「穆清，你剛才說的話，你最好別告訴褚月淺，如果他知道了半個字，我立即讓你在炎京沒有立足之地，你也休想再留在褚家做事」
穆清搖了搖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半晌後才道︰「已經晚了，少主全都知道了」
「什麼？」茶夜目眥欲裂上前揪住了穆清的衣領︰「你好快的嘴啊」
「你以為是我說的？」穆清冷冷的哼了一聲，而後軟了聲調勸慰道︰「我一整天都在看著靈蛇聖姑，回到褚府的時候，少主已經全部都知道了，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反正不會是裴歡馨。」
茶夜眉梢輕輕一挑，頗有幾分不耐，听到這個名字心里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她倒寧可裴歡馨像即墨裳那樣，也不至于眼下這種恨也恨不起來喜歡又喜歡不上的滋味讓她快要憋出內傷來。半晌後終于還是沉聲說道︰「我想出府住不是一天兩天了，和裴歡馨沒有任何關系，無論她今天來或不來，我都不準備繼續留在褚府長住。褚月淺醒過來的日子，本來就是我離開褚家之時。」
夜風卷起呼嘯而過的敗葉，窗外下起了薄霧，穆清離去的背影在長街那頭時而停駐回望向那個在黑夜里幽燃著燭火的獨窗，向來灑月兌如他，竟也能躊躇如此。
行事不雷霆，必有隱患。接連下來的半月有余，茶夜調動了全國中小城鎮的七成資金，全部轉移到以炎京為首的各大城鎮，暗中著人秘密尋找那批雇佣兵，準備在最後關頭做為褚家最大的保障。同時，靈蛇聖姑在炎京建立了第一所私人教會，整個炎京各個大街小巷幾日之內便到處都是紅綃紗飄揚，四處都是教眾在發著宣傳單廣收教眾，靈蛇教會的聖金鈴音在炎京徹夜不休幽響，萬分詭異。
走在街上，總是能見得到精神恍惚的百姓像游靈一般在大街上神游，短短幾日下來，炎京就已經如此烏煙瘴氣，茶夜震驚過後便再無感覺，只是對人心有了更深的認知。
抑或說人性。
她以為靈蛇聖姑至少要積攢一定的實力，至少短期內會保持教風正派，畢竟剛剛建立靈蛇聖教，怎麼也要做做樣子給天下人看，讓皇室放心才會慢慢的顯露她的陰暗面，然而人心顯然是莫測詭異的，盡管茶夜想不明白靈蛇聖姑為什麼這麼急功近利也無可奈何，只暗中祈禱靈蛇聖姑的教會別太早被皇室拔除才好，畢竟褚家還是需要靈蛇聖姑盡一分力的。
人心當真是最難測最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