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我是文人
穆清的表情僵硬住，好像還打了一個寒顫，茶夜抿了抿唇，此話題便到此為止了︰「石淼那邊怎麼樣了？」
「抄了他幾個窩，估計在小世子回京前，他就能順著我們留下的線索查到你的頭上了。」
茶夜點了點頭︰「順利嗎？」。穆清沉聲道︰「順利，一切都是按你的計劃，為白少嵐出氣而安排下去的。」
茶夜笑了，事情順利是最讓她開心不過的，雖然這件事情帶來的結果是石淼的盛怒，最終還是一件不小的風波，可誰讓這是巡檢司的命令呢？她隱約覺得巡檢司的意思是要阻止石淼和將來的公主大婚，看來皇帝的這個義女，背景不會是站在褚家這邊的。當時思慮到這一點之後，她立即便想明白了那晚在駙馬府出現的那個黑衣人為什麼會把石淼惹的禍，算到即墨桐的頭上了。
褚家的敵人，就是即墨桐的盟友，即墨桐為石淼撐腰買單，這樣的巴結法，看來即墨桐也清楚會是誰家的女兒嫁給石淼，當然，拉攏石淼是不可能讓對方站到他那邊去的，除非對方本來就是即墨桐那邊的。討好石淼，不過是少點麻煩事罷了。
裴歡馨送來的契子，茶夜拿去抵押做保，並且以褚月淺做中間人擔保，使得這些產業不得以任何方式出售，盡管這樣只能拿到一半的資金，卻已是不少了。也幸在裴歡馨把這些產業歸到了她的名下，否則若是用褚月淺的大名去抵押，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褚家的生意必會因此而受到牽連，大船都開始棄貨保船了，那其它的小船豈不是很快便會跑的無影無蹤？
這省去了不少的麻煩事，這件事情上，茶夜很感謝裴歡馨，雖然她辦這件事情的時候招來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但總算是辦成了。
由于做保的時候褚月淺並沒有到場，只是到了印章和他的親筆信，但當時還是沒能立即辦成，就在茶夜坐在廳里等候結果的時候，褚月淺的父親褚修卻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
不過褚修弄清楚這並不是褚家的產業之後立即便喜笑顏開了，原來是堂里的人見茶夜突然帶了這麼多契子來抵押，定是從褚月淺手中騙來的，便秘密通知了褚修。褚修來了之後向堂里的人說明了情況之後，堂里的人立即向茶夜連連賠不是，茶夜也一笑而過，對方有這個想法也屬正常，她向來名聲不怎麼樣，就算再有錢也都是褚月淺給的，但一下子這麼大手筆，還都是不小的產業，而褚月淺本人又沒有到場，換誰也不敢接。
褚修當天和她共用了午飯，在炎京一家上好的酒樓里，茶夜算是見識到了褚修的奢侈，就他們兩人吃飯，竟然能那般鋪張浪費，他那種花錢法，如同燒錢一般，簡直就是個爆發戶。褚修對她甚有好感，言談之間不時的問及褚家現在的生意情況，還有一些賬目問題，茶夜听聞過褚修的為人，對褚修問及到的所有關于生意上的事情，全部都含含糊糊的敷衍了過去，褚修有些尷尬，但也未強求，只說與茶夜甚為投緣，有機會定要好好再聚。
這在茶夜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盡管他是褚月淺的父親，盡管沒有一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的父母喜歡自己，然而她看的很清楚，褚修是一個真正的掉進錢堆里的人，誰手里握著褚家的權，他的心就在誰身上。要知道，褚月淺當時昏迷不醒那些日子，褚修就算不知情，可褚月淺醒來到現在，他也未去看過一眼，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褚家漸漸上了軌道了，茶夜這口氣一松，就有許多事情不由的跑進了她的腦袋里，就好像她的腦子已經習慣了這種被各種事情塞得滿滿的狀態，一旦搬出去一些，立即便有其它的事情沖闖進來，揮之不去。
派去晴城的人馬前些日子也有了訊息，那些突厥人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而不是離去。他們守在晴城外幾日，不見一人出來，覺得異樣之後夜探進去，卻發現整個晴城空無一人，那些人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也正是因為這些突厥人不見了，他們才能放開在山中搜尋，卻還是搜尋不到李硯與海棠的尸首，他們駐扎了下來，一方面探查一下晴城是否還有別的出口，另一方面要查一下那崖壁，興許李硯與海棠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這卻讓茶夜更加痛楚，這樣的消息就像將她的傷口又撕開了一遍，如果尋到了尸首，她或許會很痛苦，然而搜尋不到，又給了她一線希望，她卻更痛苦。
就算那崖壁有斷層，找到了也依舊會是尸首，而他們就算當時沒有死，隔了這麼久也不可能活下來。可若是後者，茶夜真的就會恨死自己，因為這說明了，如果當時她第一時間能去尋找李硯和海棠，興許他們就不會死……
裴歡馨依舊經常到訪，茶夜對她態度好了很多，裴歡馨在茶夜面前不再刻意提起褚月淺的事情，這讓她們兩人比較容易相處了些，她身邊的囂張丫頭珍兒雖然依舊是冰著一張臉過來，但自從上次芙蓉和她談過話之後，珍兒也不敢造次了，日子就這樣僵著過著。只是褚家一直沒有定下大婚的日子，也不知是沒有挑到日子，還是根本沒去挑，茶夜每次想起那天與褚老太太的短暫談話，看向裴歡馨的眼神就有了一點同情，顯然裴歡馨並不是褚老太太中意的孫媳人選，難道這件事情是褚老太太壓下的？
即墨溪回京的時候，他在炎京的儀隊與在錦陽時的陣仗根本不能相比，也不知是因為炎京達官太多，到處都是顯赫身家的人才不拿他當個人物，還是因為皇帝刻意要剎剎即墨家的威風，即墨溪入京的景況相當低調，若不是穆清出言提醒茶夜開窗向街上看，茶夜差點就要以為即墨溪要那天就回不來了。
隔著軍用車輦，那冰冷的鐵器隔斷了所有的視線，長隊一路無聲的從窗下的長街行過，像濃厚的烏雲一般沉重，一路迤邐而去駛入宮中，街邊除了往日的小販被肅清掉之外，所有的店鋪都依舊開張，行人也只避讓無聲站在兩側，那畫面一點也不像是凱旋歸來受賞，更像是步入死牢的囚犯一般低沉。
車隊消失在長街盡處時，一陣扣門聲將茶夜驚醒，回頭一望一個青白的身影飛一般的沖將進來，白少嵐邊跑邊喊︰「你看看我的臉」
白少嵐一臉憋屈的彎來，茶夜嘖嘖的搖頭，伸手捏上他光潔的下巴輕輕轉了轉他的臉，嘆息道︰「辛苦了英雄」這些天，白少嵐倒是挺配合，隔個一兩天便到街上晃悠，專挑石淼手下經常出沒的地方，然後挨頓小揍跑回來，最後茶夜再派人去尋石淼的麻煩，一來二去的都快成了默契了，只是苦了白少嵐，他一直以為茶夜講義氣替他出氣，卻不知道自己每天隨意亂逛的地方，其實都是石淼手下經常出沒的地方，要是他知道風月館周圍全是石淼手下經常逛的青樓之地，只怕他連大門都不敢出了。
「我不是什麼英雄我嚇的渾身都在發抖」白少嵐帶著哭腔說道︰「再這樣下去，我連門都出不了了，你把我安排個其他的住處吧，我再也不想住在青樓里了我堂堂一介書生，怎能在那種煙花之地留宿」
茶夜一臉的為難︰「可你欠人家明月姐的錢啊，你當時被打成那樣，可是明月姐出錢救下你的命的，你得在她那里打工還債呀你是受聖人教誨的……」
「你幫我還，我住你這里，我給你做僕人我才不要住在那里，否則每次挨完打，又得債上加債我這輩子就一直挨打一直給風月館做雜工，身上堆著還不完的債了」
茶夜更為難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曉以大義的模樣︰「我自己都沒有住的地方，我怎麼能帶拖一個人來？而且我真的沒有錢，我要是有錢，我早就離開炎京了，我還在這里賣什麼命？行了，我替你把這口氣出了」
白少嵐還想再說什麼，一觸到茶夜的眼神立即就蔫了，一邊跟著她往外走一邊嘟囔︰「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也不知道認識你是好事還是壞事」
茶夜走在前面差點沒笑出聲來，讓芙蓉帶上幾個人後，一起向炎京的煙花之地大張旗鼓的行去。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漢子面目猙獰，一看便是打手的模樣，有這樣一隊人跟在身後，茶夜覺得備感安全也很威風，不禁的明白了為什麼每次解決這件事情時芙蓉總要搶著去，這種帶人去打架的感覺，真的很有面子嘛。
一路上的行人見到他們全都避如蛇蠍，茶夜知道自己又給炎京的百姓制造了茶余飯後的八卦新聞，索性也邁起了吊二郎當的步子，一副女痞子的模樣，芙蓉在旁見了沒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白少嵐捂著青淤的眼不明所以，一副厭煩的模樣看向芙蓉︰「你在笑我一個書生很沒用嗎？我是文人，不與你們這些粗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