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殺石淼
夜色如墨，樓外的喧囂一刻也沒有靜止過，此時已到了最高潮，歌舞坊里有突厥女子，在街上盡興的展現著誘人的腰肢與精湛的異族舞，人們的興致甚是高漲。
就在百姓歡呼的震耳欲聾的時候，長街盡處的煙花樓里，血流成河一片死寂。
鮮血，從半人高的雪白的劍鋒緩緩滴下，粘稠的拔出了血絲，混雜著內髒的沾液，打在粉艷的毛毯里，迅速的滲透，將整片毛毯染成了詭異的圖騰。樓里密不透風，所有的門窗都緊緊的關閉著，漫天的血腥味在室內循回盤旋，像含冤而死的亡靈無法超月兌，發出無聲的呼嘯。紅燭殘影之下，石淼五官扭曲驚慌的癱在地上向後艱難的挪著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步步向自己逼進的女子，他每退一步，那女子便不慌不忙的在他身上劃上一刀，可他還是不敢停下，如此循環，身上已是休無完膚。
「你在害怕？」茶夜的聲音很輕，她微微低著頭，眼角斜斜睨在石淼因為恐懼而猙獰的臉上，這張臉讓她直到今天才覺得有些人是不配給他活下去的機會的，當時在炎京，如果不是被即墨溪攔下，石淼就不會有今天能繼續做惡的機會。滿樓的血腥與尸體刺激了茶夜的神經，她緩緩的向前，手下又是一揮，這一劍劃在了石淼的臉上，她蹙眉忍受著石淼的尖叫，低聲說道︰「你在殺這樓里的姑娘們時，她們也很害怕，你不也一樣沒有心軟嗎？」。
「所以，拿出你男人的氣魄來，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是挨了幾刀，我又不是在你身上刺了百十來個洞」
石淼扒在地上，臉上的刀痕綻開足有一指之寬，皮肉翻卷著，鮮血流了一臉，貪生怕死從小就被嬌縱成惡的紈褲子弟嚇得早如篩糠一般，他翻身向身後爬去，知道多說無用，這個女人就像一個魔鬼，竟把他帶來的高手全部都殺了個干淨，可即使現在自己成了這個樣子，讓他去求一死，他也是不懇的。
突然一只被血染透的靴子踏在了他的手上，只听頭頂那女人平靜如水一般的說道︰「這只手我看著委實惡心。」刷的一聲脆響，刀影在他眼前劃過，切入手指劃開骨頭，四根手指，齊齊的被斬落在地，一地的血痕。
從樓上打到樓下，茶夜的身上也有不少的傷痕，此時整個大堂內，橫七豎八躺著的全是石淼的人，牆壁上，紅柱上，紗幔上，散碎的桌椅，甚至是茶具食物上，沒有一處沒有血跡。整個煙花樓早已是一個修羅場，就在她與這些人打斗之時，樓上的女子已全被石淼解決了個干淨，此時整個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活人。
而其中一個，也快要死去。
「你不求我放了你嗎？」。茶夜的聲音依舊很輕，「就算沒有用，你也應該求一求的。」茶夜緩緩的湊過頭去︰「你在等什麼？等我一劍了結了你，還是等著有人來救你？我告訴你，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石淼的喉嚨一突一突的咕嚕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可怕，在炎京的時候，他從沒在這個女人身上感覺到危險，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楮，半晌後，他喃喃的語不成句︰「這是我……是我和這家青樓之間……的恩怨……」
「什麼樣的恩怨？」茶夜冷笑︰「什麼樣的恩怨能讓人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關門滅口，一個不留？」
石淼張了張口，卻並沒回答茶夜的問題，而是略帶商量口吻的說道︰「你還是殺了我吧，求求你。」
茶夜突然大笑起來，石淼被她踩著一只手，趁她不備突然一個轉身，另一只手從身下探了過來，手中竟然握著一截殘破的椅子腿，尖刺直指茶夜的胸膛
撲的一聲脆響，一支利箭穿透石淼的肩軸，將他整個人釘在地板上，慘叫之聲尤如殺豬，茶夜一刀架上石淼的脖子，猛一回頭，只見被那箭刺穿的木門被人破開，即墨溪目光如刀踏步而入，手中的機弩還未放下垂在手側，身後黑壓壓的士兵圍在青樓門前如同死水一般沉靜，不發一聲。
穆清站在正中，看到茶夜滿身的血污之後，目光一急，而後收回了腳步，擔憂的看著她卻不再上前。
「把這地方包圍，肅清隔離，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即墨溪一進來，茶夜的目光就眯了起來，感覺到劍下的人也很激動，石淼見到即墨溪就像見到了天神救兵一般，哀聲求救︰「世子爺，救我……」
即墨溪蹙眉看了看他，這種慘狀讓他有點反胃，但同時他也很震驚，他從沒見過茶夜這個樣子，看向茶夜的目光有些擔憂，剛要開口，茶夜卻冷笑著說道︰「世子爺來干什麼？再次從我手底下把這個人帶走？」
即墨溪看著她的笑容，身子涼了半截，這樣重的殺氣和怒氣。
他看向茶夜胸前的傷口，可卻看不出來是否有異，她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有多少是這些死去的人的。
「這件事情交給官府的人處理，這種人不值得你親自動手……」
「對對把我交給官府」
茶夜看著石淼，又看了看即墨溪︰「交給這里的官府？然後呢？然後石淼掏出自己的家底好生賄賂一把，再借著他父母的人脈交情把此事掩蓋下去，如果邊城呆不下去，換個地方隱姓埋名生活個三五年，然後再衣錦還鄉繼續作惡？」
「你也殺了我手下那麼多人，還不夠……還不夠扯平？」石淼因著即墨溪的原因，膽子漸大起來，方才如同鼠輩的樣子全然不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哀聲道︰「你也廢了我一只手，我不與你計較，只要你放了我……」他看出來了，即墨溪對這個女人的態度不同一般，雖然鬧不明白為什麼小世子對這個女人還舊情不忘，雖然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哪里值得褚家和即墨家兩大世家的後代爭成這樣，但他此時是絕不敢說茶夜一個不好，自己這一身傷，只能自認倒霉，活著才更重要。
「扯平？」茶夜的雙眼頓時射出陣陣寒芒，一刀下去將石淼整只胳膊砍了下來，立即尖叫聲刺人耳膜，腥濃的鮮血噴涌如注，石淼在地上掙扎如蛇，慘叫連連。
「你在這里殺了多少人？怎麼扯平？」說著，茶夜從腰中抽出一個牌子向外一丟，對著門外大聲喝令︰「穆清，拿著我的腰牌領兵把石淼的家給我抄了數數這里有多少具尸體，就拿姓石的多少顆人頭過來見我」說罷她又是一刀，將石淼的另一只胳膊也砍了下來︰「跟我談扯平，你一個姓石的都不夠砍的能把你培養成這樣的人才，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與其讓他們為了你而發狂繼續作惡，不如我今天就替邊城平了你們姓石的全家為邊城除去一害」
回頭一看，穆清卻是原地未動，拿著她的腰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張著口想說什麼，茶夜正要發怒，卻听石淼奄奄一息的發了狂，目眥欲裂的說道︰「家？我石淼若是還有家，今天就不會在此……就不會在此大開殺戒」
茶夜一怔︰「你什麼意思？」
石淼已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小世子根本不是來救他的，他現在這樣失血，用不了多久便會失血而亡。他此時臉色蒼白，在地上扭成了一團，人之將死就無畏無懼了，他迎上茶夜的目光，惡聲道︰「這里所有人都該死……我只恨殺的太快，太……便宜他們……他們害我石家……」
突然，石淼兩眼猛張，大張的口顫了顫，鮮血從他大張的喉中涌出，他不甘心的向身後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不消半會，脖子一聳，咽了最後一口氣。
石淼身後的柱子後面爬出了一個滿身染血的女子，蒼白的對著茶夜淡淡一笑︰「謝姑娘……替我們報仇……」說罷便癱在地上，她一倒下，手中的匕首便現了出來，從石淼脖頸後方退了出來，石淼的尸體也跟著一動，兩人便靠在了一起，竟像是兩個不離不棄的情侶一般。
當地官府的人很快便介入，城主大人是個年邁的老頭，躬著身子讓人攙著就進來了，之前在外面早就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情況，進來之後震驚的無以付加，他不忍的看了看石淼的殘尸，撫著胸口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半晌後哎喲著看了看茶夜，又看了看即墨溪。
「世子爺，這……」
即墨溪還未開口，穆清已經站到了這老頭身前，沒好氣的指著石淼和那女子，「城主大人眼神這麼不好使麼？明眼兒人都看得出來，這里跑進來一群流氓強盜，樓里的姑娘拼死反抗與對方同歸于盡，石淼在此喝花酒，不幸被牽連喪命。」
城主被穆清這一番完全顛倒事實真相的話給駭住，大退兩步顫聲道︰「這讓老朽怎生是好，您當邊城的百姓都是傻子麼？」
茶夜看了看這老頭一身華服，胸前還沾染了幾滴殘酒，一看便知是讓人從酒席上給硬拉來的，心中一個冷哼，上前將穆清撥到了身後，兩步跨到城主身前，似笑非笑的說道︰「城主大人是為民請命的父母官，當然要給黎民百姓一個交待。我看城主大人不如就說是我茶夜來此地尋仇，把石淼殺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