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苦肉計
穆清別過了頭去,看向已經運上來的推車,上面放著黑乎乎的用干蠟包裹的很嚴密的炸藥,他一邊走去一邊頭也不回的對連月說道︰「還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過來幫把手?您做了將軍之後是不是架子也大了?這點事情都不屑動手了?」
連月一听便知穆清不再計較此事,心中一塊大石瞬間落了回去,他微笑著上前拍向穆清的肩膀,目光晶瑩閃動︰「在你們面前,我永遠都只是連月,才不是什麼將軍」穆清白了他一眼,雖未接口,但卻並沒打開他落在自己肩膀的手,兩人跟著一眾士兵一起,將炸藥一個個小心的卸了下來。
遠處,褚月淺早就不在關注他們這二人的言詞,他現在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瞻前顧後的他了,若是放在以前,他會攔下穆清,甚至在穆清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直接將穆清喝退下去,然而他現在什麼都不去管了。他只想尋到茶夜,無論結果如何。他一直都是一個將生死看破的人,現在更是。他人如何他再也不想多管多問,到了眼下這個局面,這個他想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局面,他突然覺得,別人想怎麼做,就讓他們去做好了。
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換作是她,應該也會將對方指責的無地自容吧。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活的壓抑卻求一個不可奢求的‘痛快’二字,可是如果對方是連月他們,她,依舊會選擇啞忍,打落牙齒和血吞,她一定會的。
她既然無法指責,那便不如就讓穆清去,讓穆清一吐為快,替所有人出這一口惡氣吧。
而遠在另一側的徐林和即墨溪,卻是相對一視,目光凝重的從連月身上劃過,眉頭蹙得深緊。
「少主你看這是什麼」突然一聲急喚將所有人的視線引了過去,只見前方幾個士兵已經圍聚在那里,彎著身子向一個微小的幾乎不可視的縫隙看去,所有人都震驚的向後呼喚招手,褚月淺的身影幾乎立即電閃一般拔地而起。
那是他此生從未用過的速度,他從來都不能奔跑不能做任何劇烈的運動,然而此時,他竟然與一身卓絕輕功的連月幾乎同時到達那山縫處,所有士兵都閃開了道路,幾個與茶夜的命運或遠或近相牽絆的男子扒在那個縫隙前的姿勢看起來是那般的可笑,然而他們卻渾然不在意,只這一望,便紛紛的被震的大退數步。
這一退,一面是被震驚所至,另一方面是因為需要光源照射進去。
所有人都被縫隙深處的那忽閃忽現的身影震驚的無以附加,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因為尋找的太久,因為他們心中其實都隱隱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這個山脈,連草都不長的地方,她在里面沒有食物,也不知是否有傷在身,會怎麼樣?重要的是那影像忽隱忽現,讓人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但礙于遙遠,卻無法看個明白。
可他們看到的那個人影,她好好的,甚至完好無損,那樣富有生命力
即墨溪與褚月淺兩人震驚的差點忘記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之時,一抹白影突然倏的一下閃過,當那人電閃一般的折回時,跟隨而來的幾個士兵人手皆拿著已破開表皮的石蠟的炸藥,所有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連月已經飛快的點了兩個炸藥,即墨溪與褚月淺這才悄然知道他要干什麼,瞬間便閃身擋住了縫隙。
「連月你瘋了?茶夜還在里面」
他們二人異口同聲,目光如刀鋒一般剜向連月,山頂上的雇佣兵瞬間便匯聚在一起將連月等人全全包圍住,連月急聲喝道︰「讓開把這個口子炸開,我們就能進去救她了」
「你是想救她還是想殺死百里賦?」徐林恨得咬牙切齒,他往前沖了幾步卻立即被旁邊的士兵阻止,將他牢牢的困在外圍,不讓有傷在身的他太過靠近,以防到時炸藥爆破他來不及逃月兌。事實上,這樣近的距離一旦炸藥爆破,根本無人可以逃月兌得掉,只是他們卻沒有一人畏懼,倒卻是抱著那點燃的炸藥的兩個士兵,兩手顫抖不已,就連兩腿都在劇烈的打著顫。
一語將連月說的一震,方才眾人在縫隙前看得都很清楚,茶夜與百里賦都還活著,並且活得好好的,他本來心里真的是很高興很高興的,直到看到百里賦一閃而過的身影。
他明明應該被亂石砸死,卻出現在山縫中將茶夜擄去,他就算當時逃過一劫也應該身受重傷,在山月復之內環境惡劣沒有食物就算不死也該只剩半條命,他為什麼還活著,甚至活得完好無損?
可是他必須讓百里賦死在這里
他一咬牙轉身從那兩個士兵的手中搶過兩個炸藥,以自身為箭向圍堵在山縫前的人群沖去,一邊大喊著︰「我要救她」
他直直的卻有所選擇的沖向了褚月淺,褚月淺身子嬌弱不堪,定吃不住他這一沖,以為他會自行讓開,卻不料褚月淺臨危不動,甚至卯足了勁雙腳用力的扎了下去,那樣的威如泰山一般的氣息讓連月震驚住,然而他必須這樣做,箭已在弦如若不發,那麼現在抱著這兩個炸藥的自己也是必死無疑,他閉上眼楮用力的向前沖去,然而下一瞬卻面前一片空闊,那條山縫赤果果的展露在自己的眼前,他用力向前一拋,轟的一聲,亂石飛碩,胸腔如被一個重捶砸重,將他整個人又頂了回去,一片灰塵落下之後,腳下的山崖仍在微微的顫動,他撫著胸口卻摁不下氣血翻涌,噗的一口鮮血傾喉而出。
再看向四周,所有人和他一樣慢慢的緩著氣息,褚月淺早在他沖去之時便被即墨溪撲了出去,兩人滾在最外圍,即墨溪距離太近,兩耳都震出了血絲來,昏昏沉沉的正在起身,而褚月淺,整個人已經徹底昏迷不醒人事。
連月幾乎連滾帶爬的再次向那個山縫跌跌撞撞的跑去,每跑幾步便是一跤,兩掌被山石割的全是血痕卻根本不去理會,然而那個山縫里卻滿是黑塵,根本無法看到內里的情況。
——
山月復內,兩人一前一後相隔數十米之遠,將外衣撕扯系成長條系在兩人腰間,茶夜遠遠在前,百里賦自是在後面跟著,那條系的很難看的布繩扯得筆直,在緩慢的行進過程中,百里賦不是沒嘗試向前與她並行,事實上他想的不得了,可系著兩人的布繩一旦松了半分或是有半點異動,前面的那個女人便立即警覺,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在前方指著他,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敢越矩,那森涼的匕首必直插自己胸膛。于是便只有如此,按照這個女人的方式,兩人就像是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卻明顯不是一條心的在這幽暗的山月復內行進。
他身上的外傷好的出奇的快,竟飛速的愈合著,只是內傷卻不如外傷這麼樂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反常,因為傷口好的過快,竟讓那女人以為自己這一身的傷是假的,他又是發毒誓又是百般講解,幸在自己的內傷作不得假,那女人才半信半疑,但為防萬一,還是想出了這麼一招來讓兩人保持距離。
百里賦無奈的拽了拽腰間難看的布繩,撇嘴道︰「我說,這樣不是個辦法,咱們現在得一條心才能找到出口,你一個人只有兩只眼楮,在前面就算看得再仔細也難免有疏漏不是?還是我過去些……」
茶夜頭也未回,甚至理都不理他,徑自在前方走著,遙遙的向後拋了一個巴掌大的黑藍的果子,百里賦啪的一聲抬手接住,就在這一瞬間的當口,突然听到轟的一聲劇響,亂石飛濺四起之下,百里賦在感覺到腰間突然一緊的一剎,瞬間飛躍起身向前猛撲過去
轟轟的聲音震耳欲聾,亂石大小不一從四面八方崩裂濺起,茶夜在這動靜初起的剎那便條件反射的貓去縮小承受範圍,正準備四下尋找安全之地時,突然感覺頭頂被遮了住,兩只極為有力的臂膀瞬間便將她整個人都攬了住,來人力量強大,竟讓她動不得分毫。
撲撲,半晌後感覺到腳下不再震蕩時,茶夜咳了兩聲用手扇了扇飛灰,不冷不熱的頭也不抬的說道︰「跟我玩英雄救美?我可不會感激你……」話未說完,突然幾滴溫濕的液體落在臉頰,茶夜當即一僵,抬手一抹,立即掙扎起來
「別動……」百里賦的聲音听來無礙,這茶夜听來卻心中有些不爽,她看著兩人身邊零落的碎石竟砸了滿地,此時就算把腦袋想破也不會想到百里賦竟然會替她擋下危險,這讓她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可還沒等茶夜有所表示,百里賦的下半句竟不正經起來︰「誰說我是英雄救美的?誰說我要讓你感激的?我這可是以命相救,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明顯就是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