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對策
「即墨家自己一盤散沙,若沒有侯爺,早就讓人連根拔起,可惜到了即墨溪這一代,個個不過是個紈褲,駙馬冷血無情只為權勢卻空無大腦,根本扛不起大旗,世子驚才絕灩卻整日里兒女情長,數年都被一個女子耗去一無所成,更不是一個做君王的合適人選,這樣的子嗣繼承人,一旦天下大定必要將功高震主的人除去以絕後患,而一直對我和莫小竹防備極深的侯爺,首先就會拿我開刀。」
賀楓的眉心蹙了起來,連月這一番話說的絕然在理,賀楓之前未思及,不是愚笨,只是不在其位,刀未懸在自己的頭上自然想不到,經連月一說,心中打了一個轉後,先前對連月的恐慌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撲 一聲,賀楓重重的跪拜下去︰「賀楓願一生追隨將軍,此生不悔,他日若有二心,讓我賀楓身首異處死無埋骨之地」
連月笑眯眯的親手將他扶起,那抹笑意溫和而又有著絕對的信任,可這絕對的信任里又透著絕對的狡詐與陰狠,這般近卻又那透遠,火把的映照下,連月的眸子幽幽的跳著兩團小火焰,微微的閃著狠厲的光,他道︰「賀兄,明早我有要事要做,趙子就拜托給你了。」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要他拖住趙子,賀楓了然勾起一笑來,隨後二人離了此地向千里送旨而來的宮人所在營帳走去,山頂地勢開闊,走了即墨溪不少人也顯不出少了多少,四起的篝火和巡邏的士兵一如以往,連月有意無意的向炸藥營掃了一眼,隨即便轉回視線,譏諷一笑。
那兩人走後,炸藥營果然比之前把守的更為嚴密,不過這算什麼呢,在這赤水河邊境,褚月淺和即墨溪兩人都走了,還有誰想壓得住他連月?
看著那軍帳在前方不遠處,走在頭前的連月突然止步轉過身來︰「吩咐下去,調五百士兵每人舉兩個火把往王庭的方向走一遭,天亮時再回來。」
賀楓不解卻也聰明的不去多問,立即召來副統將下令下去,副統將領命而去,迅速挑出五百士兵下山,即墨溪麾下的士兵與雇佣軍遙遙看著滿目疑惑不解喚了趙子和徐林過來,兩人眯眼瞧著那些士兵迅速迤邐而去也是一臉的疑惑,轉過頭來與連月的目光在空中一對,連月不屑的翻了翻眼,冷笑一聲轉身與賀楓走開。
「他是個什麼意思?調人跑著玩?」趙子看到連月那表情就有股無名火上頭,啐了一口怒目望著連月的背影︰「突厥不穩,侯爺怎麼不一旨過來把他調回守地去?」
徐林蹙眉望向那隊士兵,半晌後才道︰「他行事必有因,別是因著你們雇佣軍和世子留下的人手太多,他應付不了便著人回守地調人過來吧?」
褚月淺與即墨溪已經離開了這里,徐林卻沒等到連月立即翻臉欺壓過來的勢力,他料想連月必會趁此機會把炸藥營控制在手,可連月卻一直未動,甚至完全當他們是透明的,想著連月帶在身邊的士兵也不過三千余人,與他們的勢力不相伯仲,連月若無動靜,必然是要回去調人過來。
這點非常行得通,可徐林看著那五百士兵卻舉著一千個火把的樣子,在黑夜里看來,那長龍像是有兩千人的樣子,他眉頭越收越緊,怎麼也想不通連月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夜路危險,五百人怕遇襲,便充千兵麼?可這附近哪里會有埋伏?這不可能啊……
那邊趙子與徐林各自想著事情,這邊連月已經入了軍帳,一踏入進去,連月立即變了一個人,他摒退了侍衛後親自用藥將那宮人喚醒,宮人迷迷糊睜開眼一看到連月後緊張不已,連忙伸手入懷卻撲了個空,臉色立即剎白驚在當場,連月端了湯水過來親切的喂他服下,一邊說道︰「公公放心,您在三十里外暈厥過去時,正巧被我麾下的哨侯兵遇到,這附近百里無人跡,聖旨並未丟失。只是把你帶回赤水邊境時,你疲勞過度,軍醫說必須休息,否則對你的身體將會是大不利。可是公公千里送旨,又是孤身一人,必有十萬火急之事。于是斗膽便喚來世子,由他來打開聖旨,世子看過後,立即便收整離開了,公公任務已完成,可以安心好好休養了。」
連月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睨著宮人的表情,這旨的來歷大家都心知肚明,本身就是即墨嘯給他兒子的家書,讓他即刻起程去突厥王庭把即墨裳的事情調查清楚,如果當真即墨裳做了對即墨家不利之事,雖然即墨嘯沒在信中提過要即墨裳的命,但即墨裳的下場必然不會好到哪里去。這件事情讓即墨溪去辦是最妥當的,換作是他連月或是莫小竹,即墨裳只有死路一條,這一點即墨嘯十分清楚,即墨裳做出的那些事情,早夠連月他們這幾個結義的兄妹將她碎尸萬段了。
這宮人一听是由即墨溪親自過來拿的旨,立即松了一口氣,而後又听即墨溪已經立即整裝離開了赤水,最後一顆大石也卸了下去,听完連月的話後,這才拿正眼瞧看連月。
「連將軍,世子沒有任何異議就立即起程回突厥王庭了嗎?」。宮人還是要問個清楚,得要連月一個肯定的答案,畢竟此事事關重大,以即墨溪的所作所為,茶夜人在這里生死未卜,他不太會甘心離開。
「起初我也擔心世子,但想必事態很嚴重,世子再是如何,在大事上還是知曉分寸的,盡管他非常擔憂也不忍就這麼離去,卻也終是回了王庭,雖然留下了一部分兵力在這里等消息,但還是立即出發了,公公現在出去看,還能瞧得見儀隊呢。」連月淺笑舒袖,將湯水置到一邊,又為宮人斟了盞茶,「咱們的世子,骨子里還是和以前一樣,侯爺的大業,他必不會兒戲。」
「誰說不是呢」宮人這才展了眉,听連月這末了一句話後長嘆了一口氣,不禁的回想起茶夜還未走到人前的那些年去,「世子小的時候,七歲上便為侯爺分擔效力,一個七歲的少年,領兵不遠萬里從炎京出發,押送皇子去突厥做質子,一介七歲少年,在突厥王庭舌戰群雄,與那些突厥蠻人對抗,那些人辱我天朝文弱不堪,嘲笑天朝無人敢深入突厥,竟派了一個七歲**之兒入庭,可世子以他文武雙絕之姿,讓王庭的人心嘆誠服,他當時便就那麼聰敏,以的並不是天朝的身份,只以即墨姓氏的身份,以此,才得以讓突厥王對世子另眼相看。」
連月豁然一笑,接口道︰「在錦墨山莊的那些年,沒少听聞世子的事跡,突厥王對即墨家青睞,曾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即墨家有這樣一子,我永不與即墨為敵。」
宮人抬起眼,微笑,眉眼高深的模樣似乎對連月這樣的態度有點不以為然,又似乎對連月的態度有些不信任,「許是躺得太久,身子竟有些酸麻,剛剛听小兵說這里處在山頂,這赤水河邊境的山脈我還從未來過,瞧瞧山河風光也是好的。」
連月起身做請狀,笑道︰「公公請。」
出了營帳宮人伸了個懶腰,瘦削的身形與走路的姿態暗顯出此人有別與正常男子的身體構造,但無人一目中有鄙夷之色,連月跟在他身側,幾人意思意思逛了幾步,隨後很自然的便轉到了面向王庭的方向。
黑夜里,赤茫的草原上一條迤邐而行的長龍略有急促的行進著,火光幽幽像一條星河蜿蜒而去,宮人的目光久久的定在那條長龍上半晌未動,然而眉間卻微微的輕蹙了起來。
賀楓在一旁看著宮人的表情變化,心里突然一咯 ,背在身後的雙手下意識的攥了攥。
他此時已是明白連月為何派五百士兵拿著上千個火把前往王庭的方向而去,連月早已料到這宮人必不會是一個好打發的角色,能讓侯爺如此信任,必是絕對的心月復,而且能只身到這里來,絕不會是簡單的人。可這宮人的面色變化,他難道瞧看出來了?
連月的心也不是完全的鎮定的,但面上是一點波瀾都無,時間過的極慢,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而每多一秒,便讓連月的心里多加了一分忐忑,想著可能性,想著對策。
半晌後,那宮人突然開口︰「方才在對面也隱隱瞧看到有儀隊,是褚家的少主麼?」
「正是。」連月躬身恭敬的答道︰「褚少主也是今晚離開的此地,但比世子早一步。」連月起身目光從容的迎向宮人的眼楮,兩手交錯在身後,背對著宮人在袖外突然打了一個手勢。他雙目依舊含笑,友好而又慍惋。
賀楓看到連月那個手勢便知不妙,這宮人眼神極利,褚月淺與即墨溪回京的儀隊早已行遠,在這夜色之下幾乎遠不可見,僅憑一掃而過是根本不可能看得見那邊有儀隊的,然而這宮人只是淺淺的一掠便看了清楚,可在這之前並無任何人向這宮人提起褚月淺離開赤水邊境之事,眼下這宮人這樣反問,是他料到連月必會說是褚月淺的儀隊才會先發制人麼?
不管是因為什麼,這樣敏銳,連月是絕不會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