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了這一點之後茶夜萬分後悔自己上了這輛車,與連月這個高智商兒童在一起,她的優越感蕩然無存。以她一個成年人的心理,高深的語言和充滿內涵的道義絕然是比不上連月那少年老成惜字如金的冰山氣質。
人家的包裝比自己的風格可穩重多了,在這些小土包子的眼里,她和他們是一樣的傻小孩而已,只有幾天不吐半個字的連月,才擁有大將之風,讓他們滿眼冒著星星,同坐一車又與偶像如此貼近的感覺,誰眼里還有她啊!
又過了月余,茶夜在第N次被黑胖的手指戳醒,臉上又多了一條紅道子。她坐起身來無語的看向黑胖,黑胖縮了縮手別過頭去︰「我,我幫小夜子擦口水……」
車身劇烈的晃動讓茶夜一栽,極快的穩住自己保持自己的形象,即使無人關注她也還是掃了一圈,後而低語︰「晃的這麼狠,你就不能把我叫醒,我自己擦麼!」
「能晃的醒你?」連月的聲音突然響起,沒有什麼感情色彩,茶夜卻分明從中听出了戲謔和揶揄︰「這近城的城郊正在修繕,碎石繁多,你的腦袋晃來晃去甩的滿車都是你的口水,也沒見你醒!」
「你……」
黑胖一把按住憤怒的茶夜,溫聲道︰「小夜子莫氣,連月騙你的,哪有滿車都是,只有我身上甩了些罷了……」
茶夜當場僵住,背對著黑胖的身子宛如篩糠,心道︰二狗啊二狗,我是該謝你還是揍你?
轉身卻是一臉的笑意,並且頗為感動的樣子拍了拍黑胖的手︰「二狗,還是你好。」
黑胖一听這‘二狗’兩字,臉色一黯轉過頭去。下一瞬卻撫了撫剛剛被茶夜拍過的手背,低下頭去。
茶夜起身後就滿車縫找自己的包裹,眾孩子被她撥拉來撥拉去,連月冷嗤一聲︰「你家二狗早揣懷里給你收起來了,瞧你那出息。」
茶夜狠狠瞪了他一眼,車身這時又是一巨顛,她身子被彈到車窗前,順勢奮力挑起車簾再不看這讓她無語的一車人。
布簾外,已隱現道路前方的城。此地乃是城郊,遠遠的瞧見一道道門樓牌坊莊嚴矗立。八重樓坊象征著高貴的尊位,無言的宣告著是怎樣的一種名望之人駐在錦陽之地。一道道華麗金漆玉砌的題詞讓人不由的浮想聯翩,筆下龍蛇奔騰之象,那人該是如何的恢宏。而那石柱盤繞著威猛的地龍,蟠爪緊扣氣吞萬象,坊上一片金檐壓頂,耀著午日的陽光,金光折射讓人不得逼視。
穿過層層的牌樓入得城內之後,街市之繁華,人煙富淼之鼎沸,就連北月關城的人口度也與之相差無幾。但錦陽城內的繁華程度,又豈是北月關城可仰望得及?視線所及之處,路況開闊石獅獸頭隨眼便可見。皆是青磚翠瓦,樓宇屋闕起伏連延,富麗不止一般。
車隊穿繞慢行,一路上城中的人皆是俯首恭敬的避開,馬車內的孩子們何時享受過如此殊榮,一個個心情振奮,挺著腰板坐的直溜溜,仿佛這樣的殊榮是因為他們一般。幾個拐彎之後,已穿越偏市輾轉行到盤山路上,山中的氣息隱隱鑽入車內,沁人心脾。
小半個時辰過去後,車隊終于行到一處莊園前停了下來。
下得車來只見此處這地界兒才真真讓人嘆為觀止,若說錦陽城富庶天下,那這莊園便是這遍地金子中的一顆耀眼的明珠瓖嵌其上,不張揚不炫富卻處處顯著貴氣。只見門匾處是優雅閑致的赤字‘錦墨山莊’,並非城郊樓牌那般氣勢顯赫的篆刻,尾梢盡是連綿悠遠的飄逸與閑情,洋洋揮灑下來,別有一番風骨。
正門前擺放了一尊半人之高的玉台,精工細雕,荷葉伸展之間隱現朝露,栩栩如生。若說拼比富貴,人與人的身價差別便不是什麼珠寶玉翠和一些擺物這些日常不可缺的東西,拼的而是閑物。而若是論起身份檔次的高低,同樣也是細節,首先所用的下人,便是極為重要的一項。
而錦墨山莊的下人,讓茶夜頭一次和這些孩子們的反映一致了。打在頭前與二道的婆子們,生的都是極為標致,衣著妝容一絲不苟,整齊的回玉髻,清水淺碧半透明的伏春簪,整齊的宛如同一個人。而淺淺的微笑絕對隨時都保證著儀態,頭前的婆子看衣著便知是個有地位的,微微彎了個身,與左右兩側耳語了一道上前一步站著抿唇不語。
那兩個婆子便立即做事,將這二十多個孩子按性別年齡大小分成了兩隊,興許是孩子們被這尊貴的地方給沖擊到了,竟出奇的听話很快便歸列好,那之前的婆子才笑咪咪的開口,頗有一番茶夜每次和隊友們執行任務時听陳叔捏著嗓子講話的味道。
「雖然你們都已經到了山莊,但卻不一定就有留在這里的福氣,你們的八字已經閱過了,為防有異,一會兒一個一個輪著讓先生模骨,先生若是有問,定要如實答來。」說著,婆子往旁邊一讓,淺笑道︰「不過孩子們,你們也不必擔心,就算不適合留在山莊,也會有個好去處安置你們,咱們侯府是絕不會讓你們無處安身的……」
婆子這麼長篇說著的時候,茶夜卻一邊听著一邊四下里搜索那一路走在前面的譚先生和那位尊貴的小主子,起先還想著能在到了目的地之後見上那真正的恩人一面,誰知卻左右不見其人。
感覺到身後的人在扯自己的衣衫,茶夜反手過去不耐的撥了撥,繼續轉著眼楮搜索,遠遠看去頗有些鬼鬼祟祟的賊樣。這時猛然發覺那婆子咳了一聲,茶夜正了正身子,待那婆子繼續說教的時候,隊伍已經往前移了些許,排在前面的年紀小的孩子們,已經開始接受老道的模骨。
而就在這時,茶夜猛然間發覺自己的脖子不听使喚,本來往左邊正探的歡卻仿佛突然間被一股無形的力給控制住一般,竟將她的脖子給硬轉回正!她大驚,連忙再扭過去,卻再被強制轉回!
可哪里有手來抓她的脖子啊!她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青天白日的定不可能是見什麼鬼,可前後左右皆是和她一般大的孩童,誰能有這般本事!